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道過了多久,一陣爽朗的笑聲,打破了沉寂,余折鐵揉揉眼睛。發(fā)現(xiàn)天邊已經(jīng)發(fā)白。遠處的一人一虎還在撫琴談笑。
余折鐵發(fā)現(xiàn),這秦先生似乎只顧著撫琴談笑,恐怕還沒察覺到,與自己談笑的,是一只猛虎,他覺得非?;?,于是慢慢的走過去。故意的站在了猛虎的身后。
秦先生正在和虎說笑,他突然發(fā)現(xiàn),和自己談笑之人,相貌甚為怪異,于是止住了笑聲站起來,上下打量著眼前的猛虎,過了良久才說道“這位朋友,原來不是我等同類?。 ?p> 那虎抱住秦先生,邊舔邊說道“我是一個,受了天神點化的虎精,那天神讓我在此等候。因此我在這里,獨自彈琴。已經(jīng)有幾百個春秋了,你剛才教我彈琴后,我才知道,這幾百年里,我都是在毫無章法的亂彈!好人啊!你可不要離我而去!”
二人見這虎十分的憨厚,一起大笑起來。那虎轉(zhuǎn)身,也把余折鐵拽住,邊舔邊說道“你也是好人,我看你睡得香沉,可與我的琴聲有關(guān)?”
余折鐵說道“是啊,我十年前得了失眠癥,睡眠極輕,自從聽了,虎兄你的琴聲后,夜夜沉睡,雷打不動?!?p> 那虎聽完,十分的感動,大哭起來,又將二人,攬在懷中,低頭在二人的頭上,又大舔起來。二人掙脫不得,被弄得滿頭都是口水。
舔了好一會兒,那虎松開了二人,用頭在自己二人的身上,蹭來蹭去的說道“天亮了,你們一定餓了,我去給你們抓頭野豬充饑。千萬可別走啊!”
它縱身一躍,落入了草叢中,然后又把頭鉆出來,說道“千萬別走啊,我去去就回?!闭f完一隱,便不見了。
二人愣了一會兒后,相識大笑。余折鐵問道“你竟沒有認出它嗎?”秦先生回道“我只顧與它探討音律,竟沒有注意到,它是猛虎。要不是你站在他的身后,估計現(xiàn)在我都發(fā)現(xiàn)不了。”
余折鐵笑道“這虎不但能口吐人言,還懂得音律,真是世所罕有!看來,你我與它,頗有緣分!”
談話間,只見到身后,沙沙做響。那虎從草叢中,一躍而出,落在二人的身旁,嘴里叼著一頭野豬。
野豬早已斷氣多時,那虎便將野豬撕成數(shù)塊,分予二人。余折鐵拱手說道“虎兄啊,這樣吃不夠味,看我給你略施小法,簡單烹調(diào)一番?!蹦腔⒈阃V沽藙幼?,蹲在一旁看著。
只見余折鐵撿來枯草,樹枝,又找來一些木頭,他從身上拿出火石,磕碰出火星,引燃了那堆枯草,那虎見后大驚,躍入水中,伸出頭來說道“我們素?zé)o冤仇,你何故害我?”
余折鐵大笑道“虎兄勿驚,這火是用來烤肉的,絕無害你之心!”
秦先生也笑道“虎兄勿驚,我們絕無害你之心!”
那虎遠遠的上岸,跳到草叢中,小心的觀望著,既不走也不靠近。余折鐵自顧自的生火。然后用樹枝將肉穿好,放在火上,烤了起來。
“等著肉香出來,看你不饞!”余折鐵心想著。秦先生起身,走到那虎身邊,安撫著它。
不一會兒,肉香飄了過去,那虎說道“好香,我從未聞過這等味道?!鼻叵壬χf,“虎兄稍等,我去給你取一塊過來?!闭f罷走過去,拿了一條肉,送到了那虎的面前,它嗅了嗅,小心翼翼的叼到嘴里,細細的咀嚼后,咽了下去。
那虎吃了肉大喜道“好美味,好美味!平生從未吃過這等美食?!?p> “虎兄,何不過來同吃???”余折鐵舉著烤肉,招呼著,秦先生也大笑著,招呼它同往?!澳阆热ィ腋谀愫竺妗鼻叵壬阆蚧鸲炎呷?,那虎匍匐著,跟在秦先生身后,警惕的爬了過去。
秦先生走過去,接過一塊肉,晃了晃,招它過去,那虎則遠遠的趴在地上。
過了一會,它經(jīng)不住肉香,膽子逐漸大了起來。它爬過去,吃了幾口肉后,終于放松了警惕,也坐在了火堆邊。這二人一虎,有說有笑的吃起了烤肉,秦先生首先發(fā)問道“虎兄,你本是虎類,怎么會喜歡彈琴呢?你在這里,有多久了?你莫不是這里的山神?”
