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6 廚房里的惡魔

　　一聲聲慘叫伴隨著骨頭碎裂的聲音，在樓道里響起。

　　槍口射出的火花，隱隱照射出紅色的惡魔正在肆虐人間。

　　“滾！”

　　看著倒在地上呻吟著的黑幫，惡魔輕聲吐出一個字。

　　沒有再去理會這群人，惡魔輕輕推開了一間房門。

　　從開始到現(xiàn)在，整層樓的住戶靜悄悄的，沒有人開門，也沒有人打探，更不會有人報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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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啊，是你啊?！崩线~克醉醺醺地從床上爬起來，看著站在臥室門口的紅色惡魔，“剛剛的動靜是你搞出來的？”

　　夜魔俠沉默不語。

　　“他們都說，廚房里有個惡魔在維持正義?！崩线~克低頭看了眼打翻在地的酒瓶，“所以，現(xiàn)在輪到我了？”

　　“不是你的錯?！币鼓b低沉的嗓音響起。

　　“那可說不好?！崩涎簿α似饋恚捌鋵嵨液茉缇涂此麄儾凰?。”

　　夜魔俠繼續(xù)沉默。

　　“你把那群想殺我的人，解決了？”老巡警重新躺回床上，盯著布滿裂痕的天花板。

　　“他們走了?！?p>　　“你不應(yīng)該來管我?！崩涎簿p目無神，“我們都知道地獄廚房一晚上要出多少事，你本可以做更有意義的事情?！?p>　　“這就是有意義的事?！币鼓b回答，“我在保護(hù)一個好人?！?p>　　“好人？”老巡警哈哈大笑起來，“我怎么會是個好人呢？”

　　“我甚至從來都沒有真正制止過任何一起罪惡?！崩先说臏I水，從已經(jīng)有些渾濁的雙目中流出。

　　“二十年前，我在巷子里，阻止了一起侵犯女性的案件，我本可以把那個小子送到監(jiān)獄，結(jié)果，因為他是當(dāng)時俄羅斯人老大的兒子，我就放他走了?！?p>　　“三天后，那個被我救下的女人，死在了自己的公寓。

　　“還是那一年，我抓了幾個吸毒的混混，把他們帶進(jìn)了看守所，但是，僅僅過了四個小時，我就被要求把他們放走了，他們讓我閉嘴，我就閉嘴了。

　　“就在第二天，這群混小子嗑嗨了，在路上飆車，哈，后面你懂的。

　　“還有……”

　　老人喋喋不休地述說著。

　　“我是個好人？”

　　他仿佛聽到了什么不得了的笑話一樣大笑起來。

　　“在地獄廚房，沒有好人！”

　　他輕輕拿起床頭柜上的照片，溫柔地?fù)崦?p>　　“我真的很慶幸，她走了。”

　　“只是很可惜?！崩先祟濐澪∥〉卮蜷_抽屜，拿出一個銀制的十字架項鏈，“我本來還想親手給我的女兒掛上的?！?p>　　“不過，想來也不合適?！崩先讼胫?，又把項鏈扔回了抽屜，“我是注定要下地獄的人，又怎么會有資格呢？”

