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fēng)清宸醒來已是六個時辰之后,夜色甚濃。睜眼映入眼簾的依然是昏倒前的那幾張面孔。
“你醒了?可還有什么不適?”沐靈之正端坐床尾,關(guān)切道。
“唔...好像...沒什么大礙,咦,沐姑娘,怎么睡一覺我頭也不痛了,你們施了什么法子?我現(xiàn)在渾身精神著呢?!憋L(fēng)清宸握了握雙拳,有些難以置信,先前暈倒之事早已付諸腦后。
“那你可嘗試運使周身氣穴,再探氣海?”云飛揚道。
風(fēng)清宸聽罷,先是一愣,轉(zhuǎn)而望向身前提點之人,腦中盤旋出一個答案,難道...
他二話不說,又依先前引氣谷修習(xí)之法,探尋氣海。此番卻沒有之前的斷斷續(xù)續(xù),氣息通暢無阻,沿著四肢百骸,五臟六腑,似乎不斷向雙目聚集,風(fēng)清宸清楚的感受到那里像是一個深不見底的漩渦,不斷吸納氣息,卻未有丁點膨脹之感,仿若百川匯海。
“這就是...氣海?我的氣海難道在...”他喃喃道。
“你想的不錯,師弟,你的氣海正是生于雙目,是師父告知我們的,他知你已無大礙,便先行離去了。”古塵接著說道,“這氣海所生之處世所罕見,據(jù)說我知,整個靈桑派現(xiàn)今也只有一人與你相同?!?p> “誰?氣海也在瞳目之中?”
“掌門。”古塵確定道。
“...我竟然...和掌門是同一處氣海...”
“當(dāng)真是巧,難怪掌門會領(lǐng)你回門,看來你們冥冥中自有機緣注定,連氣海也生的相似?!痹骑w揚向前一步,“別想這些了,既氣海已成,這些日師弟修行之苦也算有個結(jié)果了,還有一事?!彼D了頓,直勾勾地望著風(fēng)清宸:“在下姓云,名飛揚,乃靈水長老門下弟子,算起來也算是你的同門師兄,上午之事,還未正式向你介紹自己,就把你...師兄這里給你陪個不是,海涵?!闭f著便要作揖賠禮。
風(fēng)清宸見勢,下床托住道:“師兄不可,沒什么的。若不是我前日里修行太過,也不至于一招未過便自己倒了,說來慚愧。所謂不打不相識,云師兄若以后想試我武藝深淺,盡管來好了,就是別怪清宸武藝低微,過不得幾招了?!?p> 云飛揚哈哈幾聲大笑:“我就知道,咱兩果然對路,好說,好說。蓁蓁,你看,我就說師弟不會斤斤計較,是不是?”
“哼?!比~蓁蓁理也不理,轉(zhuǎn)頭道,“我叫葉蓁蓁,和這家伙師出同門,適才他多有冒犯,師弟勿要見笑?!?p> “無妨的,葉師姐,云師兄看起來也是個爽朗大度之人?!?p> “哈哈哈哈...師弟你可真是...有眼光?!?p> “咳...”古塵輕咳一聲,“看來誤會已解,如今也算相識,今后同門之內(nèi)自有機會聯(lián)絡(luò),夜已深了,不如就讓師弟自己待一會吧,飛揚,蓁蓁,還有靈之,我們走吧?!?p> “嗯。呆子,我今天好不容易見著你,你就暈了一天,別再給我玩消失了?!便屐`之起身離去,丟下一句。
“知道了,謝謝各位師兄師姐,還有...小師姐的關(guān)心?!?p> 跨過門檻,聽到那句小師姐,沐靈之沒由來的一陣竊喜,嘴角淺笑或許連她自己也未察覺。
次日破曉,風(fēng)清宸便欲出門,連日修行,早起已成習(xí)慣。不過如今氣海已成,倒像是失了方向般,有些茫然了。
‘該去找?guī)煾冈儐柦酉聛硇扌兄??還是再穩(wěn)固幾日?’他暗自思忖道。
遠(yuǎn)處傳來一聲呼喊,“風(fēng)師弟!起的早啊?!?p> 風(fēng)清宸聞聲望去,咧嘴笑道:“云師兄,你也早啊?!?p> 來人近到身前,又道:“怎么?看你方才思忖模樣,莫非不知接下來欲往何處?”
