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二十一章 秋雨去暑,杜娥正行(七)
杜安菱他們可不會知道,那寺院偏殿里發(fā)生了什么事。
她同身邊的秀兒,還有瑜若,如今已經(jīng)在西濱堰前。
西濱堰,西濱堰,西濱堰就是當年人在這里的大河上建造的水壩。
水壩很長,從大河一邊沖蕩到大河另一邊——河水浩蕩經(jīng)過,有翻過堰壩的,也有從堰壩兩側(cè)的水渠中走的。
“自古京西景寥寥,連天荒草蓋村郭。西濱一堰橫南北,從此良田沃野多”。
這是前人的句子,記敘的卻是當年此處風景的改變。
“荒村不見雞犬”再也不見,有的只是“阡陌多有閑人”。這一大片天地有了灌溉的便利,倒成了西津渡之外的一景——連著當年主持建造西津堰的那“田冰”,也備受稱譽。
……
“田冰一堰筑南北,從此西津無窮人?!?p> 這話說的是有些過了,但渡過西津渡就是萬畝良田,這可不是作假的。
盡管西津渡的另一邊,京城所在的那一半,也是沃野數(shù)百里的地段。
杜安菱看著眼前堰壩,河水出山的地方看見流水迢迢——站在一端的高處,看著前方清漣,她的心忽然就靜下來了。
這水,很奇怪。
她心底忽然泛上一個念頭,卻又強行把它壓下去。
自己想什么呢!
不能想,不能這樣動心——她笑了笑,看著身后馬車邊上站著兩個人。
瑜若在,秀兒也在。
各有各的心情,倒是秀兒更為激動了。
……
“杜娘子,妳不寫點什么?”
叫出這話的秀兒人小鬼大,這就想要自己寫點什么,好給她聽聽了?
江濱流水長,不絕波茫茫?
杜安菱腦海中即刻就有了這樣的句子,可忽然又覺得,這樣的句子有些太敷衍了。
那,寫什么?
寫一篇長文,還是別的什么?
“瑜若,你也寫點什么——秀兒,妳說了要來的,妳看看妳又有什么想法。”
杜安菱很想笑,把東西推給邊上兩人。
于是,秀兒臉色變了。
“杜娘子,尊老愛幼。”
她倒是把自己和瑜若,一并歸入“幼”這個方面去了。
……
“承樂八年,七月廿三,暑氣稍清,薄云乍起。非春花繁盛之日,秋葉炫美之期,偶有乘興出游之懷,方得臨淵做賦之機?!?p> “秋意方來,長河已然消瘦;夏風未盡,花木不曾凋零。鳶飛遠山之巔,車行畔水之坪。駐馬于桑陰,下車于葦徑。近溪而立,窮林而行。有魚焉,有鳥焉。長堰如墻,奔騰之勢盡阻;淌水如練,娟秀之形畢現(xiàn)……”
說要寫文章就真的做賦,杜安菱也不曾含糊——車上自然帶了筆墨紙硯,現(xiàn)在取來也不花時間。
雖不至于文思泉涌,卻也做到了筆下不?!P(guān)鍵是寫字的速度總比翩飛的思緒慢,她揚揚灑灑數(shù)百言。
“瑜若,秀兒,該是你們了?!?p> 她笑著,看著前面兩人——那一男一女從她的凝視中捕獲了什么,一個個卻畏縮不敢上前。
“我的句子寫的不好?!?p> “我才剛學,寫得不精?!?p> 反正一個個都是能怎么推脫怎么推脫,杜安菱聽了總有些哭笑不得。
虧得自己大費一番苦心,到頭來卻是“被人看了笑話”的份!
心底有些不怎么好,心情也總有些不安分,她看著面前兩位,卻是認命地任他兩個去了。
誰叫自己現(xiàn)在是這種情況呢!
……
江邊坐著,河堰前總見到些許文人雅士。
些許是秋闈的時候近了,而京畿之地的學子也要入京——這附近的人挺多,一個個都準備趕路——先停在這外面。
吟詠詩篇,比拼才藝,攀交情有之——反正是入京考試之后就不一樣了,到結(jié)果出來之后再和別人交好,怎么說都是太晚了。
他們這時候在江邊設(shè)宴,也和之前太陰在山里擺下的詩會差不了多少。
“夏水漲,秋水落,清漪何所去?但向農(nóng)人家。沃野嘉禾萬頃,南郭誰話桑麻?”
卻是瑜若這“小兒”一步步走到那些最小也有他兩倍大的人群中,笑著看著他們。
“你是誰?”
自然有人慌亂。
“我不是誰,是我?!?p> 瑜若笑著,壓一壓手。
……
“小友造詣深厚,莫不坐下來談?”
那主辦宴席的人自然是有些尷尬的,這場景和掀場子沒什么兩樣。
可終究是穩(wěn)住了表情,邀請瑜若坐下。
這一幕被外面站著的杜安菱與秀兒看了,一陣笑意上了心頭。
相看互相笑,倒自覺躲在一邊。
“妳也想看看他會怎么出丑?”
杜安菱看著秀兒,秀兒看著杜安菱——兩兩同時說出了這話,一剎那便都笑了。
“不是出丑吧?!?p> 或許還是大出風頭!
古語清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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