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蕩蕩的,空氣里只剩下空蕩蕩的等待。
映暹沒去想自己為什么要將思緒停擺在這個位置,他的思緒就是停擺了。也沒去想牢內(nèi)那雙眼睛可不可信,他就是信了。
“好,我告訴你?!眮喕d羅亞將自己的囂張氣焰默默一收,力圖溫和。
醞釀片刻的氣氛后,聲音振奮而激動說:“她是殺害圣煙的孽障!”嘴角冷銳一勾,冷盯著對方的反應。
映暹忍住心里的震顫,不聲不響向著牢門靠近幾步。這個舉止迫得牢內(nèi)人警惕地向小棄身邊挪移了幾步。
“你確定?”映暹很直率地表示懷疑。
“我當然確定!你不是不記得了嗎?你竟然不記得自己那些可恥的風流往事了!”亞基遜羅亞狠狠一指小棄,“這個女人因為嫉恨你跟圣煙在一起,殺了圣煙!而你,忘了她是殺害圣煙的孽障,現(xiàn)在恐怕還憐憫著她呢!哦,我忘了,你連圣煙是誰都不知道吧?”他頓下來仔細揣度了一遍對方的臉色,“圣煙可是你心愛的女子呀,只可惜命短,死在同樣也愛慕著你的這個孽障手上!”
是嗎?原來自己可能有那么可泣的往事呢。映暹心情微涼,嘴角掠出一絲冷笑。若有所待看著說故事的那人,期待他能說點緩解氣氛的事。畢竟自己是不記得的,暫時就當故事聽吧。
“你那是什么表情?不相信嗎?我現(xiàn)在就要除掉這個孽障,替天行道!”亞基遜羅亞手中光一起。
“你急什么。”映暹輕聲打斷他。
他說得輕塵不驚,他動作戛然而止,停得精致適當。他們互相給了對方一點幽默的色彩。
“你說她殺了圣煙,你現(xiàn)在為什么殺她?”
“你瘋了吧!她殺了圣煙,她還不夠罪孽深重?”
“那也不由你來替天行道啊,她殺的是我的圣煙?!?p> “映暹,看來傳聞沒錯!你確實對這個孽障有些顧憐,你是不想她死吧!”
“什么傳聞?”
“你和她!你把她當作紅顏知己,她把你當成如意郎君,誓死不離啊!就是因為這樣,她才為了你殺害圣煙!”
“聽起來好復雜。”映暹頭一低,略想,略整理。
“當然復雜!你映暹究竟有多少風流事我不知道??蛇@一樁,有目共睹,人盡皆知!你的圣煙被這個孽障加害了,你都沒舍得殺了她替圣煙報仇,你倆好著呢!”
“我到底跟誰好?!庇冲咭幌蒲壑械拿曰螅捴猩詭е鴮Ψ胶x不清的說詞的質(zhì)疑和不屑。
“你跟她們都挺好。但是我估計你對圣煙是有心,對這個孽障是有情??傊?,你跟她們糾纏不清?!?p> “你說的話我能全信嗎?!?p> “你不信沒關(guān)系,我只做我該做的。我的使命是殺掉這個孽障,免得她再為禍作亂?!?p> “你的使命?”映暹簡直有些弄不明白了,貌似對方還沒介紹過自己。
“沒錯!”對方鏗鏘呈詞,“你是不記得了,這個孽障原本也和你我一樣是采仙!只因一念之傾,殺害圣煙,犯下枉殺罪,墮入魔性!”稍頓,“我們采仙是不能夠枉殺的,她是第一個,是頭例!她的行為讓我們采仙的誕仙地——孕靈界,仙脈受辱!
你不懂吧,每一位采仙都是從孕靈界誕出的生命。我們的生命從那里開始,直到結(jié)束的時候,還回到那里去。這中間的奧妙相信你即便是忘了,也能夠輕易再領(lǐng)悟??傊?,每個采仙的命運都和那里息息相關(guān)。就因為這個孽障生了魔性,致使后來孕靈界誕出大量的魔物,毀天滅地?!彼艘恍?,“我說得夠詳細吧,你還要繼續(xù)聽嗎!”
