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零二章 春雨正新，杜娥心煩（五）

　　這一進(jìn)院落里池沼也不是占了全部的，那水邊疊放著幾塊嶙峋怪石，上面填著土長著青草。

　　還是春天的時(shí)候，清炒還是嫩綠，卻頂上了一片片紅云。

　　那是桃樹搖晃間落下的花瓣，沒有飄進(jìn)水里，卻掛在草葉上，紅綠交接所畫出的兩條線，和水面上的落花一并組成了個(gè)半圓。

　　水是流的，水面上的那一半花一下子就被送到一邊去，貼著池沿疊起來，竟成了那淡粉色的一條邊——而草葉上面的這些落花不可能被微風(fēng)給吹走，依舊留在原處墊了厚厚的一層。

　　看著那上面稍顯稀疏的樹枝透著陽光，再往下一看那草上面點(diǎn)綴的粉紅，秀兒知道自己的殘害花草的事情是瞞不了多久了。

　　如果是被杜娘子看到還好說，頂多也就是說上那么兩句。若是在瑜若這個(gè)人眼里見了，秀兒可保不準(zhǔn)自己又會惹上什么大麻煩。

　　嗯——倒是需要抓緊時(shí)間把事情給處理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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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事情總不會按照你想的方向發(fā)展，這一點(diǎn)秀兒頗有體驗(yàn)的。

　　這時(shí)候看向那院子一角的門里，果然見著個(gè)不受歡迎的人往這邊走來。

　　這是——

　　“妳怎個(gè)躲到這邊來了？讓我一陣好找！”

　　是瑜若，可他這話里卻不像慣常那樣的感覺。聽起來是有些不對勁，秀兒只覺得自己背上的汗水都要沁出來。

　　是的，他讓這句話里面帶著不小的威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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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秀兒想要有所動作，上前一步，用身子遮住那草葉上面落花一片粉紅。

　　可女孩子身子細(xì)瘦，自然是擋不了那全部的。

　　“妳這是？”

　　那少年好像發(fā)生了什么奇異的事情一般，一只手把住女孩子肩膀，趁著是她躲開的時(shí)候?qū)⑸碜由碜油耙惶健豢吹侥遣萑~上面一片粉蓋綠，池沼之中一灣紅映藍(lán)。

　　“果然你趁著我不在的時(shí)候，來摧殘這些花草了?！?p>　　那瑜若一聲仿佛是“恍然間明白了什么事”那樣子，可這話怎么能顯得輕飄飄？

　　自然是湊著秀兒耳邊上，說要怎樣懲罰她的事——這來女孩子臉上一片羞紅，只把那樹上，水里，還有草葉上面的桃花瓣都比了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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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登徒子，二流子，自以為自己很厲害的富家公子！要不是你這樣對我，我又怎么會生得那番氣，拿起石頭來砸這里的桃花！”

　　那秀兒多多少少是有些惱羞成怒啦，也不顧男女之別，轉(zhuǎn)過身來揪住瑜若的領(lǐng)子，就是爆發(fā)啦，尋常時(shí)候沒有了力氣，把人往路邊桃樹樹干上面蹭。

　　這一下可不要緊，那桃花紛紛蕓蕓落下，樹梢頭愈來愈稀疏了。

　　“妳——”

　　那瑜若仗著自己是個(gè)男子，又曾經(jīng)練過些能使得上的小把式，直接將自己小那秀兒幾歲的事情給忘了——到底也是個(gè)沒見過世面的少年，挨著這場景也被嚇沒了一半膽子。

　　“妳休要這樣——”

　　可不想看到他面上的絳紅，秀兒爆出一聲爽朗而清脆的笑——宛若那少年受難是自己的福，而自己對他做的都是些懲惡揚(yáng)善的事情。

　　瑜若越發(fā)高興不起來了，一個(gè)扭身就從那樹邊上掙脫出來——動靜大得又震落一樹桃花，枝頭上剩下的那點(diǎn)紅已變得微不足道了些。

　　唯獨(dú)留下樹下面兩個(gè)人頭上，肩上，還有那手上面，各自零碎著三五瓣粉紅。時(shí)不時(shí)還惹來飛舞的蜜蜂，在兩人之間繞前繞后地轉(zhuǎ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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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妳剛剛做了些什么？”

　　“你剛剛又干了些什么！”

　　這一番事情鬧完，少不了兩個(gè)人就起了些矛盾的。

　　“我剛剛什么都沒干?！?p>　　“妳這是什么都沒干？”

　　兩個(gè)少年又恢復(fù)了之前那番追逐打鬧的樣子，可這一次比之前更快停下。

　　“那邊的事情，妳怎么辦?！?p>　　“如果我說我沒有辦法，讓你去跟杜娘子自己說，你會做嗎？”

　　“秀兒妳真是越來越伶牙俐齒了?！?p>　　“我現(xiàn)在怎么樣，你自己還不清楚？這不都是被那個(gè)少年公子給帶壞的？”

　　這頭說著，吵著，鬧著，終歸是又引來了附近一個(gè)看戲的。

　　那冬青剛好有意趣來游園子，便看到了這桃樹下的事情。

　　連忙放輕了腳步，躲在它門后面看了幾眼，又轉(zhuǎn)過身退回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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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少年人終歸是警覺的，注意到附近的動靜，可已經(jīng)來不及了。

　　“都怪你！”

　　少女終歸是更拉不下面子的那一個(gè)，那眼里一對哀怨，惹得瑜若的心都停了兩下。

　　——“為什么總是怪我？”

　　“不怪你還怪誰，怪我自己嗎？”

　　女孩子又有些無理取鬧，瑜若搖頭只得接受。

　　唉！

　　這個(gè)秀兒啊，總是那樣惹人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