伯牙見此情景,心中想到“記得傲子曾說過,天下的飯碗,要數(shù)皇帝的這一碗最難端。我這幾日就在這宮中,伴他左右,我倒要看看,這皇帝的飯碗為什么那么難端。”
這皇宮中烏鴉甚多,于是伯牙也變成了一只烏鴉混跡其中,暗暗地觀察著。這位皇帝,每日天不亮就上朝,坐在龍椅上,對著瑟瑟發(fā)抖的大臣們發(fā)號施令,十分的威風(fēng)。
退了朝后,他便親自批閱成堆的奏疏,到了深夜才能就寢。平時也沒什么娛樂,無非就是白天,和一個花白頭發(fā)的女子游游御花園罷了。書上寫的什么酒池肉林,什么后宮佳麗三千之類,倒也沒有。
伯牙心里想“說這皇帝辛苦,倒也真的很辛苦,可是每天在朝堂上,受著百官的三拜九叩,受著天下百姓的敬仰,吃這點苦,倒也算不得什么。即便是換成我,我也能當(dāng)。這碗飯,怎么就難吃呢?”
這伯牙正在困惑,突然一陣哭聲,傳進了他的耳朵,這是一個女子的哭聲,且哭的十分的悲傷,好像有只手,正在用力掐著她的脖子,嚇的伯牙一激靈,他想到“難不成這偌大的皇宮之內(nèi),竟然會發(fā)生命案不成?”
伯牙救人心切,順著聲音飛去,準(zhǔn)備伸手搭救??墒秋w過去之后,只見到一個服飾華貴的夫人,坐在那里獨自的哭泣,旁邊也并沒有什么人加害她。伯牙松了口氣,于是仔細(xì)看了看這個婦人,發(fā)現(xiàn)她就是那個,經(jīng)常陪著皇帝游園的婦人。
看她的打扮,應(yīng)該是宮中的皇后,像她這般地位,為何也會在此痛哭呢?
正在伯牙困惑的時候,一個尖利聲音傳了過來“皇帝駕到!”接著皇帝便在幾個太監(jiān)的簇?fù)碇?,快步走了過來。
這婦人擦擦眼淚,出門迎接,見了皇帝拜服在地,又忍不住的痛哭起來。這皇帝疼愛的將她扶起來說道“愛妃,因何如此傷心?”這位夫人便倒在丈夫的懷中,依然大聲的痛哭。
于是這皇帝便斥退了左右,把妻子扶進屋內(nèi),輕聲的安慰著。
這婦人哭道“陛下因何不讓我當(dāng)皇后?”皇帝聞言,嘆了口氣丟開她,背過身去,搪塞道“當(dāng)今皇后為人寬厚,沒有什么罪過,不能隨意廢除,況且我們感情深厚十分的恩愛,我不忍廢除?;寿F妃不也身份高貴嗎?你一樣也可以母儀天下?!?p> 這婦人哭道“你與她幾十年都不見一面,何來恩愛一說?”皇帝聞言怒道“婦道人家懂個什么?我與她的感情,比你深厚千百倍?!?p> 說完隨手拿起一個花瓶就要摔,只見他渾身震了一下,將花瓶輕輕的放回了原處,隨即抄起一把椅子,丟到院子中摔的粉碎。然后拂袖而去。
那婦人在他身后哭喊道“你明明是在騙我!你明明是在騙我!”然后將那花瓶抱在懷中,口中不斷的哭喊著“你明明是在騙我!你明明是在騙我!”這聲音雖然十分的悲傷,但是也能讓人聽到些許的欣慰。
這皇帝回到書房,氣的直拍桌子。幾個太監(jiān)照例將各地的奏疏抬了過來,皇帝突然大怒,抓起那些奏疏統(tǒng)統(tǒng)擲在地上,這些太監(jiān)嚇的魂不附體,跪在地上,不敢起來。
