妖月散發(fā)著暗紅的光芒,妖月城相較于之前顯得更黑暗了,凌玥靠著記憶從客棧往回走,周邊時不時閃過幾團妖霧都會令她不由緊張,不過還好,許是她靈力弱小,那些小妖都不屑一顧。
而云柒則跟在后頭清理那些不懷好意的妖物,自她來到妖月城,玉墜里散發(fā)出的氣息更加濃了。
凌玥踏著緩慢的步子,警惕的看著周圍,倏而腳下“咔吱”一響,她嚇得低頭后退,才發(fā)現(xiàn)原來是一片薄薄的花瓣躺在冷冷的地上,若不仔細(xì)按著周圍昏暗的程度還真看不出來。
花瓣一片片堆在地上,凌玥便朝著花瓣多的地方走,前面的人許是聽到了腳步的聲音,睜開沉重的眼皮:“救救我……”
蒼桑中略帶著急促,仿佛是隱匿在身體中的最后一絲力氣迸發(fā)出口。
凌玥突地頓住腳步,她看到了——女子孱弱地倚在墻角上,衣裳許是被某種法力刮破得凌亂,但看不到她身上的血跡,許是被黑暗掩蓋的很好,才不至于顯得太過慘重。凌玥依稀感受到她正在消亡,從她身上散發(fā)的微薄靈力來看,想必是活不過這個夜晚了。
凌玥想了想,最終還是催動了玉墜中的靈力,如果玉墜里真的是妖力,那么應(yīng)該能救她一命,白色的靈力從中溢出,晶瑩透亮在這夜晚顯得格外明顯,到最后散出淡淡的紅光,越來越鮮艷。
女子凌亂的發(fā)絲遮住了冷得泛白的臉,眼眸映射出妖艷的紅光,一絲絲靈力注入她體內(nèi),周身掉落的花瓣開始減慢速度重新愈合起來。她仿佛又有了生機,眼中的頹然漸漸散去,變得清晰明亮。
死寂如沉之中,偌大的城只有一處爆發(fā)著紅白交匯的光芒,一名絕世傾城的女子將紅色的靈力注入殘廢破敗的小妖體內(nèi),而在一里開外儼然站著一位男子,他有著能夠媲美天下男兒的容顏,強大的濃煞氣息從他身上迸發(fā)出,形成一道偌大的屏障,把里面嚴(yán)嚴(yán)實實地圍住,阻隔一切妖群的進攻……
凌玥為她渡完靈力剛要離開,她的手臂卻被人抓住,凌玥頓住腳步狐疑地看著她。便見那女子從地上站起來,兩眼透露著期待的光彩,急忙開口:“不知這位妖君是從哪來的?”
凌玥皺起眉,給這女子治傷為何還要問她從何而來?是怕她的靈力來路不正傷了她的身體嗎?
女子見她猶豫不決,才解釋道:“妖君別誤會,妖君的靈力本源甚是像我們家王主只可惜王主命薄,這九州八荒早已在萬年前便沒了她的氣息,如今見到妖君,妖君的氣息實在熟悉!”
女子的眸光放在凌玥腰間還存留著殘余法力的玉墜上,這是蓄靈神器——流霞玉墜!傳言流霞玉墜可存儲天地之靈氣,無論神魔妖鬼魅仙皆可轉(zhuǎn)化,只不過轉(zhuǎn)化條件是將強大的功法注入其中,以其功法本身類別慢慢同化異法。
“可否告知妖君從何而來?”
凌玥想了想,還是如實回答:“三十三重太清仙境,鳳棲梧?!?p> 女子一怔,這位妖君原來是鳳靈族的嗎?鳳靈族也有幾分靈脈,也許是巧合吧。女子眸中的光彩暗淡下來,這么多年了,王主隕落就連小主子也跟了去,當(dāng)真是天意弄人,可又哪來的天意,只有三十四重天上的帝宮主人罷了。
“是琢芳失禮了,小妖眼拙竟沒看出是神君駕臨?!弊练贾刂貒@了口氣。
“無礙,你們的王主既然有如此地位,定不會輕易隕落,希望你能盡快找到她。”
琢芳點點頭,有些悵然,還是想起了曾經(jīng)不愿追溯的往事:“我們王主是由八荒靈川中的罌粟所化成的靈,靈不同于妖需要長期修煉才能化成人形,王主常年吸收天地之氣,從而凝聚成了六界無生的功法,那便是坤華類。然則天地之間并不只神魔妖鬼魅仙存在于六界之中,就如靈,它也是少數(shù)的種族。
王主化人的那刻起便驚動了六界,不只在于她傾城瀲滟的容貌,更因為在六界無人可敵的功法。
神界之主和那些老神仙慌張極了,他們只怕她存在于這世間遲早有那么一天會占領(lǐng)神界,到時就不是神做主的地盤而是靈。為了防止這一大禍患危害神界,神帝與幾位老神仙合力將靈族逼出神界,此后靈族便在妖月城外,噬血潭邊落腳,不問世事。
直到王主遇到了魔皇,那時正是神與魔界千萬年來難遇的大戰(zhàn),琢芳也不知魔皇是否出自于真心,竟取得王主的愛慕,最后還將王主拉入戰(zhàn)爭之中!”
