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1 悔

　　柯爾特舉著槍，表情無悲無喜。

　　他扣動了扳機(jī)。

　　“啪！”

　　幾乎在同時(shí)，一根短棍擊中了槍口。

　　子彈擦著基爾格雷夫的臉頰飛過，劃出一道血痕，將他的左耳打爛。

　　基爾格雷夫的臉部表情難以抑制地因疼痛而扭曲。

　　柯爾特轉(zhuǎn)頭看了看被打飛老遠(yuǎn)的手槍，然后看向另一邊。

　　“那可真是太棒了?！彼湫Φ?，“偉大的夜魔俠，今晚又救了一條人命。”

　　他的聲音逐漸變得憤怒：“只可惜，是個人渣。”

　　“這沒有關(guān)系。”夜魔俠吼道，“這是關(guān)于你自己！”

　　柯爾特轉(zhuǎn)身，似乎不再想和對方爭辯。

　　“你贏了，現(xiàn)在他是你的了。”

　　“她死了?！币鼓b猶豫著說了出來。

　　“誰死了？”柯爾特轉(zhuǎn)過身，“露比不是被救出來了嗎？”

　　“不是露比。”夜魔俠終于開口，“朱迪死了?！?p>　　柯爾特瞪大了眼睛：“這不可能！她怎么會死？”

　　“她自殺了?！币鼓b說道。

　　“自殺？”柯爾特低聲復(fù)述了一遍。

　　“怎么會這樣？”他抬起頭，高聲問道。

　　“人心，是一個很脆弱的東西?！币鼓b說道，“很多時(shí)候，他們只是把最堅(jiān)硬的部分露在外面，而當(dāng)你敲碎了這層殼，里面柔軟的部分，也就死了。”

　　“是……”柯爾特聲音顫抖，“是因?yàn)槲?？?p>　　夜魔俠沒有回答。

　　柯爾特呆住了，這一刻，他仿佛又回到了那個陰暗的軍事基地。

　　“他們死了，都是你的錯！”

　　“你的小聰明，你的小動作，就是他們死去的原因！”

　　大首領(lǐng)的話仿佛仍在耳邊。

　　自己逃離了大首領(lǐng)，但是，卻依然無法逃離那個道德與底線的漩渦。

　　“我還有時(shí)間，我會看著。”

　　大首領(lǐng)留給自己的最后一句話，他懂了。

　　慢慢滑倒，柯爾特跪在地上，雙手捂住臉，淚水涌了出來。

　　基爾格雷夫饒有興致地坐在椅子上看完了整出大戲。

　　他甚至有一種想要鼓掌的沖動。

　　這種崩潰，甚至比他當(dāng)年對年輕的杰西卡做的更加徹底。

　　更有意思的是，其實(shí)他根本就沒有主動去做，一切，都是那么的順其自然。

　　“很有趣嗎？”基爾格雷夫聽到了一個他無比熟悉的聲音。

　　緊接著，他被人扼住咽喉，連同椅子一起提了起來。

　　杰西卡眼中是抑制不住的怒火。

　　“這件事情中最大的錯誤，不是他做了這個決定。”杰西卡盯著基爾格雷夫的眼睛，“而是做決定的，本不該是他！”