“師兄慧眼?!憋L(fēng)清宸抓抓后腦,“當(dāng)日師父只道先行探得氣海,未有說明往后修行之事,昨日機緣巧合,氣海已開,今日出門方才想起,確實不知該往何處去了。”
云飛揚聽罷,神秘一笑:“嘿嘿,那我來的可真是時候,走走走,師兄帶你去個好地方,你初來靈桑,這數(shù)月又埋頭苦修,這偌大的靈桑你恐怕還未走過十分之一呢?!?p> 風(fēng)清宸眼前一亮,正好此刻沒什么應(yīng)承之事,隨師兄一道游覽靈桑實為個不錯選擇,遂是連連點頭應(yīng)承。
二人邊走邊聊,不覺已走了些路程。云飛揚生性爽朗健談,一路上給風(fēng)清宸講了靈桑過往不少奇聞趣事,過往同門只見兩人忽而捧腹大笑,忽而驚嘆連連,渾似一對多年好友。
又走了些時程,云飛揚忽然駐足不前道:“到了,這便是我今天要帶你來的地方?!?p> 風(fēng)清宸依言望去,不知不覺間已是來到了望神石前。
“望神石?”風(fēng)清宸有些不解。
“不錯,師弟你可知那石上神木名喚為何?”
“我知道的,古塵師兄曾說過,其為桑影?!?p> “這么說,古塵帶你去過劍池了?”
“是的,我已取劍?!?p> “我就知道師弟你天資不凡,果然是個練武的料子,你可知這么多年來,入島修行的塵世浪子不在少數(shù),但能自劍池取得靈劍之人卻并不多,天賦心性缺一不可。那你如今可習(xí)得御劍之法?”
風(fēng)清宸靦腆一笑:“這...師父還未傳授,應(yīng)是時機未到吧?!?p> “無妨,附手上來,隨我上去。”
風(fēng)清宸依言而做,不多時,二人便騰空百丈,眼下再現(xiàn)桑影神木。
云飛揚落地之處,正是先前與古塵一同拜訪的劍池尊者清修之地。
“云師兄,我們這是欲往何處?”
云飛揚神秘一笑:“跟我來,待會你就知道了?!?p> 二人走過尊者屋舍,向著一條清幽小徑邁去,看其走勢,似是繞到桑影樹后,這桑影古木實在太過龐大,樹根周遭突出巨大藤條,花草附著其上,許是傍靠神木,長勢亦是人間罕見,足有一人多高。風(fēng)清宸行走其間,著實有些費勁,眼前視野近乎封死,若不是云飛揚在前帶路,恐怕早就迷失方向了。不知走了多久,周遭花草逐漸低矮,眼前景致才落落而現(xiàn)。
待到完全走出叢木,已是臨近巨石邊緣,眼前又是一番人間絕景。數(shù)十個大小不一的浮空小島穩(wěn)穩(wěn)漂懸遠(yuǎn)處,各處島嶼之上皆有錯落樓閣,中間更是有一巨型石臺,四方皆有蓮心燈塔,此刻數(shù)百個舞劍之人正在石臺之上揮灑劍招,不時有鏗鏘女聲傳來。
想不到望神石后還有這方天地,風(fēng)清宸不免驚嘆,望見眼前似乎是一場女子劍陣之演,開口問道:“云師兄,你今天要帶我看的便是這里了吧?”
