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4 最后的記憶
即便是在這個充滿詭異巨大植物的世界中,也能一眼就看出這根斷指的特殊之處。
相比于那些即使殘破到只剩下一小片卻仍然生長出了藤蔓軀體的尸體,這根斷指卻只是和一塊手掌相連接,完全沒有多余的變化,當(dāng)然,現(xiàn)在已經(jīng)被枝條整齊地分開了。
盤繞在腰間的粗大藤蔓自動解開,陸言荒走過去,蹲下身體,仔細(xì)觀察地上的手掌和斷指。
這是根斷掉的食指,不僅是指甲很長,就連手指本身也比陸言荒的食指長了幾厘米,指甲里充滿了黑色污垢,讓人想起在泥地里玩耍的小孩??梢钥闯?,手指應(yīng)該也是負(fù)責(zé)支撐“身體”運(yùn)動的,就像蜘蛛的腳一樣。
和魔術(shù)兔格洛福斯說明的情報一樣。
不同的是,格洛福斯用水變化出來的是一只左手,而這是一只斷掉的右手。
陸言荒戴上手套,伸出手,輕輕撿起那截斷掉的手指,放進(jìn)隨身攜帶的密封袋中,然后看向手掌部分。
手掌很有可能是直接受到了綠色光柱的照耀,已經(jīng)變成了由綠色藤蔓扭曲纏繞形成的整體,完全看不出它本來的面貌。
手腕的截面處,沒有長出新的部分,兩根如同蛛絲一樣的細(xì)線卻沒有受到光柱的影響,依然保持著原樣,也正是順著它,陸言荒和灰白霧氣才能找到這里。
“死了嗎?”
陸言荒輕輕翻了翻手掌,手掌沒有任何反應(yīng)。
“感覺就像是同一具身體的不同部分各自分開,然后向著不同的方向進(jìn)化,并且還擁有能影響現(xiàn)實世界的能力。”
“突然想起了盤古開天辟地的傳說?!?p> 陸言荒伸手抓住手掌,準(zhǔn)備裝進(jìn)一個密封袋中。然而,當(dāng)他觸碰到斷腕處伸出來的細(xì)絲時,那根細(xì)絲卻突然收縮了回來,然后瞬間被綠色藤蔓同化成了一根枝條。
“怎么感覺到我的,為什么之前那么大動靜它都沒有變化?而且,它現(xiàn)在應(yīng)該是死了的,這個回收動作是某種本能?”
“我還想通過它找到另一個相連接的人,確認(rèn)一下他有沒有真的變成鋼鐵怪人?!?p> 陸言荒停下了手,不敢再去觸碰。
就在他思索之際,身邊灰白霧氣化成的巨大藤蔓突然如毒蛇般彈射出去,它的“手”中,緊緊抓過了另一根正要回縮的細(xì)線。
“不是我的原因,是它自己出了問題,只不過不知道是因為主體死亡還是連接者的狀態(tài)不佳?!?p> 陸言荒苦笑一聲,他還沒有忘記家中的客人。綠色光柱呈包圍的陣勢將周圍這片區(qū)域全部掃蕩了一遍,她們不可能不受影響。
他伸出手,正要接過那根細(xì)線,藤蔓卻突然飛速抽過來,然后拂過他的頭頂,將細(xì)線插在了他的頭上。
面前的樹林、藤蔓、斷指,全都如同幻燈片一樣閃爍了兩下,然后消失在黑暗中。
無盡、恐怖且熟悉的黑暗中。
“這根細(xì)線居然還保留有鏈接宿主的記憶,我還以為它是由手掌做中轉(zhuǎn)站和儲存器,手掌死亡,就失去作用了。不,更重要的是,它這么主動,是想讓我看這里的記憶嗎?”
“叮叮?!?p> “嗯——啊——”
這次,代入的這個身體強(qiáng)壯、充滿活力,而且,自由。
他左手拿著一根鐵錐,右手拿著把小錘子,在黑暗中狂躁地錘打。
“親愛的,想要錢嗎?想喝酒嗎?想買鉆戒嗎?”
