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琳和佳音,基本上是無話不談的,那一晚兩人微信聊天時,聊著聊著,佳音無意間說出了這件事。
佳音還告訴了她,這段時間經(jīng)常碰到凌川的事,在她的口中,她將這所有的一切,都當成了一個巧合。
可是在夏琳知道了這件事之后,卻有了不一樣的看法,她覺得怎么會有這么巧的事,她也很好奇,凌川和玉名風(fēng)到底是怎么認識的。
于是乎,她瞞著佳音,偷偷去查了一下,深查過后,她發(fā)現(xiàn)凌川極可能調(diào)查過佳音,于是便特意跑去試探了一下凌川。
過了兩天以后,在一天中午,夏琳約了佳音出去,還對她說:“昨天晚上我去了酒吧找凌川,我替你試探了他一下,雖然他沒有承認,但我想他應(yīng)該是調(diào)查過你,才會想到利用你爸接近你?!?p> “呵……”聽聞此訊后,佳音托了托眉頭,苦笑道,“果然……他那一點小伎倆,也就只能騙得了我這個傻子而已,但凡是遇到一個有點頭腦的,他就不夠瞧了,不管是我小叔還是凌川?!?p> “那你不妨把這一切告訴你爸,這樣不就好了。”
佳音一臉失落的搖了搖頭道:“他不會相信我的……”
為什么這么肯定呢?那一刻,佳音想到了幾年前的一件事……
那一年的中秋節(jié),佳音被爸媽帶著上街買衣服,甄文鳳知道,佳音那天不太想去外婆家,本來打算買完衣服去她外婆家看一下,就回去奶奶家吃午飯的。
后來,幾人到了兒童鞋店里,玉明風(fēng)和甄文鳳帶著錦天去店里買鞋了,由于那時,佳音剛好摔壞了腿,于是便留在了玉明風(fēng)的電瓶車上。
為怕無聊,她還特意要來了父親的手機,玩華倫道。
那是在父親動用她拆遷款之前發(fā)生的事,那時的佳音,對他還是十分信任的,那時的玉明風(fēng),對她也是毫無防備的,所以,玉明風(fēng)很快便答應(yīng)了。
就這樣,佳音拿著父親并不高級的手機,開始玩了起來,而他們?nèi)?,很快便進了店里。
可就在這時,父親的手機卻突然響了,佳音望了望店里的玉明風(fēng),可他正在為錦天挑選鞋子啊,佳音不想打擾,便很自然的接起了電話。
“喂~誰???”
“喂~佳音嗎?”
這個聲音,佳音立即便認了出來,這就是小叔的聲音。
“是我~有什么事嗎?”佳音乖巧的問著。
隨后,小叔對她說,讓佳音跟玉明風(fēng)打個招呼,等幾人從外婆家回去的時候,買兩瓶酒回去,他還指定了酒的牌子。
盡管,那酒的名字一聽就很貴,可是佳音卻也沒覺得有什么,大過節(jié)的,即便是貴一點,父親也不是買不起,何況他們是兄弟,是親人,幫他帶兩瓶酒而已,又能怎么樣呢。
可就在下一秒,她突然意識到了不對,明明,小嬸和母親是從同一個村子里嫁過去的,而小叔和小嬸也是剛從他們的娘家回去的,兩家人一來一往走的路途都一個樣,如果他真的需要酒,他為什么不自己買。
何況……這大過節(jié),依照習(xí)慣,奶奶怎么可能不給他們準備酒呢,想來又是小叔嫌棄奶奶家的酒便宜了。
然而……即便是嫌棄不好,他也可以自己買,就算是去娘家的時候忘了,小區(qū)樓下也有好幾家小賣部,他哪一家不能買呢,為什么非要讓玉明風(fēng)帶。其實說到底,他還是將玉明風(fēng)當成了傻子,想貪圖一點便宜而已。
畢竟,這已經(jīng)不只是第一次了,她不在乎那酒值多少錢,即便那兩瓶酒只值一文錢,她也不喜歡自己的父親被人當傻子一樣的耍著。