那虎滿嘴是肉,聽見問它,它便強咽下去道“我本是這里的山虎,每天,不過是捕食睡覺。那一日,我正在山中覓食,突然聽到遠處,有一種聲音甚是悅耳,我便忘了腹饑,尋著聲音,來到了這個湖邊。
我發(fā)現(xiàn),是一個少年人,正坐在水邊撫琴,我甚愛這聲音,于是走到他的身邊,坐著靜聽,后來他發(fā)現(xiàn)了我,起初,他不知我意,還跟我搏斗一番,慌亂中,我還抓壞了他的琴,可是后來,他通曉了我的意思,就和我做了朋友,我們在一起同處了十余日,后來他走出了山林,與我分別了。
自從他走后,我聽不到琴聲,每日都悶悶不樂。就在湖邊徘徊,突一日,有一位天神降臨,他長的和我一樣,只不過通身雪白,他不但送了我一把琴,還點化了我,讓我能說人語;改造我身,方便我扶琴,還告訴我,日后必有人過來,教我扶琴。幾百年后,真的遇到了你們?!?p> 二人聽完恍然大悟,余折鐵道“這位虎兄可有名諱?”
那虎回道“天神說,春秋時候,有這個叫伯牙的人,在深山中撫琴的時候,遇到了知音鐘子期,于是他就給我起了個名字,就叫伯牙,希望我能早日,找到自己的知音,沒想到竟是你們!”
余折鐵聽完,仰頭大笑道“哎呀,我哪算什么知音??!我一聽琴聲,便倒頭大睡,一曲都聽不懂。說我是知音,真是抬舉我了。”
秦先生笑道“余壯士雖然不懂音律,但是能長路漫漫的,找到這里,也是與這位伯牙兄,和它的琴聲有緣,我?guī)兹涨奥犇阏f,很多人都想找到,這位伯牙兄,結(jié)果都是無功而返,你能來到這里,自是大有緣份,你就是這伯牙兄的知音,不必謙虛啦?!?p> 伯牙聽完也大喜,撲到余折鐵跟前,用舌頭在他臉上,大舔。伯牙說道“有你們這樣的,知音和師傅,我這幾百年,不白等??!不知道,你們都是從何而來?”
琴先生也問道“對,我和你相識這幾天,也沒顧得上細問,敢問余壯士的身份來歷?!?p> “哎!”余折鐵嘆了口氣,慘然的說道“我自幼邪教拐賣,幾歲上,就被人教唆著行兇殺人,幾年后就開始行走江湖,暗殺行刺,十六歲便做了,邪教的堂主,開始培養(yǎng)屬下,參加江湖上爭斗,組織暗殺,迫害教中異己,其間做盡了壞事。十年前終于翻然悔悟,棄暗投明。想就此開始,重新做人,然后尋找機會,鏟除那個邪教,可是直到現(xiàn)在,依然碌碌無為,動不得人家分毫。每想到此,不禁為自己,唏噓不已!”
伯牙聽完說道“你說的,我也不太懂,但你似乎有什么難處。不過你看我,我這山中的老虎,都能開口說話,我想你的目的,也一定可以達到?!辈勒f完,走過去,用頭在余折鐵的身上,親密的蹭著。
秦先生道“是??!正所謂,浪子回頭金不換,余英雄能夠幡然悔悟,實是大幸!不要多慮!”
