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了同學(xué)們,今天的課就到這里,高考在即,千萬不要放松!”
地中海班主任用食指扶了扶啤酒瓶底般厚重的眼鏡,端起茶杯走出了教室。
班主任離開后,寂靜的班級喧鬧了起來。
莫落合上了手中厚厚的高等數(shù)學(xué),意猶未盡地?fù)u了搖頭,將書裝進(jìn)了自己的有些破舊的帆布書包,走出了教室。
作為青城市重點(diǎn)高中的天之驕子,莫落在學(xué)業(yè)上從來都是受人敬仰的存在。
“嘿!落落!網(wǎng)吧走起,五排缺個打野?!?p> 他還沒來得及起身,一個帶著棒球帽的男孩勾搭著他的肩膀,神采飛揚(yáng):
“都周六了,明天沒課,來吧!”
莫落略微有些意動,但短暫的猶豫后,他還是搖了搖頭:
“今天還有事情要忙,去不了了?!?p> “是不是和哪個小姑娘約會啊?!卑羟蛎蹦泻⑥揶硪恍?,笑容陽光一如初升的驕陽,引得班中不少女孩眼中異彩連連。
突然口花花的他余光掃到了門外的某個人,向莫落一挑眉:“你看三班那個班花又在偷看你?!?p> 莫落扭頭看去,果然不遠(yuǎn)處一個背著白色書包扎著高馬尾的女孩正在望著他,在兩人的目光交匯之后,女孩羞怯地移開了視線。
“媽的我咋就沒這好福氣呢?!卑羟蛎蹦泻⑼纯嗟匚嬷槪骸斑@小細(xì)腰,這大長腿……”
“少想這些有的沒的,好好學(xué)習(xí)才是真?!蹦漭p輕地拍了拍他的肩膀:“我走了,玩得開心?!?p> 看著男孩離去的背影,棒球帽男孩皺皺鼻子:“真是個奇怪的人,活得像個老頭子。”
已經(jīng)走到了教室門口的莫落聽到這話,不由得苦笑。
馬上都要吃不起飯了,還網(wǎng)吧開黑,自己怕是分分鐘暴斃街頭……
棒球帽男孩叫做林杰,是莫落唯一的死黨,家境優(yōu)渥性格開朗,愛笑愛鬧,因為俊逸的長相使得學(xué)校不少小女生魂牽夢繞,也算是學(xué)校的風(fēng)云人物。
想到這里,莫落不由得嘆了一口氣。
果然從出生起人與人之間就是有差距的,相比于富家公子林杰,自己簡直就是苦命的小白菜。
兩歲父母離異,老媽連夜出國從此人間蒸發(fā),老爹因為工作原因神龍見首不見尾,莫落憑借強(qiáng)大的求生能力愣是吃著百家飯長大了。
小小年紀(jì)活得像個孤兒……
六歲老爹死了,據(jù)說是執(zhí)行國家機(jī)密任務(wù)殉職了。
母親再也沒有出現(xiàn)在莫落的生活中,所以可以認(rèn)為他是個父母雙亡的苦命娃。
還好不久后一個自稱老爹戰(zhàn)友的獨(dú)臂獨(dú)腿的殘疾大叔出現(xiàn)收養(yǎng)了莫落。
大叔一臉胡茬,莫落稱其為胡子老爹。
本以為突然多了個爹日子就能好過點(diǎn)吧。
但殘酷的現(xiàn)實告訴莫落他在想屁吃。
作為一個殘疾人,胡子老爹無法工作,每月只有一點(diǎn)微薄的補(bǔ)助金。
隨著通貨膨脹物價蹭蹭飛漲,這點(diǎn)錢更是啥用沒有。
于是莫落早早地就踏上了勤工儉學(xué)的道路。
但是最近,他上班的那個小酒吧倒閉了……
“唉……”想到這里,莫落不由得又嘆了一口氣。
就在此刻,莫落的腦海之中突然響起一個賤賤的聲音:
“少年,你渴望金錢嗎?”