她抬起頭望著正在付款的玉明風(fēng),想了想立即好言好語的答應(yīng)了小叔,還若有其事的說了句:“是叫XXX是吧,我一會兒就告訴他?!?p> 小叔沒有懷疑,他相信了小佳音,然而,當電話掛斷后,佳音卻立即刪掉了通話記錄,關(guān)掉了手機,裝作什么都沒發(fā)生過一般,微笑著,看著爸媽帶著錦天向著自己走了過來。
“看看錦天的小鞋子怎么樣?”母親一無所知的炫耀起了那雙鞋子。
“很帥氣??!”佳音附和著,突然,她小眼珠一轉(zhuǎn),若有所思的說,“媽,我剛剛想了想,我們還是去外婆家吃午飯吧?!?p> “怎么又突然想去了,剛剛不是還說腿不方便,不去的嗎?”甄文鳳一臉不解的問。
“我……就是突然又想去了,腿不方便我可以看著他們玩啊,好不好嘛,你就帶我去吧,我真的想去了?!?p> “好~”最后,甄文鳳無奈的答應(yīng)了她。
其實,原本佳音可以什么都不說,直接回家,到時說忘了就行。
可是那時的她,太了解父親的性格了,她知道,如果現(xiàn)在幾人回去了,即便自己沒說,即便父親沒買,他還是會再跑一趟,替他那個好兄弟買酒,因為他根本就沒有表面上那樣聰明。
所以,盡管她有再多的不便,再多的不適,她也只能拉著母親等人一起,去了外婆家。
那天上午,在外婆家的時候,玉明風(fēng)曾多次動搖過佳音,讓她回家,她不知道是為什么,她只知道,絕對不能回去。
于是她便一拖再拖,一直拖到吃完午飯,一直拖到時間看起來差不多了,她才和父親一同回家。
可是,當晚上回到家以后,父親卻當著母親的面,質(zhì)問了她。
那一刻,佳音如實承認了,承認的時候,她一臉的坦然,似乎壓根也沒想過要一直瞞著。
隨后,父親笑了笑,說佳音玩心計,母親也在這一刻豁然開朗,說:“哦~怪不得你今天突然就一定要去你外婆家,原來是這么回事?。 ?p> 佳音點了點頭,毫無畏懼,義正言辭的對父親說:“我不是舍不得那兩瓶酒的錢,我這么做,只因為你是我的爸爸,我不希望我的父親被人當傻子一樣的耍,我也不喜歡自己被人當傻子耍,如果小叔要怪,你可以直白的告訴他,就是我搞的鬼,我沒什么可怕的,我也不怕被人指責被人罵,我只希望你能聰明點,看清楚該看清的。”
可是,她的義正言辭,換來的卻是父親的責備,父親罵她不該在親人間這樣斤斤計較。
佳音回他說:“我不是斤斤計較,別說這酒聽起來就貴,哪怕只值一文錢,我也絕對會這樣做?!?p> 父親本欲再次教導(dǎo)于她,可是無奈,這一次卻連甄文鳳,都站在了佳音這邊,說佳音沒有做錯,因此到了最后,父親也只能罷手。
原本以為,父親沒有過多的責罵她,是因為他也沒覺得佳音做錯了,可是直到幾天后。
那天,母親上班去了,佳音和錦天被叫去了奶奶家,當然還有玉明風(fēng),和佳音小叔。
到了飯點,佳音原本正和錦天玩著,可是……小叔突然出現(xiàn)了,他從樓下小賣部里拿了一瓶好酒過來,爺爺指責他說家里有酒,為什么要買,可是他卻說,那酒不好,他不愛喝。
他怎樣,對佳音來說無所謂,可令佳音介意的,卻是他居然當著佳音的面,對玉明風(fēng)說:“這酒我還沒付錢,一會兒你去把錢付一下。”
一個西裝革履,油頭粉面的人,一個口吐蓮花三寸金舌的人,還是一個剛從牌桌上下來的人,身上會沒錢買酒嗎,佳音死也不會信的。
可是,最令佳音感到心寒的是,當她用帶著些怒氣的目光,望向父親時,他卻只是瞟了她一眼,就真的去把酒錢付了,那一刻佳音失望極了,她不是斤斤計較,她不介意父親為了兄弟付出,因為換做佳音,她也愿意為錦天付出一切,可是……她介意的是,他真的心甘情愿的當了一個傻子。
在人場上,佳音不想鬧得不愉快,也不想駁了父親的面子,于是她直到晚上回家,才為這件事,說了父親兩句,可玉明風(fēng),卻立刻指責她說:“你怎么跟你媽一個樣,一樣的小家子氣,一樣的沒事找事,兄弟之間,用得著在意這些嗎?”