皇帝斥退了他們。獨坐在書房,既不看奏疏也不離去。一直到了下午,他又回到了那個皇貴妃的屋中,與她一齊吃了頓晚飯。
飯罷這皇帝便起身準(zhǔn)備離去,但是經(jīng)不住自己夫人的柔情挽留,這皇帝便與這婦人同寢而眠。
直至深夜,這皇帝悄悄的獨自起身,穿好衣服,重新回到書房。那些被丟到地上的奏疏,早已被收拾整齊,這皇帝便坐在那堆高高的奏疏中間,認(rèn)認(rèn)真真的批閱起來。
等一切妥當(dāng)之后,天已發(fā)白。他這才匆匆吃罷早飯,換衣上朝去了。這一切,都被伯牙看在了眼中。
伯牙心想“這皇帝和妻子的感情,十分的深厚,但盡管如此,她卻做不了皇后,那位皇后長的什么樣呢?想必一定是個絕頂?shù)拿廊?。也許這皇帝,舍不了她的美貌,不如我去看看?!?p> 想到這,這伯牙一揮翅膀,沖上云霄,化為虎形,拿出自己的琴,輕扶幾下,于是又變成烏鴉順著回聲,向皇宮中的一處院落飛去。
他停在樹枝上,側(cè)頭向屋內(nèi)望去。只見一個白發(fā)蒼蒼的老婦人,呆坐在屋內(nèi),正在大口的吃著東西。
從這婦人的穿著打扮可以看出,她比那位皇貴妃的身份還要尊貴,這定是皇后無疑了。但是這個皇后的容貌,實在平平無奇,甚至可以說有些丑陋。實在與那個皇貴妃無法比較。
這伯牙十分的不解,他在這宮中幾日里,這皇帝從來沒有到過這里一次。想必這二人的關(guān)系十分的生疏,既然如此的生疏,為什么不把皇后之位,封給自己喜愛的女人呢?
伯牙百思不解,于是飛到金鑾殿外,在外面看著坐在那龍椅上的皇帝。這皇帝高高的坐在那里,那么的威嚴(yán),那么的不可侵犯。但是卻不能深愛自己的女人。“我去問問他?!辈老?。
直到退了朝,等那皇帝回到書房,又開始批閱奏疏的時候,伯牙落在墻頭,低頭看著這個幾百年前,曾為自己彈琴的年輕人。
此時的,他已變成了一個在燈光下忙碌的白發(fā)老人,他的心中不免有了些愧疚,幾年前自己把他按倒,坐在身下,還大聲的羞辱。臨走之時,他還給自己敬酒,想想好像就在昨日。
這伯牙于是使了個定身法,將那些在旁邊服侍的太監(jiān)宮女,統(tǒng)統(tǒng)定住之后?;癁樵?,蹲在墻頭,輕聲的問道“你為什么不封她為皇后?!?p> 這皇帝一驚,猛的抬頭左右尋找著,他招呼了兩聲左右,才發(fā)現(xiàn)身邊之人,一個個都呆若木雞。心中不免有些恐懼。伯牙下跳來,蹲坐在院中。
這皇帝見有一只霞光萬道的老虎,坐在院中,心里先是一驚,然后定了定神,走過去拱手說道“你是上次中秋夜,曾來此,與我對飲的這位師尊嗎?”
伯牙應(yīng)了一聲,又問了一遍。皇帝躊躇了一會兒說道“朝中的大臣們,是不會同意的。”伯牙問道“他們在朝堂上,跪的那班規(guī)矩,怎么敢不同意?”
