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言無奈的看了她一眼,徑直走到柜子旁取了一床被子出來:“你就不能顧及點兒自己是個姑娘,我還是去外間打地鋪吧?!?p> 余音趴在床上,雙肘撐著床沿,盯著梁言直搖頭:“不要!現(xiàn)在還那么早,言言你再陪我玩一會兒?!?p> 望著她期盼的目光,梁言終是軟下了心腸,將棉被放在椅子上,朝床邊走了過去。
“言言快過來,我給你留了好大一塊地方!”
像余音那般不顧形象的趴在床上,他自是不愿意的。
忽略她殷切的邀請,稍稍挨著她坐在了床沿上,這已是他最大的妥協(xié)了。
“你也上來趴著嘛,趴著嘛,就像我這樣!”
余音搖著他的胳膊,聲音又甜又軟,還帶著點兒奶音,聽得人就像掉在了棉花堆兒里。
不想直接拒絕傷了她的心,梁言側(cè)坐在床沿輕輕一笑,問道:“丫頭你何故要執(zhí)著于讓我學(xué)你那般趴著呢?”
“這樣不容易牽扯到后背的傷勢,我怕你疼!”
余音皺巴著臉,原本明亮的眸子蒙上了一層霧氣。
“那你這般趴著又是為何,你又沒受傷?”
梁言心底有熱流涌動,聲音不自覺的放輕了許多,比窗外的春風(fēng)還要輕柔。
“你不明白,打在你身,痛在我身吶!”
余音緊拉著他的袖口,一臉悲痛,聲音發(fā)顫,就差涕泗橫流了。
梁言心中一震,全然都是感動,哪里想得到余音所說是事實??!
摸著余音的腦袋,壓低了嗓音似寵溺又像是在追問:“小騙子,我真的有那么重要嗎?”
左手藏在袖袍下攥得緊緊的,腿上傳來刺痛都沒有讓他分神,只是定定的望著余音,似乎這個答案對他來說極為重要。
余音都要哭了,感覺大腿老疼老疼了,連忙把他的左手拉了過來,不停的點著頭。
“真的真的,你在我心里最重要了,比我自己都重要!
你說話就說話,你別掐自己啊,我疼啊,真的疼,你傷在哪兒,我就疼在哪兒,不騙你!”
梁言只當(dāng)這是情話,想到他在他的小丫頭心里如此重要,她對他并非玩鬧,他忽然覺得這些年的患得患失毫無根據(jù)。
太過激動站了起來,后背傷口不小心重重的撞在了帳幔的支撐上……
余音哇的一聲就哭出來了,無意識的扯著衣襟咬著,右手不停的擊打著床面。
她真是上輩子欠的,今生才會被他這么折磨!
瞧著余音疼的冒汗,不似作偽,梁言一下就慌了,顧不得后背的傷勢,手足無措的在旁邊哄著。
“丫頭你怎么了,你怎么哭了?你別哭,我什么都答應(yīng)你……”
把那個勁兒緩過去之后,余音才有了說話的力氣。
忿忿的盯著罪魁禍?zhǔn)祝鞠氤雎曂闯?,卻因哭得太慘打起了嗝,言語便失了氣勢。
“你還問我怎么了?我都,嗝……說了,你傷在哪兒,我就,嗝……疼在哪兒!
我都說了兩次了,嗝……你就是不信我!你居然不信我!”
臉上淚水與汗水交織,一雙眼睛紅紅的,還不停的冒著淚花,看起來可憐極了。
梁言沒想到會是這樣,整個人既愧疚又自責(zé),越發(fā)不知所措起來。
感受到后背劇烈的疼痛,看到傻站著的梁言,她又氣又心疼。
“你還愣著做什么,嗝……還不快去上藥?。 ?p> 鼻音濃重,話染哭腔,顯得委屈極了。
梁言心里一緊,著急忙慌的將傷藥從柜子里取了出來。
顧不得余音還在屋里,直接褪下上衣拿了藥瓶就往后背撒去。
因為太過著急,藥粉大都撒在了地上。
這般笨拙的模樣逗得余音破涕為笑,不再氣惱,兀自從床上爬了起來,奪過藥瓶就幫忙上著藥。
“你還疼嗎?”梁言小心翼翼的問道。
余音覺得好笑,佯裝不快的反問:“傷在你自己身上,疼不疼你來問我?”
“我……”梁言猶豫之后轉(zhuǎn)回了腦袋,斂下眸子輕嘆,“我不怕疼的,我不知道為何會這樣,不然……”
“我大概知道原因,一會兒再告訴你。”
余音踮起腳尖,一手按在他的肩膀上借力穩(wěn)住身形,開始處理起上部分的傷勢來。
肩上傳來溫暖的觸感,背上又有噴薄的氣息,癢癢的,撓的他心慌意亂。
這個距離太近了,這是梁言唯一的想法!
想著自己上身未著寸縷,他就極不自在,可又顧及著傷勢處理不好小丫頭會疼,他只能強忍住羞赧,繼續(xù)保持著眼下的姿勢。
月華石墜在他的身前,在暖色的燈火下散發(fā)著溫潤的月華,那玄之又玄的力量,使得他和余音的聯(lián)系又緊密了一分。
窗下傳來細(xì)微的動靜,梁言頓時凝起心神,注意著外邊的情況。
外邊有人!
剛想查探一下就聽到腳步聲由遠(yuǎn)及近。
眼下情形太過曖昧,無論來者是敵是友,都會影響余音的清譽。
他將衣服一抖,立刻穿戴好,并吩咐著余音趕快藏好。
屋子著實簡樸,都沒有多余的陳設(shè),余音環(huán)顧了一圈最終只能被迫藏在床底下。
見一切妥當(dāng)后,梁言倚坐在椅子上,拿了本書冊假裝認(rèn)真的翻閱起來。
腳步聲停在了門口,接著是敲門聲:“少爺,我是老吳,是來替老爺送東西的?!?p> 放下書冊,不急不緩的起身開了門,雙手把著門沿,剛好把入口攔住。
“送什么東西?”擔(dān)心屋里情況被發(fā)現(xiàn),急著想敢老吳走,話語里便多了一絲不耐煩。
老吳認(rèn)為他這是心里有氣,幽幽嘆了一聲,將手里的瓷瓶遞了過去。
“今日老爺下手確實有些狠了,他心里也不好受,這才讓我偷偷給你送點傷藥。
少爺,你不要生老爺?shù)臍猓@么做是有緣由的?!?p> 梁言接過藥瓶,敷衍的點了點頭:“好了,我知道了?!?p> 說著便關(guān)上了門。
老吳見此,只好唉聲嘆氣的走了。
待人走遠(yuǎn)了,梁言連忙護著余音從床底下爬了出來。
床底下有些臟,余音滿身都是灰塵,淺色的衣裙更是臟的不像話。
梁言有潔癖,余音是清楚的,爬出來后就與他稍稍拉開了距離。
出乎意料的是他自己貼了上來,在身上翻了下沒找著手帕,捏著自己的衣袖就在她臉上輕輕擦拭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