閔若黎呆呆地看著那個幾經(jīng)轉(zhuǎn)手的香囊,再看到夜九笙淬著寒意的眸子,默默地咽了口唾沫,到最后只好佯裝大度地點了點頭。
實則是滿心的無奈,這香囊能抵哪門子的學(xué)費。
柳側(cè)妃和秦夫人看到二人的互動,卻是齊齊地變了臉色。
王爺竟然會在乞巧節(jié)自降身價主動向一個女人討要香囊,他不是不知道贈送香囊的意思,卻還是這樣做了,難道他當(dāng)真認(rèn)準(zhǔn)了閔若黎嗎?
夜九笙全然無視了這二人神色的變化,面不改色地將那香囊收進(jìn)了袖口里,嘴角卻有一抹不易察覺的笑意。
閔若黎既然能做香囊,就說明她必然知道在乞巧節(jié)送香囊的含義,可就是這樣她還是將香囊送給了自己,那這是不是可以說明,她對自己芳心暗許?
閔若黎眼睜睜的看著夜九笙的神色越來越奇怪,還以為是對方嫌棄她的手藝,正想出言辯解一二。
孰料夜九笙卻突然開了口,語氣難得的十分輕快:“你們二人在這陪本王說了這么許久話,想必也有些乏了,先回去歇息一會兒吧。”
語氣算不上是客氣,分明是趕客的意思。
兩人面色齊齊難看起來,但是秦夫人明顯要比柳側(cè)妃要更快反應(yīng)過來,立馬就變回了原本乖順的模樣,福了福身便告退了。
柳側(cè)妃雖一臉不忿,卻又無法拂了夜九笙的意,只好咬了咬牙也跟著出去了。
出去之后,她直接追上了在前頭一言不發(fā)快步行走的秦夫人,緊接著同對方并肩而行。
秦夫人難得沒有掩飾面上的陰沉神色,柳側(cè)妃側(cè)頭望了望她的臉,突然掩著嘴唇輕輕笑了起來:“妹妹這是怎的了,今日七夕佳節(jié),怎得這般悶悶不樂的模樣?”
秦夫人默默地捏緊了手指,將目光拋向遠(yuǎn)處。
柳側(cè)妃卻打定了主意要不依不饒,直接向前一步拽住了她的衣袖,慢聲道:“前些年的乞巧節(jié),妹妹不都會親自為王爺縫制一個香囊嗎,怎得今年卻不送了,莫不是被旁人捷足先登,惱羞成怒了,自己的就送不出手了?”
秦夫人猛地頓住了腳步,靜靜地回視對方,良久才沉著目光緩聲道:“我的事情就不牢姐姐掛心了——”
柳側(cè)妃最愛看她吃癟,聞言立馬婉轉(zhuǎn)笑開:“怎的這就吃不消了,前些日子不還上桿子奔著要同人熱絡(luò),眼下卻又眼紅起來了。”
她頓了頓,斜眼看了眼身后,突然壓低了聲音,“若是眼下妹妹改了主意,同姐姐站在一起,也不至于落得如今這么一個打掉牙和血吞的下場——”
此言說得已經(jīng)很不隱晦了,全然都是結(jié)盟之意,可是秦夫人卻像是聽不懂她說的話一般,回頭做出了一副天真純善的模樣,甚至還擠出了幾分笑意:“姐姐這說的是什么話,妹妹確實沒什么大礙,姐姐還是不要妄加揣測了,顧好自己的事情要緊?!?p> 說完這句話,她便決然地收回了視線回轉(zhuǎn)身匆匆離去,徒留柳側(cè)妃在原地望著她的背影咬牙切齒。
這廂秦夫人快步走遠(yuǎn)之后,耳畔的動靜越來越低,她這才放任自己的臉色逐漸猙獰起來,嫉妒和不甘漸漸地爬滿了整個心臟,她緩緩地扶著廊柱停下,而后慢慢地從袖口里掏出了一個精心縫制的香囊,纖細(xì)的手指在香囊上細(xì)細(xì)地摩挲了一陣之后,突然狠狠地將它攥緊,旋即直接咬了咬牙將香囊猛地扔進(jìn)了湖中。
