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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笑入凡塵

第八章 夏神誕

一笑入凡塵 七聲汀汀 3216 2020-07-30 11:42:31

  轉(zhuǎn)眼便是夏神誕。夏神乃四季節(jié)神之一,每逢夏日便被祭拜,不僅如此,春、秋、冬季也都會按季節(jié)進行祭禮。四季節(jié)神的祭典一般會持續(xù)四天,每個節(jié)日不僅僅是單純的為神祝壽,也是祈求四季節(jié)神庇佑,感謝各季豐收的舉國歡慶之日。

  在夏神誕當日,一早便由當今圣上率領(lǐng)眾臣,前往京郊四神廟拜祭夏神。十六作為國師,在大典上則主要負責主持祭祀。等典禮結(jié)束之時,已經(jīng)接近未時四刻。圣上擺駕回宮,而眾臣等祭典各項事宜結(jié)束之后也才能退離,一些受到邀請的大臣還要為晚上的皇家宴飲做準備。

  直到此時,夏神誕的第一項主要活動才算結(jié)束。就在京郊祭禮進行之時,京中各府受邀的命婦家眷也要準備進宮,去參加由皇后主持的第二項夏神祭了。待第一項活動結(jié)束,申時一到,皇后主持的典禮就要正式開展。不過自本朝先皇后逝后,圣上未立新后,因此近年來,皇家的夏神祭都交給了崔貴妃打理。

  皇家的夏神祭主要在御花園內(nèi)舉辦,園中將以十二月花主為題,分別在各處設(shè)立十二項游玩益智項目,每個項目以各自代表的月份花牌為計分標準,一個花牌記為一分,唯獨代表夏季三月的蓮花、蜀葵和桂花這三種花牌格外記兩分,但夏季三月的游戲主題也會相對困難。夏神祭結(jié)束后,得分最高的前三名將得到御賜的文房四寶以及十二月玉制花牌一副。而參加項目的人,主要是城中各家的名門之后以及新貴,大多是年紀較輕的未婚男女,因此夏神祭也相當于是京中權(quán)貴子女的大型相親會

  申時過后,夏神祭正式開始,御花園各處都是游玩的青年男女,大多正是風華正茂的年齡,又特意作了一番打扮,熟識的女眷三兩成群,熱切地往來于各個項目之間,園中處處衣袂飄飄,一時間熱鬧非凡。

  。除了游玩項目,院內(nèi)各處還特意設(shè)置了可供游園之人休息納涼的長棚,棚中悉備各色涼飲茶點,可謂十分細致體貼。而籌備夏神祭的崔貴妃就和其他命婦女眷一同在另設(shè)的長棚中乘涼,閑看園中男女交往。

  崔貴妃今日梳了個簡單的發(fā)式,鬢邊別著幾朵素雅的白蕊淡藍瓣絨花,鑲嵌了明珠的長簪斜斜地插在髻上,幾條長流蘇自釵上瀉下,燦若流光,看似隨意卻又顯得她格外顧盼生姿,家常親切又雅致動人。

  不僅如此,她還特意挑了身淡雅的宮裝,可細看之下,那襦裙上的花樣卻是用深淺不同的各色藍白線繡成了素雅而針法精巧的花朵,花朵雖色彩一致,但樣式又不是簡單重復,一花一式,細微差異之下更顯用心獨居,花瓣之上又以粒粒細珠點綴,若花瓣盈露。那盈盈露珠時不時在陽光下閃爍,更反襯得她簪上那顆拇指大的明珠熠熠生輝。

  崔貴妃手搖團扇,見園中氣氛十分融洽,笑問道:“怎么今年參加夏神祭的人格外多呢?”

  內(nèi)閣學士何凈平的夫人李氏就坐在她右手邊,那李氏便笑著答:“娘娘,這個年紀的孩子都好玩,大概是孩子們覺得近年的夏神祭格外有趣,因此參加者也越來越多了。”

  “豈止是孩子們覺得有趣,臣婦剛剛從蜀葵花牌那個項目過來,雖只在旁邊看了一會兒孩子們玩,就已經(jīng)覺得有意思了?!惫獾撍虑鋮菑偷姆蛉藦埵弦哺α艘痪?。

  崔貴妃聞言,大概聽出了她們話里有些奉承的意思,只不過微微一笑,又說:“孩子們高興就好,也不算枉費我們的這番心意了。”

  李氏笑了笑,道:“今年大家都興味濃厚,倒不知最后是哪三位脫穎而出了?!闭f著,她看向遠處,面上不覺帶了幾分擔憂。今年她的一雙兒女也來參加了,何公子年紀不大,但才名在外,如果不出意外,今年這位小何公子應該也在授獎之列。

  崔貴妃在閨中之時就同李氏、張氏十分親密,此刻見李氏面有憂色,也含笑拍拍她的手背,安撫道:“固兒自幼聰穎,三甲之席他十拿九穩(wěn),姐姐不必過于擔心?!?p>  李氏聽她出言安慰,面上斂去憂色,笑著點頭說:“多謝娘娘寬慰?!?p>  幾人在這邊閑談之時,坐在角落的連繼芳早就聽得無聊了。

  她抬手掩面,悄悄打了個哈欠,卻沒想到被身邊的謝延月抓了個正著。謝延月是謝延齡的胞妹,一年前剛嫁給翰林院侍讀學士林博言為妻,她比連繼芳要小幾歲,幼年幾乎是跟在謝延齡和連繼芳尾巴后面哭著鬧著長大的,因此兩人比姐妹還要親。