　　“咔嚓?！?p>　　清脆的響聲。

　　基爾格雷夫的腦袋以一種不自然的方式向一側(cè)倒了下去。

　　杰西卡就像扔垃圾一樣把他扔到一旁，然后她提起裝滿酸液的桶，傾倒在基爾格雷夫的尸體上。

　　看著對方的身體慢慢被腐蝕。

　　然后她再拿起油，傾倒，再點(diǎn)燃火柴。

　　火柴的光明劃過一條完美的拋物線。

　　緊接著，熊熊烈火。

　　“我早該這么做了?！苯芪骺ǖ难壑袥]有一絲喜悅，她只是安靜地看著這團(tuán)火焰。

　　夜魔俠慢慢走到柯爾特身旁，蹲下。

　　他伸出手，攬住對方的肩膀。

　　用無神地雙目“看向”那團(tuán)灼熱的物體。

　　夜魔俠慢慢將柯爾特拉起身。

　　“走吧，都結(jié)束了?！?p>　　……

　　柯爾特雙目無神地躺在床上。

　　已經(jīng)寒假了，不用上學(xué)。

　　不知道為什么，他忽然有點(diǎn)慶幸，或許是因?yàn)椴挥萌ッ鎸δ切┻^去熟悉的人。

　　他再一次地感覺，自己是那么的疏遠(yuǎn)。

　　上一次，他僅僅只是感覺自己踏足了一個全新的世界，充滿好奇，試圖去了解那些新奇的事物。

　　而現(xiàn)在，他僅僅只是感覺，自己依然還在那個陰暗的地下軍事基地。

　　“或許我真的就從未離開過?！彼胫?p>　　“上次的傷亡，這次的朱迪。”他忽然笑了起來。

　　什么超級腦力，自己就像是個災(zāi)星一樣，毫無顧忌地拿別人的生命當(dāng)做籌碼，而僅僅只是在進(jìn)行一場所謂的英雄游戲。

　　難道自己沒有想過，如果被發(fā)現(xiàn)，大首領(lǐng)會借此機(jī)會殺人？

　　難道自己沒發(fā)現(xiàn)，朱迪的冷漠只是掩飾？

　　不，其實(shí)自己早就明白，只是帶著那種自私的僥幸，想著大首領(lǐng)不會發(fā)現(xiàn)，想著朱迪或許能夠活下去。

　　而這一切，僅僅只是為了自保，為了自己的情緒。

　　他承認(rèn)，在被趙找到，在被神盾局招募，被瓦蕾莉亞邀請的時(shí)候，他其實(shí)很激動。

　　哪怕他很清楚這是一個什么樣的世界，哪怕他總是說著，自己只想安安靜靜地做個研究員。

　　可是，誰又沒有做一個英雄的夢呢？

　　他從床頭柜里摸出巴斯德大廈的門卡。

　　看著上面神奇四俠的標(biāo)志，很明顯巴斯德大廈也在利用自己住戶的名氣。

　　“或許，我終究就不是一個適合做這種事情的人。”這樣的想法，很自然地就出現(xiàn)了。

　　“也許自己就不該去在圖書館好奇地去接觸她?！?p>　　忽然，輕聲地敲擊聲從房間的窗戶上響起。

　　柯爾特抬起頭，看到一個金發(fā)少女小心翼翼地站在窗臺上。

　　他連忙起身，打開窗戶。

　　瓦蕾莉亞有些笨拙地跳了進(jìn)來。

　　“你怎么會在這里？”柯爾特眉頭緊皺。

　　“我總不能從正門進(jìn)來吧？”瓦蕾莉亞撣了撣身上的灰，“那就只好讓小富幫我送到窗臺上咯？”

　　“我的意思是，你來這里干什么？”

　　“你覺得呢？”瓦蕾莉亞看著他的眼睛。

　　“好吧，我知道了?！笨聽柼匾崎_視線，不和她對視，“是我的錯，我應(yīng)該聽你的，不去參與這些事。地獄廚房的事情總會變得糟糕變得丑陋，這不是游戲?！?p>　　不給瓦蕾莉亞說話的機(jī)會，他從床頭柜上抓起門卡。

　　“正好你來了，這個給你。”

　　瓦蕾莉亞沒有伸手去接。

　　她想了想：“如果你想辭職，要和管事的人說?！?p>　　“他們什么時(shí)候回來？”柯爾特問道。

　　“今天剛回。如果你想辭職的話，我現(xiàn)在可以帶你去見他?！?p>　　瓦蕾莉亞說著，身旁出現(xiàn)一道裂隙：“小富可以帶我們過去?！?p>　　“我……”柯爾特說著不知不覺捏緊了門卡，“我用常規(guī)方式過去?！?p>　　“好?！闭f完，瓦蕾莉亞轉(zhuǎn)身消失在裂縫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