那香囊連個旋兒都沒打就沒進(jìn)了花園的池塘里,漸漸沉了下去,秦夫人的心情卻沒有就此平復(fù)下來,她狠狠地吐出一口氣,一只手將廊柱抓得死緊,眸中的血色幾乎要爬滿整個眼球。
陣風(fēng)送來一陣香料氣息,吹得她心思越加郁結(jié),半晌后,秦夫人緩緩地平復(fù)了心緒,直起身慢慢地將珠釵扶正,而后回頭深深地望了一眼王府書房的模樣,眸中的血性絲毫沒有掩藏。
閔若黎,我勢必會從你手里奪回原本應(yīng)該屬于我的東西。
少時相知,芳心暗許,王爺原本就應(yīng)該是我的良人,憑什么要被你后來居上。
秦夫人在心中凄厲吼道,面上卻已經(jīng)是一片涼薄。
片刻后,她緩緩就著長廊走動起來。
書房中的閔若黎也不太好過,自從方才被夜九笙要去香囊之后,這人就不知道是怎么了,突然像是變了性子一樣,連帶著瞧向她的目光都變得古怪起來,要說以前他的視線是隆冬寒潭,眼下就好像是突然被哪股妖風(fēng)化了冰之后又兌上了蜜,變得含含糊糊起來。
閔若黎原本氣沉丹田地在作畫,實在是被他的視線看得打怵,后脖頸的冷汗一茬一茬地往外冒。
眼看這樣下去冷汗都要順著掌心滴到畫上了,閔若黎終于深吸了一口氣,忍無可忍地回頭對上夜九笙,疑惑道:“王爺,今天的我長得是哪里讓您不滿意了嘛?”
夜九笙沒想到她會突然回頭,冷不防地低低咳嗽起來。
閔若黎沒好氣地撇了撇嘴,只好起身替他順氣。
誰料對方卻只是象征性地咳了幾下,就恢復(fù)了正常呼吸,閔若黎見狀趕忙抽回手,卻還是慢了一步,被對方抓了個正著。
“王爺你干嘛?”閔若黎心突然顫了顫,企圖把手抽回來,卻被對方牢牢地握緊了,無奈之下只好出神詢問。
可夜九笙卻好似是魔怔了,光盯著她的手指瞧,似乎是聽不到她的問話一般。
就這樣僵持了好一會,他才微抬起下巴瞧向閔若黎:“這手指上的針眼,是方才繡香囊的時候傷著的嘛?”
說這話的語氣實在是過于曖昧了,閔若黎就像是受了驚的小白兔,猛地瑟縮了一下,才結(jié)結(jié)巴巴地回道:“對,對啊?!?p> 誰知說完這幾個字,夜九笙的眸色卻愈加深了,閔若黎倉皇地避開視線,只覺得心如擂鼓。
夜九笙這是在干什么,變相地表白嗎,雖說她對夜九笙也有那么一絲絲好感,可是——
這廂閔若黎正在心猿意馬,偏巧這時房門被猛地打開了,自后快步走進(jìn)一個暗衛(wèi)。
“王爺,倉庫一事——”他說到一半,才注意到自己好像破壞了原先屋子里的氣氛,趕忙閉上了嘴裝啞巴。
夜九笙卻是飛快地正經(jīng)了神色,還好方才那暗衛(wèi)住嘴得快,不然讓閔若黎聽到他還在調(diào)查倉庫失竊一事,指不定又要多生幾個心眼呢——
“閔若黎,你先去花園里摘朵花來,一會兒用來臨摹?!蓖敌l(wèi)使了一個眼色后,夜九笙直接尋了個由頭將閔若黎給支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