“不錯不錯,師弟??匆娏诉@些大大小小的空中樓閣了沒,都是靈桑一脈千年以來積累所在?!彼赶虿贿h(yuǎn)處一處數(shù)層高的塔樓,“看那,名為山海閣,是歷代以來所有靈桑弟子搜集人間卷宗寶典所成典籍寄放之所,尋常弟子可隨時查閱底下幾層的卷宗,再往上就只有掌門長老才能翻閱的靈桑密卷了,不過饒是底下幾層,你進(jìn)入數(shù)月沒日沒夜的看,也能不帶重樣的。”
“原來這就是山海閣!”風(fēng)清宸連連點頭,自是又驚又佩。
云飛揚聽出話意,又道:“師弟你聽說過?”
“沐姑娘曾提起過一次,當(dāng)初我們在西蜀竹海里遇到過一只渾身帶火的兇獸,沐姑娘說她曾在山海閣里看到過兇物描述,名喚厭火獸?!?p> “什么?你們碰到過神獸厭火?”云飛揚滿臉驚奇,“有趣有趣...那如今能在此地和師弟你閑談,倒真是緣分不淺。不過小師妹當(dāng)年可沒少丟過山海閣里的珍貴典籍,可是把掌門氣的不輕啊。”
兩人相視一眼,皆是開懷大笑。
云飛揚又道:“在往那中間看,便是我今日帶你來的目的了。那石臺名為桑影臺,每月初一,都有一場門內(nèi)精英女弟子合演的劍陣試煉,這可是我們門內(nèi)每月的一處風(fēng)景了?!?p> “劍陣?”
“不錯。此陣名為春棲,這劍陣已有百年之久,是如今的掌門夫人所創(chuàng),不過現(xiàn)今陣眼之人已不是她了,夫人創(chuàng)此陣發(fā)揮女性陰柔之力到極致,要義在于柔,巧,細(xì),穩(wěn),合陣法之演,能催生巨大威力,無人敢小覷。據(jù)說當(dāng)年此陣剛出,夫人便率本派數(shù)十名精英弟子,前往北海極深之地,剿滅北海藍(lán)鱗獸,平息海亂,天下盡知?!?p> 風(fēng)清宸聽罷,想起當(dāng)年盛景,雖是未曾親眼看到,依然感嘆道:“好生厲害!”
“那是自然,不過我們今天可不是來學(xué)劍陣之招的,這劍陣只適合女子修行?!?p> “啊?那我們是來?”
云飛揚一抹壞笑:“嘿嘿,當(dāng)然是來看美女的啊,這劍陣之中都是本門百里挑一的精英弟子。不僅修為一流,容貌也是絕頂,看她們舞劍,真是.......不說了,師弟,我們走?!?p> 風(fēng)清宸還未回神,手已被搭在云飛揚的肩上,一道飛身而去了。
云飛揚繞過眾弟子視線,從桑影臺底部慢慢升浮而上,落在一處蓮花臺之后。
卻見眼前一名男子背影正借著蓮臺遮擋,探頭觀望前方。忽聞后方響起輕微落地聲,那男子驚覺回首,先是一驚,而后又是長舒一氣,隨即做了個噓聲動作。
云飛揚見眼前男子,也是搖頭一笑,緩緩走上前去。
男子悄聲說道:“先別說話,馬上到最精彩的地方了。”
風(fēng)清宸聞言,亦是探頭一視,方才遠(yuǎn)觀之劍陣才一一浮現(xiàn)眼前。
數(shù)百名女弟子著青色道服,以氣御劍,翩若驚鴻,靈劍倏而聚成蓮花模樣,綻放耀眼劍芒,倏而回到弟子手中,劍指同向,發(fā)出沖天劍氣,直達(dá)九霄。風(fēng)清宸看得真切,第一次近距離見識到如此威力的劍陣,自是心潮澎湃,只覺那劍陣一招一式,一合一散皆是美妙絕倫,看得入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