“呵……”回憶過后,佳音冷嘲了一聲,目光也漸漸變得迷離了起來,她不禁自諷道:“從小到大,我自認為是父親太傻,才會被小叔那樣對待還不自知,可是想想,我能被這樣的一個人一再欺騙,還傻傻的相信著,我才該是最蠢的那個人吧?!?p> 她抿著唇,偏過頭望向窗外的模樣,是那樣的落寞自責,眼神里一片灰暗,看不到一點點光芒。
夏琳無奈,唯有輕輕拍了拍她的手說:“可你也只是會被你爸騙而已啊,試問……這世上又有幾個人,能躲過至親之人的陷阱呢,如果你是真的笨,你也不會看出你小叔的為人啊?!?p> “我看出來有什么用呢,可我爸信他啊,每一次我只要一說他,我爸就會說我和我媽一樣小家子氣,兄弟之間為什么要計較那么多,他就看不出來,我小叔他就是一個愛占別人便宜,一個能夠利用的上就和你兄弟情深,利用不上就恨不得把你一腳踢開的人。更讓我奇怪的是,兩家人當初都已經(jīng)吵得那樣不可開交后,他居然還信他,自從吵架之后,他的兒子每次來我們家,我們都依然把他當客人一樣招呼著,可他們呢,錦天3歲多的時候,聽我堂姐說,有一次他爬著樓梯跟在我小嬸后面,叫了她好多聲,她連頭都不回一下,從那以后我和我媽就再也不敢讓錦天和他們家人在一起了,我不是小家子氣,我只是不喜歡那種被人耍的感覺而已啊。”
夏琳:“我知道,誰都不想當傻子,其實你也不是個傻子,不然你也不會十幾歲就知道和你小叔玩心眼了啊。”
“不也就那一次而已嗎。”
夏琳:“你小叔那么精明的一個人,怎么可能讓你有第二次機會呢。不過這一次也不能完全怪你爸,畢竟他也不知道凌川是故意的啊,再說……也許他真的是為了你好呢,只是他不知道這一切都是凌川安排的而已。”
佳音皺著眉,沒有再說什么了。
“那你現(xiàn)在打算怎么辦,你真的那么討厭凌川嗎?”
佳音:“我不是討厭他,我只是不想嫁人,更不想被人安排著嫁人。”
夏琳抿著唇,猶豫了許久,還是把憋了半天的話問了出來:“其實我很想問你一句,如果這一切都不是凌川故意安排的,而想要撮合你們的人也不是你爸,而是你媽或者你奶奶,你還會這么排斥嗎,你排斥的,到底是凌川,還是你父親?”
夏琳的一句話,卻令佳音一時語塞了,她像是一個被發(fā)現(xiàn)了罪證的犯人,滿眼驚恐的望著她,漸漸地目光開始變得游離、直至隕落,這一刻……夏琳知道,她沒有猜錯,當時出現(xiàn)的人是誰,對佳音來說,從來就不重要,重要的是……那是玉明風(fēng)希望她接受的人。
“唉……”夏琳輕嘆了一聲,道“反正呢,我已經(jīng)把我知道的都告訴你了,我知道凌川利用了你的家人,你是肯定不會接受他了,至于要怎么做就看你自己的了,不過說實話,我也不太希望你和他在一起,因為他這個人,并不是你我能夠參透的?!?p> 后來,回到公司的佳音,自始至終垂著頭,一片茫然的模樣,她一直在考慮,自己對父親,是不是真的存在偏見,自己是不是,真的不該對他那樣冷漠,因為無論如何,他終究還是她的父親,即便他很渾,即便他非常狠心,可是說到底,他從來沒有真正傷害過自己什么啊。
這個問題,困擾了佳音一整個下午,害得她做事也慢吞了起來,明明平日里很快就能做好的工作,她卻拖到了最后一個下班。
當她慌慌張張,整理好一切,挽著安琪的胳膊,剛要走出公司時,卻無意間瞟到了凌川,那時的他,正拿著一束玫瑰花,在門外等著呢。
想起他對父親的利用,和他居然調(diào)查過自己的事實,佳音根本不愿意再去見他。
無奈……她只能謊稱自己忘了東西,讓安琪一個人先回去,然后便徑直走回了電梯口。
只是,她沒有上電梯,而是躲在了電梯門那里,暗暗觀察著,打算等凌川走了以后再離開。
時間一分一秒的過去,可是凌川卻絲毫沒有要離開的樣子,這令她不禁有些焦急了起來。
她打開了手機,本想想個辦法支開他,可是她翻了半天,也沒能想出什么好辦法。
直接告訴他,讓他離開嗎,可惜她并不敢,畢竟,凌川的身份與心機,也不是她能惹得,萬一出了什么事,連累了家人,那她就真的成了罪人了。
她一手拿著手機,不停地敲打著額頭,可就是想不出一個可以脫身的好辦法。
也許真的是緣分吧,就在她心急如焚,不知該如何是好的時候,云少霆從電梯里走了出來。
電梯門緩緩打開,剛打算回家的云少霆,還未來得及出電梯,卻迎面遇上了佳音。
見她獨自一人,蹲在這電梯門口,還不停的用手機的一頭,敲打著額頭,他不禁好奇的問:“你怎么還沒走?”