“我都給你,把你裝得滿滿當(dāng)當(dāng),舒服嗎?滿意嗎?!”
男子低聲詢問,手上的動作卻一次比一次狠,身下的那人只能不斷求饒,只不過除了痛苦地叫喊,根本吐不出其他字。
“不,你的聲音太大了,我很討厭聒噪的人?!?p> “bz,給我安靜點!”
男子的聲音冷了下來。
“哈……求你……”
“安靜!廢物!”
男子用力砸下手中的錘子,鐵錐輕松貫穿了肉體。
“如果是和之前那個張華貴是同一個人,那感覺這次太狂暴了,不過更像一個‘正常的瘋子’?!?p> 之前帶入被害人的視角,那個男人喊的“小寶貝”、“親愛的”,聽起來親密無比,但是他卻在興奮地折磨她們,而且對于自己的“作品”甚至十分滿意,如同一個親吻教徒的惡魔。
病態(tài)、瘋狂,完全不應(yīng)該和普通人生活在一個世界。
而這次,他似乎是被激怒了,一邊破口大罵,一邊殘害著對方,看起來竟然沒有那么詭異,反而要和諧許多。
陸言荒在精神中搖搖頭,收攏了自己心思。去思考瘋子的行為正常與否,本身就是危險的事情,如若不慎重,很有可能不知不覺中就陷入了他們的世界里。
“但是,讓我看這個,似乎并沒有意義?總不能她也是其中的一員吧。從時間上推斷,這個可能性很小?!?p> “叮鈴鈴”
手機(jī)鈴聲在黑暗中響起,然后是一陣小跑的腳步聲。
“少爺,您的電話?!?p> 男子掏出鐵錐,在旁邊桌子上拿起了一條項鏈,從傷口的洞中用力塞了進(jìn)去。
“放心,你想要的還有很多,都會給你的!”他獰笑著。
心中的憤怒略微消減,他將手在桶中簡單清洗了一下,然后用毛巾擦干,便接過身邊的下人遞來的手機(jī),接通了電話。
“喂,好的,嗯嗯,我馬上到,你先拖住他們,把飯菜都準(zhǔn)備上?!?p> “該死,那個老不死的就不能讓我清靜會兒嗎?每天不是這份合同就是那個協(xié)議,自己在外面花天酒地,還總想讓我給他打工!”
“算了,這老東西還能用幾年。”
男子在心中不滿地抱怨,嘴上不耐煩地答應(yīng)了。
“要離開這里了啊,最后擁抱一下吧,親愛的。”
他拿起兩把電鋸,如同自己的手臂一樣,輕輕擁抱過去。
“收拾一下。”
“是?!?p> 安排完畢,他向著地牢的出口處走去。通道兩旁逐漸出現(xiàn)了幾個火把,似乎是在為兩人送行。
走上臺階,摸到了門開關(guān),打開這扇門,后面就是那令自己煩躁、令她們向往的世界了。
“嗯?”男子皺了皺眉頭。
那個老不死的最討厭享受的時候被人打擾,經(jīng)常對著合作方一通大罵,然后談崩。
不過這也要看生意的大小。
按下開關(guān),大門向兩邊退入墻壁中,耀眼的陽光從窗戶那邊灑了下來。
臥室的床上,站著四個身穿漆黑作戰(zhàn)服的人。
“不許動!把手舉起來!”
“給我老實點!”
“找到人了,在臥室!”
“醫(yī)生!醫(yī)生趕緊進(jìn)來!”
通道狹窄,四人扭打在了一起,滾進(jìn)了地牢,還有兩人一邊呼喊,一邊跟了上去。
在經(jīng)過象征性地反抗之后,男子很快就被制服,然后便安靜了下來,呆坐在地上。
“快,這個還有氣兒!”
“姐姐,電腦那邊弄完了,我也來幫忙!”
“不……”
“沒關(guān)系的?!?p> 聽見了熟悉的聲音,男子抬起了頭。
陸言荒驚訝地看見,穿著制服的蘇蕙心神色復(fù)雜地望向這邊,然后和其他醫(yī)生警察們一起沖進(jìn)了地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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