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禾有個種滿櫻花的街道,一到春天來這里的人便絡(luò)繹不絕,只是為了櫻花而來。
這條街道上種滿了櫻花樹,風(fēng)一吹櫻花便散落下來,為此來這里約會的情侶也不少。
由于付染今天沒有戲份,而是小演員上場,她的臺詞也背的差不多了便出來溜達(dá)。
南禾人煙稀少,已經(jīng)開春,路邊的小販們也紛紛開始做生意。
今天出來特地沒有讓Lisa跟著。
其實(shí)就兩點(diǎn),一個是因?yàn)長isa有些嘮叨,二是,今天她要見一個重要的人。
付染把頭發(fā)梳起來,帶了一個黑框眼鏡,黑色的過膝羽絨服,也不顯得臃腫。
她也沒有畫多么漂亮的妝容,僅僅是涂了一個唇彩。
穿過櫻花街道,她順著一處青苔小道走進(jìn)了一個咖啡廳,是付染提前約好的。
這個咖啡館很隱蔽,裝修的很古典,一個縮小的大鐘和用小楷書法寫的“逢色”。
小店看起來不大,但是里面卻很有特色。
這個店的藍(lán)山咖啡是特色。
但是不同的是,制作藍(lán)山的是日本人,他的原則是一天只賣6杯藍(lán)山。
極為珍貴。
和很多咖啡店一樣的,一推門有風(fēng)鈴響起,眼中出現(xiàn)的是別有特色的裝修和一排排的書架。
付染一推門,那個在低頭算賬的老板一聽風(fēng)鈴響動,透過老花鏡看到了付染。
一看是付染,老板連忙起身,“付小姐來啦,您這邊請。”
早在一個禮拜之前,付染便讓Lisa定了這邊的位置。
一路走下去,老板絮絮叨叨的介紹他們店里的新品。
付染笑了笑,沒有點(diǎn)他說的那些新品,反而點(diǎn)的是兩杯藍(lán)山咖啡。
一杯藍(lán)山咖啡588。
她預(yù)定的是靠窗的位置,有時候會有幾片花瓣飄過。
付染靠在椅子上,用手比成一個相框,透過玻璃看著只有一小截的路口。
百般無聊,她放下手,嘖嘖兩聲,真是糟蹋這好地段了。
樓梯間傳來聲響,先是一雙黑色高跟鞋映入眼簾,然后是細(xì)長的雙腿。
付染迷糊著眼睛,看見這一幕立馬坐直,嘴角也揚(yáng)起一個耐人尋味的笑容。
俞知初....大美人。
付染手指輕扣桌面,俞知初的確是難得一見的大美女。
只是在風(fēng)情萬種這里欠了點(diǎn)火候罷了。
很少見到俞知初盛裝打扮,高三結(jié)業(yè)典禮也是,極少不穿禮服的她就像是——
付染腦海里面冒出了一個想法,西域美人。
西域美人,她這樣想到。
俞知初走近,卻還是不自然的拽了拽了短裙。
“不好看嗎?”她問,還是不自然的拉了拉裙子。
付染幫她把包取下來,“哪有,很好寶貝,保持?!?p> 這個打扮讓她眼前一亮。
俞知初還是一頭長發(fā),唯一變了的是無名指上的戒指。
當(dāng)然眼尖的付染絕對不會放過,她可是盯著那顆大鉆戒有一段時間了。
“這衣服是自己搭配的?”付染看了一眼她棕色西裝里面的v領(lǐng)白衣。
這點(diǎn)她可知道,俞知初不喜歡穿露鎖骨以下的衣服。
俞知初不自然的揉了揉耳垂,“末卿讓我穿的?!?p> 一聽到男人的名字,付染移動椅子坐到俞知初身邊。
“男朋友?追求者?還是?”
能讓俞知初看的上眼的男人,付染是真的沒有見過幾個。
呃,就比如姜述?
“求婚了...”這句話聽不出俞知初一點(diǎn)喜悅的心情,反而有些憂心。
看著那顆每個女人都夢寐以求的戒指,哪個女人能不心動?
俞知初不再說話,低眸摳著手,長發(fā)擋住了視線。
她和俞知初已經(jīng)很久之前約見面了。
———
那次付染從開機(jī)儀式回酒店之后,也沒有灌多少酒,換了衣服就去衛(wèi)生間了。
要不是俞知初的這一通電話,付染可能會在浴池里面睡到天亮的。
“你好?”付染將沾了水的手在毛巾上擦干后打開了免提。
那邊不清楚說了一些什么,一個女聲傳出。
“阿染?”有些遲疑。
付染一下子從浴池里做起來,一開始聽到這個聲音的時候,她也遲疑片刻。
水嘩啦一聲濺起,衛(wèi)生間的窗戶開的是半大,一下子把付染冷的打了一個哆嗦。
手機(jī)也差點(diǎn)掉到水里面。
付染對著手機(jī)試探性的叫了一聲,“小知了?”
這才發(fā)現(xiàn)她聲音有些沙啞,她清了一下嗓子,“俞知初?”
那邊的聲音不再喧鬧,“嗯...”
