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側(cè)的茯苓自然明白自己姑娘發(fā)愣的原因,別說她的姑娘對太后有點(diǎn)怵,就是她這個婢女,也是不想拜見太后的。當(dāng)年的種種,她可是比誰都清楚,也不知道太后娘娘當(dāng)年受了誰的挑撥,對她家姑娘是冷落千里,最后是一點(diǎn)也不待見。
朝陽門內(nèi),文武分排兩開,紛紛側(cè)目瞧著那方鑾駕前行。老臣們瞧見,心中是感慨萬分。八年了!他們盼望太后回宮已經(jīng)有八年了!
新進(jìn)的臣子,自也是聽了些風(fēng)聲,知道太后與陛下其實(shí)暗分兩黨,有的已經(jīng)在陛下的羽翼之中,現(xiàn)在太后回來了,只怕是他們不想站隊都不行了。
至寒已散,萬物靜待復(fù)蘇,此刻的朝陽門上空朗空萬里。封璃雀站在最尾端,目光卻鎖在鑾駕前的那抹青色身影之上。
晃晃少年,輕衣馬上。那抹飛揚(yáng),終身難忘!
商修言一手執(zhí)扇,一手執(zhí)著韁繩。嘴角時不時的上挑兩下,頗有種唯他是尊的意思。
待車輦停下,東里垣攜蘇弄影上前,各宮妃嬪其后。
太后剛出車輦,東里垣還未上前問安,百官大呼:“臣恭請?zhí)竽锬锴q,千歲,千千歲!”
“各位愛卿免禮,哀家久居宗廟已久,你們辛苦了!”
“微臣本命,勿敢申勞”
封璃雀心中大快,直呼:墻頭草!好大的一坨墻頭草!
“孫/妾請祖母安康!”東里垣與蘇弄影同時行禮,兩人依著尋常人家的問安請侯,太后很是滿意。上前打量著東里垣上下,最后拍了拍對方的手道了一聲辛苦。隨后看著依舊在馬上的商修言,面露不滿:“怎么?你連馬都不下,這是打算回去?”
商修言不情愿地回道:“祖母,我一夜未睡了,容我回去補(bǔ)補(bǔ)眠再來同您請安如何?”
老太后將臉一甩,“要睡到我壽康宮一樣睡,現(xiàn)在就想扔下我,怎么?你求我的事是打算放棄了嗎?”常嬤嬤在一旁聞言偷笑。不免也勸上一句:“小殿下就去太后娘娘宮里休息吧,不然娘娘怕是會念叨一整天,您就當(dāng)可憐一下奴婢的耳朵”
商修言深嘆一口氣,隨后便看向東里垣。想讓對方幫自己說上兩句話,但東里垣深知自己在太后心里的分量,只好應(yīng)和:“既然皇祖母讓你去休息,你便去吧”
“既然此,那祖母就勞陛下了,我實(shí)在太困,先行一步了”說完,雙腿輕夾馬腹,悠悠離去。
都說公主府的小殿下仗著皇太后的寵愛,目無陛下。以前沒覺得有什么,今日一見,果真是囂張!
著實(shí)的囂張!不僅當(dāng)著陛下的面拒不下馬,也不問安。最后更是縱馬進(jìn)宮。這膽量,全東陵,怕也就只有一個他了!
再觀老太后,對此沒有絲毫介意。
就連稱呼,對著陛下自稱哀家,可是到了小殿下那,全然變成了“我”!這寵愛程度,昭然若揭!反觀陛下,卻是臉色鐵青。
不懂皇家規(guī)矩的毛頭小子,早晚有一天要為他無知的行為付出代價!