　　等他再回過神，轉(zhuǎn)頭看向房門，那個紅色的惡魔，已經(jīng)消失無蹤。

　　……

　　今夜的地獄廚房，一片混亂。

　　愛爾蘭人，認(rèn)為之前的槍擊，來自于俄羅斯人的指示。

　　雖然沒有能夠親自審問老邁克，愛爾蘭人并沒有能夠得到準(zhǔn)確的口供，但是這并不影響他們下達(dá)對俄羅斯人全面宣戰(zhàn)的命令。

　　地獄廚房，已然變成了一片戰(zhàn)場。

　　站在屋頂上，夜魔俠回想著老邁克的話。

　　自己的所作所為，是否也僅僅只是推遲了罪惡的來臨，而非真正的正義呢？

　　一個穿著黑色作戰(zhàn)服，用噴漆在胸口畫出骷髏的男人不由得出現(xiàn)在了他的腦海里。

　　他們有相似，也有矛盾。

　　制裁，還是救贖。

　　這是他們最大的分歧，但是現(xiàn)在，似乎不論是哪一種，都救不了這片罪惡的土地。

　　紫人還在逍遙法外。

　　夜魔俠不知道，這場黑幫戰(zhàn)爭究竟只是紫人無意間引發(fā)的意外，還是對方處心積慮為了吸引自己注意力的謀劃。

　　可是，他又能怎么辦呢？

　　在這個骯臟的廚房里，那些卑微的普通人，能夠依靠的，也僅剩下他這個永遠(yuǎn)生活在黑暗中的惡魔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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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玻璃破碎。

　　緊接著，短棍擲出。

　　經(jīng)過在墻壁上數(shù)次的反彈，房間里所有的黑幫保鏢，手中的槍械全部被打飛。

　　愛爾蘭人的老大，看著眼前黑暗中的紅色惡魔，抬起了手，制止了準(zhǔn)備沖上來的保鏢。

　　“我聽說你今晚，可忙了。”

　　“那都是拜你所賜。”夜魔俠回答。

　　“我直說了吧?！睈蹱柼m人的老大捏了捏自己的拳頭，讓關(guān)節(jié)發(fā)出一陣脆響，“我們這一屋子的人，也許加起來都不是你的對手，我承認(rèn)你的強(qiáng)大。

　　“但是，你也不是無懈可擊的不是嗎？當(dāng)你在這里，與我們糾纏的時候，誰知道會不會就有一顆流彈飛進(jìn)了哪家倒霉蛋的屋子里呢？”

　　“你想要怎么樣！”夜魔俠說道。

　　“俄羅斯人退回之前的領(lǐng)地，以及，那個老家伙?！?p>　　夜魔俠沉默地“看”著對方。

　　“只有第一個?！彼f道。

　　“不可能?！?p>　　“我說，只有第一個！”夜魔俠猛然出手，抓住對方的衣領(lǐng)提了起來。

　　對方不回答。

　　“最后一次警告?！币鼓b說道，“如果事情繼續(xù)鬧大，我不保證下一次來的人，還是我?！?p>　　愛爾蘭人老大目光閃爍了片刻。

　　“成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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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戰(zhàn)爭停止了，暫時。

　　俄羅斯人退去了。

　　至少，在他們將己方所有頭目，從倉庫的橫梁上，解放下來，并且送進(jìn)醫(yī)院治好腦震蕩和骨折前，戰(zhàn)爭暫時結(jié)束了。

　　……

　　馬特疲憊地倒在自己的床上。

　　雖然看不見，但是他能夠感受到，初生的朝陽，照射到床單上帶來的那一點點溫暖。

　　可是，僅憑這點溫暖，能夠照亮整個廚房嗎？

　　“我甚至從來都沒有真正制止過任何一起罪惡。”

　　老邁克的話仿佛仍然在他的耳邊回響。

　　“我成功過嗎？”馬特不由得問自己。

　　自己當(dāng)然成功過，不論是面對黑幫，還是面對金并，面對紫人，甚至面對來自異國的手合會。

　　自己都成功了，自己擊敗了他們，把他們送進(jìn)了監(jiān)獄，拯救了無數(shù)人。

　　可是，自己真的成功了嗎？

　　這么多年過去了，地獄廚房依然還是地獄廚房，依然是那個，罪惡的搖籃。

　　過去的敵人在歸來。

　　黑幫從未消失。

　　這一次是紫人，誰知道下一次又會是誰？

　　稍微休息一會兒吧。

　　馬特想著，躺在床上，聆聽著路上嘈雜的車流，行人的腳步，以及那些，或許愿意或許不愿意被別人聽到的對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