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帶出來的人,好大的膽子……”月夜,白綾被凌遲蒙著眼睛帶到了一個陌生的地方,幽暗的房間里,一個男人背著光坐著,看不清臉,聲音陰柔,語氣卻極其冰冷,“就為了你那婦人可笑的嫉妒,損失了我四個絕命?!?p> “白夜大人,我們知罪,請您責罰?!绷柽t對男人跪了下來,畢恭畢敬。
“白……白夜大人……”白綾如夢初醒,腿一軟,幾乎整個人趴在了地上,語句不停顫抖,“白綾……白綾知罪,是那花屠太過囂張,把我百鬼白夜殺當成什么地方,說來就來,想走就走,白綾這么做,也是在清理門戶。求……求大人念在我的初衷,繞白綾一命!”
“清理門戶?”“白夜”拔高了聲音道,“我白夜殺里,什么時候輪到你一個無目來自作主張假我名義清理門戶了?”
“白綾不敢,白綾不敢?!睂Α鞍滓埂?p> 這個名字本能敬畏的白綾,幾乎要找個地洞鉆進去躲起來。
“罷了,也就是幾個絕命而已,意思意思算了。白綾,我就饒你一命,罰你為絕命,來戴罪立功,凌遲,我罰你三個月禁閉,等你想清楚了再出來。至于那個叫什么花屠的丫頭,先讓她快活幾天,以后再讓她知道我白夜殺是怎么對待叛徒的?!?p> “謝白夜大人,謝大人不殺之恩?!卑拙c忙不迭叩謝。
“白夜大人,花屠是我?guī)虢M織的。當初是我一意孤行,非要把她留在身邊,還望大人,當什么都沒發(fā)生過,能不能,不再追究她?”
“不再追究?你這幾個字倒說得輕巧的很。凌遲,你以前可不會提這么過分的要求的。怎么,你現(xiàn)在仗著我對你的幾分器重,開始不知好歹了么?”白夜道。
“屬下不敢。只因此時確是屬下沒有考慮周全,她本就不是江湖之人,自然不曾懂得江湖規(guī)矩,意氣用事也是正常的。還望白夜大人寬宏大量,不去跟一個小丫頭計較?!?p> “能殺我四個絕命的人,可沒你說的那么簡單。你就不用管了,暫時我還沒想好要怎么對付他。你放心,安心地去地牢里好好想想吧。我問你……為她在暗無天日的地牢里關(guān)三個月,值得么?”
凌遲只道,“若夫相思無窮日,必做夜夜望月人。”
“相思磨人,我的地牢也同樣磨人。你自去做你那望月人吧,待你出來之后,再跟我講講你的想法?!?p> 白綾依舊被蒙著眼睛帶了出去。
“你真的要去地牢?三個月,三個月里可以發(fā)生的事情太多了?!卑拙c能聽到身邊凌遲均勻的呼吸聲。
“不關(guān)你的事,你自去做你的絕命。”
“我知道,我的功夫一直不算太高,是因為你,白夜大人才讓我一直做無目……我……”
“怎么,做絕命你怕了?”凌遲的語氣依舊冰冷。
“我怕,我很怕,我怕再也見不到你。”
凌遲停下了腳步,但就那么一瞬,又拉著白綾往前走,手上力度很大,拽得白綾生疼。
“但你要殺花屠的時候,可沒這么害怕?!?p> “你還在怪我……如果,我是說如果……如果我在任務(wù)中被人殺了,你會不會難過?”白綾道,卑微而溫柔的。
“會?!绷柽t停下了腳步,“我該回去了,就送你到這?!?p> 白綾摘下眼紗的時候,凌遲只剩下一個孤獨的背影,一閃而過。白綾很想喊住他,說些什么,但她如鯁在喉,彷徨無措。她坐在午夜的森林里,眼淚像月光一樣皎潔。
情不知所起,一往而深。地牢里陰暗潮濕,一股腐爛的氣息。四面皆是堅不可摧的石壁,唯有一方盈尺的洞口用來送飯,月光從那洞里射進來,竟十分皎潔。
凌遲靜坐在那月光里,如一尊亙古不變的佛。凌遲抬頭望月,剛剛好能看見月亮的全貌,他臉上笑如清風(fēng),忽而喃喃道,“得此皎皎云中月,思我翩翩夢里人,甚好,甚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