余折鐵苦笑了一下,向秦先生拱手問道“敢問秦先生的來路?!?p> 秦先生說道“我本是當今萬歲的近臣,供職大司樂,只因現(xiàn)今的朝廷,佞臣當?shù)?,我多次向萬歲直言,不想惹怒了國師,被他陷害后,革了職。于是賦閑在家,這才有空別了夫人,一個人四處云游。前幾日過這座大山時,被伯牙兄的琴聲吸引到此,也算和伯牙兄,有緣分罷?!?p> 伯牙聽完,跳到秦先生身邊,對他又舔又蹭。這二人一虎就在這里,邊吃邊聊,愈發(fā)的投機起來。
余折鐵突然說道“我們?nèi)诉@般投機,不如就此結(jié)為兄弟如何?”秦先生鼓掌說道“我也正有此意,不知伯牙兄意下如何?”
伯牙道“好啊好啊,我伯牙更是感激不盡!”
余折鐵聞言,躬身下拜道“我今年三十有六,甘做三弟,請二位兄長,受小弟一拜!”說罷磕了三個頭。
此時秦先生,也拂袖對伯牙躬身下拜道“參拜大哥!”
伯牙手足無措道“哎呀,我這點修為,怎么能做二位的大哥呢?”
秦先生說道“秦某人今年不過四十有八,而兄長已有數(shù)百歲了,都算不清,大我們幾輪了。因此,做我們的兄長,實至名歸!望兄長,不要推辭!”
這時余折鐵折了三根樹枝,點上火走過去說“我這里有三根樹枝,權(quán)當是三支香了,我們對著湖水,結(jié)拜吧?!闭f完,余折鐵將這樹枝,依此分給了二位兄長,二人一虎,便沖著河水拜了三拜。從此結(jié)為兄弟。伯牙為兄長,秦書文為二哥,余折鐵為三弟。
結(jié)拜之后,余折鐵問道“不知兄長,以后還有何打算?”
伯牙道“我要繼續(xù)和二弟學(xué)習(xí)音律,不知二弟可否繼續(xù)賜教?”
秦先生道“能教兄長撫琴,是我的分內(nèi)之事,只是我離家多日,歸期將至,不知大哥是否愿意,來我家中學(xué)琴?”
伯牙拍手說道“那是最好不過,不過這得拖累二弟了,還有我雖然會彈琴,但是并無一點的法術(shù),更不會變化之術(shù),也不知道哪里有仙人,可以點撥我?!?p> 余折鐵一聽,高興的跳了起來“要說神仙,我倒認識一位,我看他倒是頗為精通,變化之術(shù),兄長可以和我同去,學(xué)習(xí)變化之術(shù),學(xué)成之后,再施展神通,去二哥家學(xué)琴,豈不美哉?”
伯牙聽完大笑道“若能如此,真是大妙!我們今天就動身吧?!?p> 余折鐵道“山下有一個妙音谷,那里有個夏先生和眾弟子,聽你的琴聲數(shù)十年了。他們很想和兄長一見,我們一路同行,先去那里安歇幾天?!毙值苋松塘恳旬?,一起往山下趕去。
一路無話,這天早晨,兄弟三人,來到了妙音谷的尋音觀,剛要扣打山門。伯牙便急不可耐的,一躍而起,跳過圍墻,落在了院子當中。
它大聲喊道“是哪個好人要見我?。课也纴砝?!”余折鐵大驚,不得已也翻墻而入,招呼著大哥。
此時的夏先生剛剛起床,正在洗漱之時。突然聽到,院子里有人在招呼,于是他推開房門,往外觀看。
只見一團毛絨絨的東西,正在那里大呼小叫,夏先生對于神仙妖怪,早已見怪不怪,所以眼見這一團毛怪,倒也不害怕,他咳嗽了一聲問道“何人在此攪擾?”
伯牙一看有人出來,縱身一躍,落到了夏先生的面前,將兩只爪子,搭在夏先生的肩頭,說道“聽說這里有人想看我,是你嗎?來來,給你看個夠!”于是把大腦袋,湊在夏先生的眼前,左右搖擺著。
夏先生被按住,左右動彈不得,又見到一張大毛臉,在自己眼前左右亂晃,被弄的不明就里。
此時余折鐵趕了上來,他抓住伯牙的尾巴,向后拉了拉說道“大哥,您慢點,不要傷了夏先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