  謝延月以扇掩面,偷偷往連繼芳身邊靠,低聲笑道:“你早上才去了京郊祭祀,怎么都不回家歇歇又來了,反正這種場合也沒什么意思,晚上參宴才是大事。”

  連繼芳正了正身姿,悄聲對她說:“那怎么行,這是貴妃肯給面子讓我來,我要是推辭,可就真算不識好歹了。”

  “那你這看起來蔫蔫的,讓不知道的人看了,不是一樣會以為你不情不愿嗎?”謝延月從荷包里掏出幾顆果脯,悄悄塞到她手上,“這是酸梅干,平時相公看文章累了就會吃,我也愛帶幾顆在身上,你快試試管不管用吧?!?p>  連繼芳忙塞了一口到嘴里,還不忘打趣她說:“不愧是新婚燕爾,真是時時都記掛著你相……”

  話還沒說完,謝延月就在桌下踢了她一腳。

  連繼芳不敢出聲,只能憋著笑了一陣,又問:“對了,舒而今天怎么沒來?我們好久沒見了,還想著趁今天好好聊一聊的?!?p>  “改日吧,她說這幾天身體不舒服?!敝x延月笑意漸散,輕輕嘆了口氣說,“上次那件事后她就不常出門了,多給她些時間吧。”

  連繼芳也嘆一聲,點了點頭。

  兩人這邊正說著,不知為何,崔貴妃那邊突然講起了國師的事。兩人相視一眼,忙側(cè)耳聽去。

  只聽張氏笑道:“聽說國師最近推了不少案子,仿佛是在忙其他什么大事,不過呢……前幾日傅公子的帖子倒是遞進去了。”

  “傅小公子的事我倒聽皇上提過一句,說是請國師替他找人呢。”崔貴妃喝了一口茶,面上還是帶著妥帖的笑意,“想來是國師覺得此事容易,也就隨手接下了?!?p>  “原來如此?!崩钍宵c了點頭,略一猶豫,又邊扇風邊說:“……說起國師辦的大事,我倒是知道些閑話?!?p>  崔貴妃原本在看茶盅里的茶葉,聞言不禁微微挑眉,雖未說話,但已經(jīng)是十分感興趣的樣子。

  倒是張氏直接替她問了出來:“什么閑話?”

  李氏看了看周圍,嚇得連繼芳和謝延月連忙收回視線,假裝忙碌地端起茶杯喝茶。

  那李氏這才放心了些,舉起扇子,努力壓低了聲音道:“近日京中常有年輕女子失蹤,六扇門追查多日也沒有眉目,但國師聽說此事后,一意認定與邪祟有關(guān),現(xiàn)在兩邊正暗地里較勁,一門心思爭著比案子進展呢?!?p>  她盡力壓低了聲音,雖然連繼芳聽不清楚,但只憑只言片語便也能猜出七八分了。

  張氏聽完她的話,也免不了有些憂心忡忡,道:“如果是真的,那我倒希望這回是六扇門對。邪祟作怪,總是讓人膽戰(zhàn)心驚的?!?p>  李氏也點頭同意,正要說什么,卻聽張氏忽然“哎呀”一聲,用扇子指著遠處笑道:“真是白天不能說人,娘娘你看,說曹操曹操就到了!”

  棚內(nèi)幾人順著她指的方向望去,只見十六敲好從遠處走過,身邊還跟著一個身穿淺粉齊胸襦裙的少女。

  那少女大概十六七歲,膚白如玉,嬌俏明媚,一身長裙的粉色從上到下、由淺至深,猶如水粉描就的桃花花瓣,色彩由白變粉,就像顏料漸漸暈染沉淀到裙底,美不可言,也顯得著裙之人愈加明艷嬌俏。

  十六今天也換了身更加日常明亮的淡青色長袍,仍戴了頂白色紗帽,但那紗帽又像面具一樣,將她半張臉擋的嚴嚴實實,只露出一雙漂亮的眼睛。她的身材本就較朝中其他女子要高,身長大概五尺多,而和錦又比她小了半個頭,因此遠遠望去,兩人竟也十分般配,宛如一對璧人。

  “和錦公主真是出落得越發(fā)美貌了。”張氏忍不住感嘆了一聲。

  崔貴妃也點頭笑道:“這孩子年歲漸大,慢慢的也同淑妃相像了,就是性子活潑了些,倒不似淑妃那么嫻靜?!?p>  李氏看著遠處的兩人,不禁玩笑道:“公主幼時便得國師指導,國師平時少言,也不知道公主上課時會不會被悶壞了!”她說著,突然想到了什么,面上雖有些猶豫,但終究敵不過好奇,低聲道,“就是不知道公主和國師相處了這么久,到底有沒有見過國師的真實面目呢?”

  崔貴妃一聽就搖搖頭道:“我想是沒見過的,不然依那孩子的性子,她要是知道了,還不立馬嚷得天下皆知。”

  “娘娘說的極是?!崩钍闲α诵Γ热坏玫搅舜鸢?,很快也從這件事上失了興味。她又回頭同張氏聊起了其他。

  崔貴妃仍是微微笑著,手上有一下沒一下地搖著扇子,看起來像是在聽身邊姐妹的談笑,目光卻已經(jīng)投向了遠方。目光觸及十六的剎那,她臉上的笑容忽然僵了一瞬,可很快,又像冰雪消融般融化開。

  她重新帶上了那副懶懶的、溫和的微笑,如同往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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