突然,佳音驚慌抬頭,她望著他,眼里盡是猶豫與無奈:“我……”
佳音吞吞吐吐,欲言又止的模樣令云少霆不禁生疑,他走出電梯往門外望了望,卻見凌川手捧鮮花正在門口等著,再回頭望望佳音一副為難的模樣,也就大致猜到了些。
“咳咳……”他輕撫著鼻頭,一臉壞笑的咳了兩聲,問:“是在躲他嗎,你們關(guān)系不是很好的嗎,為什么要躲著他?”
“我沒躲他……”明明滿臉為難的佳音,卻依舊嘴硬著。
云少霆一見,故意點了點頭,逗弄道:“是嗎?那我去幫你叫他?!?p> 說著,他便轉(zhuǎn)身要往門口走去。
“哎~”佳音一時情急,伸手一把拉住了他,乞求道:“我只是不想見他,更不想被人誤會,我要是現(xiàn)在出去,那所有人都看見了?!?p> 云少霆沒有立即回應(yīng)她,他的目光漸漸地,轉(zhuǎn)移到了她緊緊拉住自己的那雙手上,頃刻間,他的臉上露出了一抹淡淡笑意。
也許~佳音自己都沒有發(fā)現(xiàn),就在她情急之下,她竟不自知的拉住了云少霆的手。
“那……你是打算等人都走了,再接受他的花,還是打算等人都走了再拒絕他,你別怪我沒提醒你啊,公司還有保安在,所以就算你等到天黑再走,還是會有人看見的?!?p> 云少霆的一句話,令佳音滿心絕望,她松開了雙手,深嘆了口氣后,無力的靠到了墻邊,自言自語道:“那怎么辦?。 ?p> 云少霆望著自己剛剛被牽過的右手,倏然間臉上顯露出了些許得意:“你不喜歡他嗎?”
“我誰都不喜歡。”這一刻,佳音根本不知道自己說了什么,她呆呆地望著地板,一臉的愁容,目光也是一片黯然……
只是,她無意的一句話,卻進入了云少霆的心里,他的心中頓感不悅,陰著臉,質(zhì)問道:“那你為什么不跟他說清楚呢,就像那天你拒絕我的時候一樣,那么果斷堅定?!?p> “我跟他說過……可是有什么用嗎?!?p> “原來如此……”突然之間,云少霆的表情,又再一次的轉(zhuǎn)陰為晴了。
不知何時,佳音卻仿佛變成了云少霆的天氣預(yù)告員,她的一句話一個舉動,可以控制著他的喜怒哀樂,原本還心有怒火的云少霆,卻也只因她的一句話,露出了一抹笑意。
“那……要不要我?guī)湍悖俊?p> “怎么……幫”佳音滿眼疑惑地抬起了頭,呆呆地望著他問。
云少霆詭魅一笑,什么都沒有說,便出去了,只是……也不知他到底跟凌川說了些什么,凌川真的就跟著他一起走了。
兩人都上車離開后,佳音戰(zhàn)戰(zhàn)兢兢的跑到了門口,伸著脖小心望了一眼,便也趁機離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