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兩百八十九章 夏末事忙,杜娥未決(二)
這一夜很快就過去了,次日清晨太陰等人亦早起。
今天還是陰天,早起云半天——霞光如火,圓日出了山谷卻入云海間。
看得到田里稻穗已黃,好像比兩天前還要鮮艷——是該收獲了,今年的收成還算不錯。
早飯吃完,太陰該去了。
目光中是有些眷戀,但是根本沒法讓人說出挽留的話語——有些失落,卻依舊是挪動腳步了。
向田間去,不忘到茅屋中取下鐮刀等器具。
去把稻穗割去!
……
這一天又是要那樣過去了嗎?
杜安菱看向窗外,總覺得自己在屋里這樣等下去有些無趣。
她本想隨心潑墨一幅,說不準還能引導秀兒前進幾步的。
她這樣想得完美,可為什么心中有些許負罪感?
隱約如飄忽薄紗,卻分明刺痛心底——她無奈,卻不解。
自己這又是犯了什么思緒!
……
“杜娘子——今天妳不出去忙嗎?”
到底是秀兒來了,門口處看著自己。
忙,忙什么忙?
她心下詢問自己,卻聽到少女含笑的解釋。
“瑜若哥今天可慘了!”
她找了個地方坐下,還想繼續(xù)說話,卻被自己的想說事情給逗笑了。
“嗯——就是,就是他剛起,就被人家盯上了——問什么‘下過地沒有’,把那公子哥唬得夠嗆!”
她雙手比劃那少年的面孔,試圖重現(xiàn)他那一刻震驚的表情——當然是徒勞。
可之前說的話已經(jīng)進到了杜安菱心底——什么“下過田”,什么“嚇一跳”,她一下子對應上了。
敢情說,這太陰把那少年也抓了壯???
出屋,對著的籬笆門向外遠眺。
那地方,果然有個少年的身影。
……
他這個從未灑汗田間的,也跟著下地勞苦了?
杜安菱不比秀兒好多少——一樣的震驚,想著確實不一樣的事。
他終究是下地勞作了,這算是他的第一次——無暇顧及太陰居士是用了什么技巧,反正有了結果就是。
而自己?
自己一個曾經(jīng)與長兄一起下過許多次田的,此刻竟是在一邊看!
忽然有些愧疚了,可又有一個想法在心底生發(fā)——自己,倒是不應該為了他愧疚。
愧疚什么呢——太陰他把瑜若給帶走都不應該!
杜安菱勸自己安心,不應該為了他人而變心。
畢竟,“躬耕山野間”是太陰這隱士的選擇,牽扯上自己又做什么?
把昨日賣畫所得的銀票分一張給他當“酬勞”,看一眼身邊秀兒,又想到什么應該做的。
“秀兒——妳學畫學得怎么樣了?”
她正問,秀兒猶豫。
“學得不怎么好?!?p> “不怎么好也行——多練好過多學!”
……
一張長案,一方硯臺,四塊鎮(zhèn)紙壓下兩匹白紙。
兩個人一前一后抬著,就送到那田邊路上。
之前的梅樹,如今已然綠茵一片。
樹蔭下放上一張長案,中間放上硯臺筆架,兩邊人蹲坐并排作畫。
畫的都是前邊的田,田里面大小兩個人。
“就畫他們兩個?”
秀兒相詢,看向杜安菱——杜安菱點頭,放下手里墨錠。
提筆沾潤,落筆為跡,杜安菱畫下近處田地,又一筆勾出原處山巒——她倒是真畫起來了。
惹得秀兒偏過頭來,目光里帶著不解。
“這樣畫嗎?”
“是?。俊?p> “那畫中的人呢?”
“那要細細畫,現(xiàn)在這粗略的哪能比!”
卻又看那小姑娘還沒沾上濃墨的筆,皺了皺眉頭。
“妳動筆??!”
催促著,杜安菱最心急。
……
于是,這地方有了奇怪的風景。
太陰居士同瑜若兩個拿起鐮刀,各自在田里找了自己地方收割——稻穗被堆起來放在一邊,一小撮一小撮的也堆了三尺高。
田地邊,土路上,一片樹蔭遮蓋小片土地——一張長案擺開兩張白紙,后邊坐著一大一小兩個人。
筆桿搖擺,墨汁留下,那宣紙不再雪白,上面線勾墨染出圖畫來——杜安菱一樣是聊聊幾筆畫出個大概,秀兒卻是費了好大勁都得不了半個形。
于是,兩人互相看著對方的作品,有那么一刻愣神。
“妳這畫的,真的有些不像人?!?p> “妳這畫的動作——怎么這樣好笑。”
“好像妳畫的就比我好多少一樣——要不是我知道,我都認不出他是太陰?!?p> “這不是我才初學嘛——初學者自然比不上你們這些老習慣!”
說著,笑著,兩個人互相揭對方的短——總被田里面勞作的少年回頭看見,休息的時候到路邊,側過頭看她們畫上一眼。
畫上的他,一個挑著最丑的動作,一個根本看不出人形。
他惱了,這兩個怎么能這樣?
偏生有個不自覺的,嚷嚷著問他“好不好看”。
好看個屁!
古語清心
感謝昨天的推薦票唉! 不過好像有點少…… 清心卑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