映暹沒有回應,眼里袒露著好奇。只因為他什么都不記得,所以,他只能什么都不確定,只能什么都試著去信。
“之后,所有采仙聯(lián)合起來殺孽障、誅邪煞!人世毀滅了,孽障和邪煞最終被消滅,可是消滅他們都只是一時的,因為大家預知到孕靈界出誕魔物的現(xiàn)象還會繼續(xù)發(fā)生!而且,這個孽障也因為怨念太深,惡性太重,有投凡重生的可能。
為了根除孕靈界的誕魔現(xiàn)象,大家預測出一個向孕靈界返入大量本神體進行化解的辦法,也就是所謂的重修。而為了防止孽障重生再掀大劫,我被留下來專門對付這孽障。
至于你,就純粹是為守護重修們的重修體而留下來的。你明白了嗎?”敘述完畢,他暗暗地,沉沉地吐了口氣,緊盯著映暹臉上的動靜。
咦?越說越有譜了哦。映暹微微對他投以鼓勵的一笑。
“映暹,你現(xiàn)在還要阻止我殺掉這個孽障嗎?”亞基遜羅亞聲音略啞,低沉小心地問。
這個問題很重要。映暹沉默著考慮著,一些美妙醉人的音律在靜寂的思緒中盤旋。她不是,她不是……
網(wǎng)紗下的眼睛始終像暗夜中深潛的魑魅一般拎帶著幽異森冷的氣氛。
終于,映暹一露眼中果決的意味,干脆利落平靜釋然說:“怎么說她也是因為我犯下了枉殺罪。我要插手。”
亞基遜羅亞怪異一笑,暗暗激動。
“映暹,你想怎么插手?!鄙灶D后,“我真替枉死的圣煙感到可悲。你想怎么插手?”
“你說你的使命只是除掉她。為什么在抓她前你要做那么多文章呢?她好像沒有任何反抗能力。而且,你險些害死我要守護的一個重修體。你要做什么不是可以光明正大嗎?穿著王助身份的外衣,打著古怪算盤,而且到現(xiàn)在都還沒告訴我你的名字。真不坦率?!?p> “我愛怎么做都是我的事。如果要說奇怪,你不是比我更奇怪嗎?你把自己弄成如今這副德性還失了記憶,你不奇怪嗎?我穿著王助身份的外衣怎么了?我是為了方便找到這個孽障。她可不是一般的魔物,她能重生,自然有逃天的本領(lǐng)。而對付她,哪怕是毫無抵抗的她,我也不會輕心分毫的。我奇怪嗎?哼哼?!?p> “感激你今天給我拉扯的這一堆亂七八糟閑話,你到底放不放她出來?!庇冲咭钥斓貌徽5恼Z速說。
“映暹,你是真要維護這個孽障?”亞基遜羅亞一字一緩。
“我是不會讓你現(xiàn)在就解決她的一切后果我來承擔我要你把她放了。”
“你在開玩笑。別說是放了,晚一會兒殺她都不可能!”亞基遜羅亞說著便端起兩手,準備喚技。
映暹眼神一銳,制止說:“別急,你還是等我走了你再動手吧。就一會兒,真的,只一會兒?!?p> 亞基遜羅亞愣住。
映暹一揮身,向后掠去,消失。
亞基遜羅亞繼續(xù)愣住,他不明白他的對手耍的是哪出戲。
走了嗎?到底走沒走?
空氣里沒有一絲波動,時間再度變得靜止一般。
是走了。竟然走了。許久以后,亞基遜羅亞確定。
映暹啊映暹,你是真不記得了還是假不記得?你是真不記得了還是假不記得……亞基遜羅亞在心里反復詢問。半晌后,他朝躺在地上的小棄走過去,將她提起來,帶著消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