記憶中李吉的墳?zāi)?,有著完全不符合他生前身份的簡單,以及冷清。李意闌在墳?zāi)骨按袅硕嗑?,她自己也記不清了?p> “做我的徒弟吧。反正你現(xiàn)在也是無依無靠?!崩钜怅@仍跪在墓前淪陷于自己的思緒中,冷不丁被身后傳來的聲音嚇了一個哆嗦,她扭著僵直的身子轉(zhuǎn)了過去,就看到了那個黑衣人,那個曾經(jīng)出現(xiàn)在李家花園里問她要金步搖的始終帶著面具的男人。
“又是你?!你到底是誰?你到底想怎么樣?”李意闌費了半天勁才站了起來,望著眼前的男人,充滿了敵意。
“我想怎么樣不是都和你說過了么?讓你做我徒弟?!蹦腥说穆曇敉钢还勺幽慕器铩?p> “我連你是誰,叫什么名字都不知道,為什么要做你的徒弟?”李意闌望著他道。
“像你這么聰明的女孩子,也只有我配做你的師傅。你想知道我是誰么?”黑衣人道。他似乎在笑,雖然李意闌無法看到他的表情,但她確信他是在笑。
“想。”李意闌對于對方僅有兩面之緣,并不知根知底,她潛意識里覺得,在他面前,最好還是誠實一點乖一點比較好。
“不錯,我喜歡你的誠實。我是白夜?!焙谝氯说?。
“白夜?百鬼白夜殺里那個白夜?”李意闌的嘴巴不自覺張大了,她也設(shè)想過眼前的這個人的身份,卻沒有想到他竟然是那個江湖中神秘如鬼神一般存在著的白夜。
“不錯。百鬼白夜殺的那個白夜。怎么樣?應(yīng)該夠資格做你師父了吧?”黑衣人道。
李意闌沒有說話,似乎還沉浸在對那個人的淺薄的認(rèn)知里。直到白夜又問她,“怎么,你是在考慮么?”
“我不考慮,我不想做殺人不眨眼的百鬼?!崩钜怅@不知道哪里來的勇氣道,她眼神清澈,看起來人畜無害,她斂起了眼里的嬌縱和狂傲,因為她對眼前的男人,到底有十分的懼怕。
眼前的黑衣人顯然也吃了一驚,他眼前閃過一絲寒冷,低聲道,“你總會答應(yīng)做我徒弟的?!?p> 李意闌不寒而栗,看著黑衣人遠去的背影,心里一陣陣清冷。
李吉死了,花仙客和屠涼帶著花屠離開了。凌遲回了百鬼白夜殺,他終究還是沒有任何理由守著花屠。趙若虛回了林中谷,仿佛他的一切又重新回到了原點,只是偶爾會想到那個讓他生起憐憫之心的大家小姐李意闌。
李意闌怎么也沒有想到,白夜在李吉墳?zāi)骨皩λf的最后一句話,在短短數(shù)日之后竟成了真的。
一場莫名其妙的大火將李意闌的所有的理智和樂觀燒了個精光。
誰也不知道那場大火是怎樣發(fā)生的,那場大火將李家?guī)缀跻灰怪g夷為平地,李意闌坐在一片廢墟里,臉上被熏得全是黑灰,她幾乎已經(jīng)流不出眼淚,只是傻傻得坐在那里,坐到和這整個世界一般心如死灰。周圍一片寂靜,除了她之外沒有一個人影,不知道是死了還是跑了,李家上上下下,居然除了她再也沒有出現(xiàn)一個人。
李意闌在廢墟中不知道坐了多久,直到她發(fā)現(xiàn)了廢墟中一個閃閃發(fā)光的東西,她幾乎是爬過去撿起來一看,那閃閃發(fā)光的東西是一個黃金腰牌,雖然已被烈火焚得化了邊緣,但腰牌上清晰可辨幾個大字,“萬神宗”。
“萬……神……宗……”這三個字仿佛刀刃將李意闌的嘴里磨出了血,她將那個腰牌攥在手里,秀氣的手幾乎要被腰牌撐破。
“燒得可真干凈……”身后傳來了一個似曾相識的男人的聲音。
李意闌一個激靈回過頭去,就看到了那個一身黑,帶著可怕的面具,幾乎要和這焦黑的背景融為一體的男人。
“又是你?百鬼白夜殺的白夜!”李意闌帶著敵意道。
“身為徒弟,直呼師父名諱可是不太禮貌。”黑衣人冷冷的,面具下的聲音有些失真,也聽不出任何感情。
“我什么時候答應(yīng)做你的徒弟了?”李意闌的眼睛里有光,七分?jǐn)骋?,三分?fù)仇的希望。
“現(xiàn)在啊,除了做我的徒弟,可以讓你有復(fù)仇的希望,難道你還有別的選擇么?”白夜指了指李意闌手里的腰牌。
李意闌將腰牌放進了衣袖中,冷冷道,“這雖是萬神宗的腰牌,但萬神宗之前也來過李家,不能確定是否是這次縱火的人留下的。你在這個時候出現(xiàn)在這里,也說不定這火……就是你放的呢?”
白夜心中暗自一驚,對李意闌此時此刻還能表現(xiàn)出來的理性著實欣賞,他表面上卻依舊鎮(zhèn)定自若,“你若愿意這么想,我也不會治你欺師之罪。你雖然年紀(jì)小,但也不想浪費時間吧?跟不跟我走,我只給你一柱香的時間考慮,一柱香之后,你若不愿意和我走,那就當(dāng)我真的和你這個徒弟沒有緣分。我自然會離開,從此以后不再出現(xiàn)在你的面前?!?p> “我只想知道,你手下已經(jīng)有百鬼,你有那么多徒弟,不缺我這一個,為何還要我做你的徒弟?”李意闌道。
白夜冷笑,“若不是看在你聰明,資質(zhì)也很好,我才不會和你在這里浪費時間。但我希望你也能識時務(wù),有自知之明,你說的對,我手下那么多人,也不缺你這一個。這也是為什么,我現(xiàn)在只給你一柱香的時間考慮?!?p> “不用一柱香了,我答應(yīng)你?!崩钜怅@的神經(jīng)依然緊繃著,想嘆口氣卻發(fā)現(xiàn)自己連氣都嘆不出來,她整個人還是有些蒼白僵直的狀態(tài),“你說的對,我沒有別的選擇。從今天開始,我就是你的徒弟?!?p> “不錯,還是懂事的。”白夜笑,笑里有掩飾不住的欣賞,“那么……入了百鬼的人,都必須改名字,你想叫什么名字?”
“花屠也曾經(jīng)是百鬼白夜殺的人,為什么她還可以叫花屠?”李意闌道。
“花屠?我從來沒有承認(rèn)過那個女人是我百鬼白夜殺的人。她不過是凌遲鬼迷心竅一眼看上一心想著的蠢女人罷了。她把我的凌遲帶壞了這筆賬,我還沒有找她算呢?!卑滓沟?,語氣里盡是不屑。
李意闌聽了他的話,沒有作出任何反應(yīng),她沉默了一會兒道,“叫我剜心吧。”
“剜心?”白夜對她這個名字有些意外,他不曾想她竟會取這樣一個特別的名字。
“是的,剜心。從今以后,世上再無李意闌,唯有剜心在人間?!崩钜怅@道,她的眼睛里,有閃閃發(fā)光的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