“嗯?”莫落頭皮一炸,狐疑地環(huán)視著四周。
同學(xué)還是那些同學(xué),校園還是那個校園,什么變化都沒有
“真是想錢想瘋了?!蹦鋼u了搖腦袋,將其歸咎為幻覺,快步離開了學(xué)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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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久之后,破舊不堪的老宅區(qū)街道上污水橫流,莫落熟練地越過水坑走進(jìn)了那個他再熟悉不過的老舊的家。
“胡子老爹?”他走進(jìn)門后,沒有看到往昔那個躺在床上酩酊大醉的身影,試探性地喊了兩聲。
沒人回應(yīng)。
莫落搖了搖頭,
這個老酒鬼怕是又出去喝酒了。
莫落放下書包,走到了狹小陰暗的廚房里,熟練的打開煤氣灶,準(zhǔn)備今天的晚飯。
看著不斷翻滾的小米粥之上的飄渺的蒸汽,他有些失神。
好像這個家一直都是這么空落落的,不像一個家該有的樣子。
飯做好了,莫落端飯的時候看到了桌子上的紙條。
上面用鱉爬一般難看的字寫著:“落落,危機(jī)將至,當(dāng)心!”
莫落皺了皺眉頭,一看這字條就是胡子老爹留下的。
老家伙是個資深酒鬼,同時兼任神棍,一喝醉就說一些神神叨叨的話。
什么秘境啊,異界啊,白皇啊,但總少不了如同夢囈一般叫出四個人的名字。
其中有一個名字是莫鋒。
莫落早已死去的父親的名字。
“唉,又有麻煩了?!蹦鋰@了口氣。
雖然老頭神神叨叨,但每次都能精準(zhǔn)預(yù)測到莫落要倒霉了,完美詮釋了什么叫做烏鴉嘴。
莫落深知今晚又有的折騰了。
“我這該死的體質(zhì)??!”他心中暗罵。
不知為何,莫落擁有某種奇怪的體質(zhì),非常容易招惹到一些不太干凈的東西。
很快,莫落草草地吃了幾口,將剩下的飯菜放到鍋中保溫著,留下一張字條后出了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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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久后
“一天十個小時的工作時間都沒有,你來應(yīng)聘個鬼!”
厚重的大門在莫落身后“砰”地一聲合上,震得他耳朵嗡嗡地響。
“已經(jīng)是第六次了。”莫落嘆了一口氣,從口袋里掏出一部老舊的手機(jī):
“歪,是林哥嗎,這次也不行啊,麻煩再幫我找找吧……”
千恩萬謝后,莫落掛掉了電話,擦了擦額角的汗水。
天色已經(jīng)黑了,就如同莫落有些陰沉的心情。
作為一個窮到快吃不起飯的人,什么自尊面子之類的東西早已經(jīng)和莫落絕緣了,但這種低三下四熱臉貼著冷板凳的境遇,總不會很美妙。
“尊敬的用戶您好,您的尾號為3255的儲蓄賬戶余額為136.48元。”
“好家伙?!贝丝炭粗謾C(jī)屏幕的莫落的心情就和余額的小數(shù)部分一樣。
“先回家吧。”
所謂死豬不怕開水燙。
生活都已經(jīng)成這個樣子了,再慘也只能觸底反彈了。
只希望林哥能夠靠譜一點(diǎn)……
莫落面無表情地走在有些昏暗的街道上,其實他也想像一個正常的高中生一樣,只用操心學(xué)習(xí)的事情,沒事可以和兄弟打打球開開黑,能和心儀的女孩牽著手溜溜彎。
但他明白,這些東西并不是他可以奢望的。
很快,莫落兜里的手機(jī)再次響了起來。
莫落一個激靈,手忙腳亂地接通了電話:
“這么快?”
“哎哎好的好的。”
“明白了明白了?!?p> “辛苦林哥了?!?p> 隨著一連串的應(yīng)和聲,莫落掛斷了電話。
他長舒一口氣,臉上露出了微笑。
這次的工作好像挺靠譜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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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個小時后,在參雜著金粉的水晶燈照耀下,這間本就裝修奢華的房間顯得更加豪氣沖天。
“莫落?”
“哎對,老板好?!?p> “成年了?”
“上個月滿十八?!?p> “不錯?!?p> 穿著紅色西裝的光頭男斜靠在Minotti家的馬鬃沙發(fā)上,右手緩緩搖動著一個高腳杯,方形的冰塊在暗紅色的液體之中起起伏伏。
深灰色辦公桌對面坐著一個略顯瘦削的少年。
可能因為趕路的緣故,他漆黑的頭發(fā)有些凌亂,
但即使是風(fēng)塵仆仆也無法掩蓋他的光芒。
皮膚白皙細(xì)膩,最令人印象深刻的是少年溫柔的平眉之下深邃漂亮的桃花眼。
可能是有些疲憊的原因,他的眼睛微微耷拉著,顯得不是那么精神。
莫落有些羞澀,因為光頭男的目光在自己的全身各處徘徊。
尤其是胸部和……
莫落甚至感覺自己是一只被老狼盯上的鵪鶉,或者是屠戶案子上待宰的肥羊。
“那個,老板……怎么說?!?p> 終于,莫落弱弱地打破了辦公室之中的寂靜。
“咳咳。”光頭男摸了摸鼻子:
“你的條件確實不錯,有前途?!?p> “聽你的介紹人說你在這行的經(jīng)驗豐富?”