“你說的這些我從未聽人說起過?!绷璜h想了許久卻還是沒有此事的記憶。
她點頭,面色憤然:“王主在大戰(zhàn)后受到重創(chuàng),打算回到出生之地靈川療傷,只是她并不知道眾神早已駕臨靈川,只等著她自投羅網(wǎng)。勢單力薄的王主更本不是他們的對手,后來她被帶回帝宮的天方囚里。
我等苦苦尋找最后看到的只是靈川枯竭,七煞渾星陷入黑暗,九州八荒靈脈不復(fù)。帝神宮的主人從此下了封口令,此后誰也沒有提起過王主,就連小主唯一留下的小主子也了無蹤跡。”
俗世的沉浮又有誰能看得懂?或許云柒說的是對的,縱然有強大的功法依舊改變不了什么,這才是最遺憾也是最懦弱的。他們的王主耗費了一生功法,卻最終還是和混沌天際融為一體,魔界神界仍不相往來。
“神君可是覺得王主失了一切換得無果?琢芳想若是再來一次王主還是會那么做,這天地間的清苦萬年也比不過俗世癡纏百年來得痛快,她也不知這情從何而來,世間三千光景,將她囚住的不是帝神宮的主人,也不是那魔域之顛的強者,只是一情字罷了?!弊练继ь^看向天空,黑蒙蒙的,只有大大的紅月閃著光輝,凡人皆以己為滄海一粟,而神又何嘗不是?
凌玥搖頭,面上不解:“不是,我只是覺得因為感情而失去所有太不值得,大好山川河流,何故因此而浪費?!?p> “那只是因為你心中無愛,神本無情卻是不可信,終有一天你也會明白何為思之欲切,何為肝腸寸斷。”琢芳朝無盡的巷道走去,遠(yuǎn)方傳來低低的聲音,“神君,來日方長,我們終會再見?!?p> 凌玥只見那漆黑的巷道,再見不到人影,而里頭哪還有年輕女子的模樣?
“婆婆我們該回去了。”蘭瑤出現(xiàn)在老者面前。
無荒拄著一根拐杖,低低嘆了口氣,花玦……五萬年了,果然是……無荒看了一眼墻角邊殘敗的花靈身軀,木棍子一揮散了去:“不是老身不救你,只是花玦血脈的蘇醒遠(yuǎn)比你的生命重要的多……”
帝宮。天方囚
千年未有人踏入之地響起不輕不重的腳步聲,女子睜開雙眸,素靜的臉龐瞬間舉世驚華。
“這么多年你過得還是如此清閑?!鼻鍩铑D住腳步站在離她三尺之地。
她依舊如昔日一般風(fēng)華絕代,一襲緋衣似是將腳下的五尺之地染了片紅,花玦不滿地看著掛在白玉腳邊的枷鎖,神色又恢復(fù)平靜,仍是桀驁不馴的性格,仍是明艷高傲的臉龐,還有那陣曾經(jīng)聽了讓人不禁膽戰(zhàn)的聲音:“承你照顧?!?p> 清燁一笑,黑色的金龍古袍襯得他無比尊貴,到也符合了帝宮主人的地位:“時隔六萬年之久,如今你該告訴我她到底在何處。”
“我的靈脈早已在萬年前被你剝離元神,如今就連我也感知不到她的存在?!被ǐi桃花眸微瞇,紅唇輕輕彎起,看著這位睥睨眾生的人物似是有一種嘲諷之意。
“時隔萬年又如何?我就不信你沒法子將她找出來!”清燁收起了假笑的嘴臉,徹底被她激怒,大手一揮一道金光打向天方囚頂,瞬間無數(shù)大大小小的石子從上方掉落。
花玦對雪膚上刮破的傷口視而不見,任血從中流出:“知曉方法又如何,總之不過一條命到頭來還是死罷了,你留我六萬年卻還是打探不到她絲毫消息。清燁,直到你神族盡毀之時我方能含笑九泉?!?p> “花玦,本君絕不會將她存留在世上危害我族,有朝一日本君定會找到她,必誅之不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