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是那個熟悉的夢境,是風(fēng)闕的夢。
可我為何會在他造的夢中……
“你又偷跑出來了?”有人從后背一把抱住自己,轉(zhuǎn)頭看去,竟是風(fēng)闕。
“你是……你怎么感覺不太一樣了……”
“哦?那是不是變得更好了,讓犧兒更喜歡了?”鳳里犧感覺一陣熱浪,竟不知該說什么好,他這是怎么了,我從沒見過這樣的風(fēng)闕!他明明就該是個冰坨子,忽近忽遠(yuǎn)的讓人捉摸不透,不經(jīng)意四目相對總會不自然地避開,如今大膽抱住自己,如此親密的舉動,自己怎么反而有幾分喜歡……莫不是對一個凡人動了情愫?
“你回答我???不說嗎……那就親一下!”風(fēng)闕說完,果真低下頭在她耳后印上了一個吻……那么溫柔的一吻,那么熟悉的感覺……
“你干什么?冰坨子你!……”鳳里犧心中一急,用力推開他,怎知用力過猛,他竟腳下一滑,摔了下去!那下面就是百尺寒潭,潭水凜冽刺骨,他的身子骨恐怕要交代啊……來不及多想,自己飛身出去跟著他一起下墜。
他在空里望著自己,唇角都是笑意,白色袖袍浴風(fēng)展開,像是夢中的一只雪蝶……中途正要抓住他的手臂,哪知風(fēng)闕竟然反手抓住了她的手臂順勢一帶,將鳳里犧攬入懷中!
云袖翻飛,天旋地轉(zhuǎn),她就這樣被風(fēng)闕緊緊地?fù)е?,和他一起墜入水中?p> 我怎么看不清他了,他的目光,即便是在這寒潭水中也能讓人感覺到炙熱,不再是墨瞳如淵,波瀾不驚的模樣。是他變了嗎?還是我的心變了……剛剛浮出水面,他就又在她腮邊一吻,猝不及防。
“原來犧兒喜歡在這里玩兒親親……”說完又把臉湊過來,一只手已經(jīng)在水中環(huán)住鳳里犧的纖纖玉腰。
“??!不要啊!”鳳里犧正準(zhǔn)備騰空而起,突然想起自己渾身濕透,臨時改了主意,急忙轉(zhuǎn)身朝岸邊游去。抓住岸邊巖石回頭看他,風(fēng)闕就浮在原地靜靜地望著自己,笑得那么開心,那么明亮,那么無憂無慮……可是印象中風(fēng)闕的笑總是有些苦澀,有些無奈。
鳳里犧背對著風(fēng)闕騰空上岸,施展意念讓身上干爽起來。再回頭時已不見飛瀑寒潭,又入了烈焰地獄,瞬間點燃了周身的恐懼!條條火舌猙獰襲來,無處躲閃,一個趔趄跌入火中,她似乎感覺到自己的皮膚在火中綻開、又化為焦炭的痛楚。
“犧兒,對不起……”她看見風(fēng)闕的臉,慘白得像雪,一雙眼睛盯著自己卻也似在冒火,升騰著令她絕望、恐懼的火焰,要將自己渾身上下每一個毛孔都化為灰燼!
“你要干什么……不可以……”
“原諒我……忍一下就好……”
風(fēng)闕一只手緩緩蒙上了她的雙眼,眼前的黑暗讓她顫栗不已,她卻只能躺在地上一動也動不了,他要干什么……
“不要,否則我不會原諒你!”
“忍一下,忍一下就好……”
“不會原諒!停下來,不可以……?。?!”
胸口的痛撕心裂肺!
鳳里犧眼角流下一滴絕望的淚水,虛弱地睜開了眼睛。
沉睡在最深處的痛楚、恐懼、絕望被某種力量喚醒,難道這些就是我丟失的記憶,難道那兩百年里我曾與他有所交集,可為什么那么深刻的痛苦我竟然說忘就忘了,又亦或是,我本就想要忘個干干凈凈,任記憶塵封經(jīng)年,永不再記起……
——犧兒,原諒我,忍一下就好……
——不,我不會原諒你!
另一間屋子里,納雪皺著眉頭看著床榻上的這個凡人。
眉宇間雖俊朗,與自己比起來,肯定是少了幾分英氣。嘴唇有些薄了,身子骨輕得可憐,脈象已然探過,虛匱不堪,活不長久……師尊費這么大心思在此人身上,還不讓問,定有蹊蹺!
“也該醒了啊,我納雪的可是赤龍之氣,不至于啊……”又守了一陣子,納雪有些著急了。
“哦,三師兄也在!”不光輕輕推開門看見納雪師兄有些意外。
納雪回過頭,“六師弟有事?”
“啊也沒什么,嘿嘿,就想看看這人族的君王長什么樣……”
看著小師弟撓著頭憨然一笑,納雪倒是覺得在好奇心和聊八卦這方面,玉山七子都是得了師尊真?zhèn)鞯摹?p> “六師弟你來看看,這凡人怎么還不醒,我昨日度氣給他,按說一個時辰就該醒了,這都快一整天了……情形不太對?。 ?p> 不光俯身在榻前仔細(xì)端詳了半天,“這人長得倒是不錯,昨天三師兄帶他回來的時候,幾位師兄還說是以為見了鬼……三師兄你看,他的臉是不是有些發(fā)青,嘴唇也白中帶紫,這身上嘛,還有些發(fā)顫……”不光伸手摸了摸他身上,“怎么手腳也是冰涼……”
不光轉(zhuǎn)身瞪著眼睛看著納雪,“三師兄,他是不是快凍死啦!”
納雪先是一臉茫然,瞬間如夢方醒!
趕緊弄來暖褥和幾床厚被,看著沒什么效果,又幻出凡間的炭火爐子,將這屋子烘烤一通。
沒有神光護(hù)體,這凌虛宮上的刺骨寒風(fēng)、飛雪飄霜,怕是一個凡人根本受不住,這小子日前沒有被朔方困死,此時卻要在我手里活活凍死么?不能夠!
一邊用袍袖煽和著炭火,一邊囑咐不光,“你去再弄些熱飯熱湯什么的,等他醒來怕是用得上!”
不光連聲答應(yīng),轉(zhuǎn)身出去了。
當(dāng)絢爛的朝陽再次沖破玉山云海噴薄而出,蓋著厚厚棉被的風(fēng)闕從沉沉的夢中悠悠醒來。
睜開眼睛,眼前十分陌生,還有些煙氣。
我已經(jīng)死了么……
“咳咳!”一陣劇烈咳嗽憋得他喘不過氣,掙扎著坐起來。屋中無人,扭頭看著榻邊炭火爐子,心中不解,這到底誰和我有仇?!這么大的煙味兒,是想熏死我么……
艱難推開壓在身上厚厚的被子,風(fēng)闕扶著榻邊艱難站起身來,沒走兩步踉蹌倒地,手腳并用來到門口將門拉開,內(nèi)外冰火兩重天,一陣?yán)滹L(fēng)吹得他渾身激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