光頭男直了直身子,眼睛中閃過一絲詭異的光亮:
“還這么年輕,真是難得。”
“都是生活所迫,不瞞您說,我從十二歲開始就在一家小酒吧里做這行了……”
莫落也是眼睛一亮,忙不迭地自吹自擂起來。
剛才林哥在電話中說,這次找到的是一家超級豪華的夜總會。
據(jù)說即使是在里邊掃地擦桌子每月都能拿個五千塊錢。
更別說像莫落這樣擁有超長從業(yè)經(jīng)驗的技術(shù)人員了。
最妙的是,這里的工作時間都在晚上,不會耽誤莫落白天的課。
像這樣的好機(jī)會,莫落真是打死都不能放過!
“真是后生可畏啊?!惫忸^男打斷了莫落的自吹自擂,點(diǎn)了點(diǎn)頭:
“光說沒用,我得看看你實踐起來的本事?!?p> “要不今晚就開始上班吧,我給你算工時?!?p> “好嘞?!蹦溥至诉肿?,連連點(diǎn)頭。
早點(diǎn)上班早點(diǎn)拿工資,現(xiàn)在莫落可是快吃不起飯了。
光頭男搖了搖桌邊的銀色小鈴鐺,一個”妖艷”的男人走了進(jìn)來。
男人身著一件銀色緊身小西裝,緊身褲下的小翹臀動人心魄,他臉上畫著濃妝,夸張的燙發(fā)之中撒著金粉,在明亮的燈光下熠熠生輝。
隨著他一扭一扭地走向莫落,一股迷蒙的香水味撲面而來。
光頭男再次打量了下莫落,滿意地點(diǎn)了點(diǎn)頭:
“辛迪啊,帶這位少年去收拾吧,就安排到D區(qū)剛來的那桌吧?!?p> “等等!”莫落傻眼了:“這工作你這里是一桌分配一個?“
難道這家店豪氣到調(diào)酒師一桌一個?
頓時一種不好的預(yù)感在莫落心中油然而生。
“別緊張,大家都是很友好的啦?!?p> 辛迪攬住莫落的肩頭,吐氣如蘭:
“走吧我的男孩。”
莫落護(hù)住自己的胸口警惕地向后退了兩步:
“你先說清楚這到底是要干嘛。”
光頭男皺了皺眉頭,有些不悅:
“你不是十二歲就開始干這行了嘛,還不懂規(guī)矩?”
辛迪輕輕地揉了揉莫落因為長期勞累有些僵硬的肩頭:
“我們是女性心理疏導(dǎo)師,我們的工作就是陪同女性休閑娛樂……”
“好了不用說了。”莫落深吸了一口氣平復(fù)了下自己如山崩海嘯般的心情:
“這工作我干不了?!?p> 說罷轉(zhuǎn)身向辦公室門走去。
“有話好說,工資還可以談啊?!鄙砗髠鱽砹斯忸^男的喊聲。
莫落想起了自己賬戶之中可憐的數(shù)字,耳邊似乎傳來了鈔票翻動的悅耳聲音。
“DUCK不必!”
他緊咬著牙,依靠強(qiáng)大的意志力抵御這種金錢的誘惑。
老子……出淤泥而不染,賣藝不賣身,有錢……也不成!
但是他不知道的是,在他踏出門的一瞬間,光頭男的眼眸之中突然露出血腥的光芒。
他舉起手中的酒杯一飲而盡,詭譎地笑了兩聲:
“就是他,告訴血蛛大人……可以動手了?!?p> 辛迪點(diǎn)了點(diǎn)頭,恭敬地鞠躬后離開了辦公室。
光頭男舔了舔牙齒,感受著唇齒之間那種血腥的味道,眼中的瘋狂愈演愈烈:
“源學(xué)院,早晚教會會將你們……連根拔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