付染鼻子突然刺疼了一下,然后酸楚蔓延了全身。
不知道是霧氣的原因讓付染的視線模糊不清還是因?yàn)槭裁矗傊裁炊伎床磺宄恕?p> “你她媽的....”付染咽哽起來,始終沒有把那句話說完整。
那時候她總是覺得,俞知初,宋子仁,姜述,還有他,是不會分離的。
就算天各一方,但是他們的心卻是在一起的,不能在同一個地方看月亮,就看同一個月亮。
為什么那么親密無間的人,分別兩方,一見面,就像個沒有見過,但是聯(lián)系頗深的陌生人一般。
付染抹了一把眼淚,她強(qiáng)忍著淚水,“跟你們在一起,我覺的每一天的陽光都是新的?!?p> 只是跟你們在一起。
我才這么覺得。
俞知初熟悉的聲音傳出來,“我以為姜述走了,你走了陳宴安也走了,連那個沒心沒肺的小子都走了,我可以一個人活的很好。因?yàn)槲铱梢缘葖寢尰貋怼?p> ———
俞知初沒有告訴付染,她沒有等到媽媽回來。
即使等到了,也是她的媽媽領(lǐng)著一個自己不認(rèn)識的男人和孩子在一個屋檐下生活一輩子。
那天她滿懷期待的撥通了媽媽的電話。
她的那一句“媽媽”還沒有叫出來,電話里就傳來了一個稚嫩的幼聲傳出來,代替了她的那句媽媽。
“我是俞知初?!彼荒苓@么簡要的介紹自己。
不知道女人聽到這句話了沒有,因?yàn)槟沁吺桥藴厝岬穆曇艉秃⒆又v話。
“不好意思,你可以再說一遍你是誰嗎?”
果然。
俞知初重復(fù)了一遍。
女人的語氣可以聽的出她有多么想要將她這個“女兒”應(yīng)付完。
“啊,初初啊。媽媽這邊有些忙.....”她是多想要結(jié)束這個通話啊。
俞知初沒有帶一點(diǎn)感情的打斷她的聲音。
“我不叫初初,我是晚晚?!?p> ......
那邊沉默了一會。
“啊,晚晚,我最近挺忙的,有些分不清了?!?p> 俞知初啞笑,她現(xiàn)在連媽媽都不愿意說了嗎?
“今天打電話就是想說,我不等你了?!彼f完這句話就想掛電話。
但是又不想掛,如果她愿意可憐自己,也行。
她真的愿意可憐自己嗎?俞知初又一次想騙自己。
“晚晚......”
這句話一出來,俞知初一下子死了心。
“媽媽,我等了你14年,從1992年到2006年,哦不,是2007年15年了?!?p> 從那個晚上,她目送著媽媽上了火車離開,媽媽說過幾天就回來。
可是這哪是幾天,整整14年。
想媽媽了就拿著照片看,這一看就是14年。
直到有一天隔壁班同學(xué)取笑她說。
“俞知初,不要等了,你媽估計(jì)跟哪個男的跑了,還生了一個大胖小子呢!”
這是她唯一一次拿著厚厚的詞典砸向那個男生。
俞知初咧了咧嘴,“要是付染在的話,她會揍死你的?!?p> 說完面無表情的回到班級,只有那個男生坐在走廊上低聲咒罵。
但是這一次,俞知初渾身發(fā)抖,她不相信那14年是欺騙。
那個萬家燈火通明的大年夜,俞知初捧著電話久久沒有說話,那邊也沒有說話。
她踉蹌的跪倒在地,久久不能回神。
俞知初,她取笑自己,你真的是一個傻子。
徹頭徹尾的傻子。
等了你媽15年,一張照片!就讓你,不死心了15年!
一張泛黃,漸漸的看不清人臉的照片。
一張布滿謊言的照片,讓你,這個傻子,傻到連自己都欺騙的照片。
——就讓你等了15年!
———
付染穩(wěn)定情緒,“所以說你是打算回來了?”
俞知初在法國游蕩了三年,三年什么都沒有干,只是去一家花店幫忙,然后賺點(diǎn)伙食費(fèi)。
“嗯,回來?!?p> “你怎么要到我聯(lián)系方式的?”
“這現(xiàn)在黃牛賣明星號碼就幾塊錢......”
我就值幾塊錢?!
“你要是再敢走,我就弄死你。我說認(rèn)真的,俞知初!不要笑!”
付染換好衣服走到吧臺點(diǎn)了一支煙慢慢的吸著。
“你不是想知道宋子仁哪去了嗎,你猜他在哪?”
付染說這話保持了神秘感。
“他不會真的去做手模了吧?”俞知初強(qiáng)忍著笑。
當(dāng)初宋子仁雖然不怎么高,但是手很漂亮,他有一次就說要去當(dāng)手模。
“沒有,那玩意不值錢?!?p> “他不會跟你混著吧?”這句話若有所指。
付染輕挑眉,一半。
“他不會去演戲了吧?”
付染彈彈煙灰,“他不行?!?p> 宋子仁著尷尬的演技,不給導(dǎo)演氣死?
“我有一次拍廣告,就真的很巧,他是我搭檔?!?p> 俞知初在電話那邊嘖嘖稱奇,“他身高達(dá)標(biāo)了?”
“他又長了一點(diǎn)?!?p> 付染難以形容當(dāng)時的場景,這小子可是吸著鼻涕拍完的,然后回到休息室哭爹喊娘的。
看吧,我們又見面了。
宋子仁最后因?yàn)閵y花了還被經(jīng)紀(jì)人罵了一頓。
感覺就像是受了多大委屈的小媳婦一半。
不知不覺,付染再看時間的時候竟已經(jīng)三個多小時了。
“有時間出來咱們見見吧?!睊祀娫捛?,俞知初說。
“真好?!?p> 付染不自覺的感嘆。
“什么?”俞知初不明白。
“沒什么,時間定了我打給你。”
嗯。
付染摸著杯沿,真好。
我們又在一起了,就像之前的我們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