皇帝苦笑道“他們表面跪的規(guī)規(guī)矩矩,可是在心里,哪個不站的筆直?寡人每日如屢薄冰,又有幾人能體諒?”說完又笑道“師尊在哪里修行?寡人有空必定去祭拜?!?p> 伯牙說道“我不過是個修煉才幾百年的虎精,當(dāng)不了什么師尊。我走了,陛下好自為之吧。”說完便一閃身,不見了蹤影。
這皇帝追到院中,高呼大師尊。余下的宮女太監(jiān),此時已解了術(shù),見皇帝突然到了院中,舉動怪異,便一起跪倒。
過了好半天,這皇帝回過神說道“寡人剛才小酣一會兒,做了個怪夢,你們平身吧”
說完回到了空案前,喝了口茶,重新開始批閱奏疏,余下左右便起身,在旁服侍著。伯牙變成烏鴉落在枝頭,一直陪到皇帝回宮就寢,才離開。
到了天明,這伯牙便離開皇宮,落到一個偏僻之處,變成一個凡人的模樣。緩步走到了自己的二弟家中。他手扣開大門,仆人見后大喜,隨即入內(nèi)通報。
秦書文聽見通報大喜,攜著夫人和岳蘭,出門迎接。一家人見面之后,十分的高興。吃罷早飯,便坐在一起閑談。
頻書文問道“兄長今日怎么突然到此啊?”這伯牙便將這幾日的所見,向眾人講述一遍。
書文聽罷驚嘆道“竟有如此的奇事!我聽在朝中的朋友說,幾個月前,當(dāng)今萬歲,命工禮二部的尚書,在這內(nèi)城中找一處福地,給那年中秋節(jié),與之對飲的師尊造一座廟宇,恰巧在這城內(nèi)西北角處,有一條河流,風(fēng)景宜人,于是經(jīng)萬歲許可,工部便召集民工,大興土木,用了三個月的時間,造好了一座廟宇。
幾天前剛剛落成。不想大哥竟然幾天前便飄然而至。看來這廟宇,真的靈驗啊!看來兄長和當(dāng)今萬歲,真的有幾百年的緣份啊!”
伯牙十分的驚喜,岳蘭在旁邊說道“前幾日我和,嗯,我自己去那里看過,好精致的一座廟宇。匾額上寫著什么什么大師尊之廟。我們今天可以一齊去游玩。讓伯牙伯伯,在自己的廟里許許愿,也是好玩兒!”
眾人一聽大笑。吃過午飯,一家人便跟著蹦蹦跳跳的岳蘭,向那座廟宇走去。
伯牙自然十分的高興,他沒想到,自已居然也能擁有一座廟宇,享受人間的香火。一路無話,眾人來到了一條河邊,上了一座拱橋,便遠遠的望見了一座廟。
這座廟宇雖然不大,但是建造的十分精致華貴,廟中的游人出出進進,絡(luò)繹不絕。
這時一個人攔在了他們面前,大聲的質(zhì)問道“你們幾個,干什么的?”秦書文道“我們幾個想進廟游玩,有何不妥嗎?”
這個人把眼睛一翻,說道“不論長幼,每位十文?!痹捞m一聽便說道“前幾日我們來過一次,沒人收錢啊,怎么還每人十文?”
那人說道“以前是以前,現(xiàn)在是現(xiàn)在,掏不起,請幾位回家拜灶王去,那個不要錢!”伯牙一聽便要發(fā)作,琴書文急忙出手?jǐn)r住,讓仆人給了錢,那人接過錢掂了掂,一撇嘴說道“好了,都進去吧!”然后歪歪扭扭的走了。
這伯牙忍著氣被推了進去。幾人此時有些無話,伯牙說道“你們先玩兒著,我心中不快,一會兒我來找你們。”
于是氣鼓鼓的,自己走了。他見廟后有座山,便找到一個四下無人的僻靜之地,化作虎形,跑上了山頂。他站在高處遠望,頓感神清氣爽。怒氣竟慢慢消散了。
正在此時,只聽身后腳步連連,他回頭望去,只見眼前金光閃閃,五個人快步跑了上來,最前面的是兩個身穿金甲的粗壯武士,后面還有三人,一個是身穿木甲的黃臉武士、一個身穿粗布長衫的矮胖老者、最后一個是身穿藍裙的年輕女子。
這五人見到伯牙,一齊附身跪拜道“不知大師尊駕到,小神有失遠迎,望師尊恕罪!”伯牙十分困惑,便問道“你們是誰?怎么向我跪拜?”兩個身穿金甲的武士道“我們二人是山下師尊廟的護持,是天庭派下來的奴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