第兩百八十三章 夏晚愁煙,杜娥心煩(三)
璞若說起從前的事情,心里總也不能平靜。
她也弄不清自己的心思。
對于這個一開始就在為她“挑錯”的人,她是怎么由一開始的厭惡變得欣然接納,甚至有些期許重逢的?
她苦笑,這真有些記不太清了。
不過,要細(xì)說自己與那人的變化,還要從他的變化開始講起吧。
璞若有模糊的印象,關(guān)于往昔的自己與他。
……
也就一個月前吧,鄒南枝離開了。
他說,他要奔赴前程,有可能很久都不會回來與她相見。
對上自己警告的眼神,他送回來的是一句承諾。
“我保證,我會時常來信的——不會像上一次那樣棄妳于不顧?!?p> 他怕了,她本應(yīng)高興——可預(yù)想中的歡欣并沒有到來,取而代之的卻是莫大的傷心。
是的,傷心。
他又要走了,只用幾封信打發(fā)自己——而這“幾封信”,還是自己威脅才得來的?
璞若強迫自己不去想這些,可越是這樣強迫,心底那一份不安就越強烈。
他就要走了——在外面,有更多仰慕他才華的少女。
他們清白,他們亮麗,他們有太多自己沒有的東西——璞若光鮮的形象背后的自卑,被他的離開徹底勾動。
“那時候,我的心有些亂——于是,被他發(fā)現(xiàn)了?!?p> 在杜安菱面前講了這樣多,后面的也不再難以啟齒來。
……
“那時,晚上的我又一次上臺——不出意料的,他又來了?!?p> 鄒南枝不再,而他在——這個還不知名姓的人,在那時給了璞若不少安慰。
有人刻意來聽自己的琴,還有什么可傷心的?
這就是少女的內(nèi)心,單純而充滿期許。
……
遙想當(dāng)年的自己,璞若有些不知怎么描述。
天真?
她覺得自己愧對“天真”這一種說法——自己怎還是個“天真”的人!
自相笑,想著就苦惱。
自己當(dāng)時絕對不是天真,而是心底孤獨,迫切需要一人慰藉。
原本,慰藉自己心底的人是鄒南枝——而后,鄒南枝遠(yuǎn)去了。
一去多長時間,她強迫自己忘了還有他這個人——結(jié)果,他回來了。
一直沒有失去沒什么,可失而復(fù)得就引來不少問題。
璞若發(fā)現(xiàn)自己怕了,害怕再也沒有能與自己對話的人,害怕自己成為孤單的一個。
可自己不能太自私!
……
鄒南枝又去游歷了,他有他的生活,自己干涉不了。
杜璞若早就有跟他一起離去的想法,可想一想也就放棄了。
先不說那不菲的贖身銀子鄒南枝有沒有,就是自己都害怕,自己離開春月樓后變成別人的累贅。
“我們在春月樓里,吃的都是自己掙的,有什么好自卑的?”
“倒是有不少官家小姐,繡花不會,織布也難,還說什么‘無才是德’,搞成個廢物一般的人!”
這是春月樓里的婆子說的,偏偏她還覺得很有道理。
那就——那就讓它有道理吧,璞若這樣想過,然后自己的觀念也改了。
她不想當(dāng)一個“廢物”!
她要有自己的生活!
她撫琴,琴曲中有驚人韻。
“我就該這樣,管你怎樣想!”
這是她心底有過的思想。
……
就抱著這種想法,一個月前的自己匆匆過著。
在那天鄒南枝離開后,自己有一陣時間心緒不寧——被他聽見了,得了他評論。
“你琴曲不錯,可惜了——可惜心亂了?!?p> 她下臺后,卻遇上他走近——攔在走廊那頭,正等著下臺后的她。
自有婆子引著到一間靜室,那地方是讓樓里姑娘同客人談話的地方。
“靜蘭——是吧,這是妳的花名。”
見了她,這男人聲音低沉——杜安菱不知他有沒有別的意思,點頭問有無事。
“有是有,就看你怎么想?!?p> 那男人笑了笑,自報家門來。
“我姓蕭,名莫行,之前有緣,多次聽了姑娘的琴?!?p> ……
蕭莫行?
走廊里不再有前邊大廳的嘈雜,進(jìn)了靜室更是少有噪音。
這里,足夠清凈。
開窗往外看得到夜幕下的運河,對岸燈火碎在波光。有不少畫舫在河中巡弋,從這里看不到上面人影,卻聽得到槳櫓蕩碎波浪的聲音合著船上歡笑。
都削弱了,在此間稱著秋月。
……
月色好,夜風(fēng)輕,一陣陣從窗口灌注,讓屋子中兩人之間的氣氛變得微妙。
“靜蘭是不是不喜歡我說妳的琴曲不好?”
蕭莫行的面貌煞是好看,杜璞若一刻失神點頭。
“今天的曲子,倒是不錯的——有一個恩客走遠(yuǎn)了吧,卻為何欣喜?”
他問,目光中有些許玩味。
“是不是因為下面聽琴的有故人?”
直視著她的眼,注意到少女兩腮的紅暈。
蕭莫行知道自己猜對了。
古語清心
感謝昨天的7張推薦票! 清心多謝了。 這幾天,天氣陰。 可不知太陰心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