東里垣身側(cè)的蘇弄影,端莊嫻靜的站在其身側(cè),只靜靜地觀著這一切。她從來都知曉太后對商家的偏坦,不為其他,只為已故的韻華長公主。所以她也很識趣,從來不會在明面上拂了太后,也不過多去干預(yù)商家父子的事情,只要他們不礙于自己的后位,任憑乖張還是囂張,她都可以睜一只眼閉一只眼。
商修言縱馬時,不知是有意還是無意,那邊明明有更寬敞的通道可以馭馬,他偏選擇這邊狹窄的小道。路過時,還挑釁般的看著她??烧媸呛Φ淖约侯^是抬也不敢抬,低也不敢低。旁人對著細(xì)小的行為自當(dāng)看不見,可是眼力好的常太后,碰巧就瞧見了。
收回目光時,注意力被一抹正紅所吸引,不免輕輕打量起她今日的穿著。
她可是真敢??!居正宮位就算了,還居正宮服,這是打算提醒自己給她正名嗎?
“蘇貴妃今日這身打扮很襯你的膚色”常太后說完便走。
一旁的東里垣聞言瞧著,面色深沉,很明顯對蘇弄影今日的行為和裝扮很不滿意。導(dǎo)致常太后剛走開,他便提腳就走。
蘇弄影遭了冷落,心中卻有不快。面對太后突然的諷刺,蘇弄影不明就里,前段日子,她去宗廟請求太后回朝時,對方的態(tài)度可不是這個樣子的?怎么今日剛回來,就這般?
愁緒的蘇弄影就連接下來的接風(fēng)宴都是興致懨懨,只坐在一旁也不誰也不伺候,誰也不奉承。
百官唯恐陛下多想,有的倒是想上去問安,卻害怕陛下多疑。倒是宇文頃絲毫不懼陛下生嫌,坐在太后下端,相聊甚歡。
她與常態(tài)后接觸甚少,原先是想博得陛下生母惠太妃的好感,所以去宗廟的次數(shù)便多了些,待接觸久了,她發(fā)現(xiàn),惠太妃不論是于后宮還是朝堂,沒有一點(diǎn)實(shí)權(quán)在手。于是,她又將目光轉(zhuǎn)到了常太后的身上,也因此,她去宗廟的次數(shù)比往常更頻繁了些,就希望對方能在自己后位上有所助益。
可是期間,東里垣欲升己后的圣旨去了兩道,皆被太后駁回。而自己想去詢問究竟時,還未開口,對方先訴了苦,將原由推到了朝中大臣反對的意見上。
她當(dāng)然知道朝中有大臣反對,不然會去巴結(jié)她!
沉思的蘇弄影看著太后和宇文頃交談?wù)龤g的模樣,還有人時不時上前敬酒。而那些人,正巧就是反對她為后的那些人。
她嘴角傾斜,不禁心中冷笑。原來自己這么多年竟然被人當(dāng)成了笑話!
再看那些人,明顯早有勾結(jié)。她不免拿起酒壺給一旁的東里垣斟酒,輕聲道:“陛下,太后此番回朝,怕是那些老臣會起別的心思”
東里垣自是知道,百官中為首的便是丞相,可是宇文頃是老臣,貿(mào)然動他,必定會引起太后不滿,屆時怕會失彼。蘇弄影再道:“若臣妾記得不錯,陳尚書的妻子正是丞相的胞妹!”
宇文頃動不了,那兵部尚書總動的了吧!再說東里垣這些年在兵部早就安插了不少人手。可是這個陳禮平常雖然迂腐死板,可卻也是油鹽不進(jìn)。根本找不到對方任何的錯處。對方的建議是不錯,可是尋不到陳禮的錯處,他的人便沒有升上來的機(jī)會。這也是他這個皇帝最頭疼的地方。
蘇弄影冒著精明的目光散去:“臣妾聽說陳大人有個兒子,這些年并未入仕,整日游手好閑,和一些世家的公子哥胡來,若是陳大人管理不善,不如陛下幫其管管!”
聞言,東里垣的心情明顯舒坦,就連端起酒杯的手都輕快了不少,更是不顧君臣禮儀,將酒親喂到蘇弄影的嘴邊。蘇弄影見狀,只更是嬌俏害羞般淺啄一口。
常太后和宇文頃見狀,前者神色微凜,后者無奈搖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