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漸明,當金光從遙遠的東方山坡處射出時候。
星羅帝國中部的一座名為奉天城的城池外的道路上,一輛馬車正悠悠的向前行駛。
張恒掀開車簾看著外面,那排著長隊準備進城的隊伍,以及不遠處緩緩打開的城門,和從城門中列隊走出的黑甲衛(wèi)兵。
心中暗自松了口氣,只感覺壓在胸口的巨石總算是放下了。
從小山村離開之后,在嚴忍的拼命驅趕下,他們歷經了好幾次差點滾下山坡的危險,在天明之前總算是到達了一座城池,這也意味著他們算是擺脫了危險,畢竟即便那封號斗羅再強,也不會傻傻的與一座城市的衛(wèi)兵硬剛,那太不明智了。
昨夜,張恒在擔憂中思索著那個男子死前所說話,明確了他的敵人,那可能殺害他父母的兇手的身份。
邪教教主,封號斗羅,武魂鐮刀。
雖然只有短短三條信息,但對于追查了三年卻一點音信都沒有的張恒已經算得上是意外之喜了,而且,這樣的信息量對于張恒來說已經足夠了,畢竟他現(xiàn)在還很弱,無法與那家伙正面抗衡。
張恒揉了揉眉心,一晚上沒睡讓他腦袋感覺有點疲憊,他想要躺在米婭的腿上休息一下,可轉頭一看,才想起來自己的位置被這個突然出現(xiàn)的丫頭給占據了。
看了眼睡著,眼角還帶著淚花的小丫頭,張恒臉色有些別扭,他自然是知道如果帶著這丫頭會有什么樣的危險,邪教圣女就代表著這丫頭的武魂也不干凈,一旦被發(fā)現(xiàn),如果他要保護,可能連他自己都要暴露,可保護,那帶著她干什么,還不如讓她待在原地,繼續(xù)做她的邪教圣女,而且最需要擔心的,是被那個邪魂師封號斗羅找過來,一旦他找過來,沒有人能抵擋的住。
但,明知道如此危險,張恒還是想要帶著她,可能是因為那同病相憐的心理造成的吧。
馬車緩緩停下,他們已經到了城門口,衛(wèi)兵上前本想叫他們到后面排隊,但嚴忍卻露出了一塊令牌,那是張猛給他的。
衛(wèi)兵拿過令牌檢查了一會后,又過來了個軍官模樣的人,他看了幾眼,將令牌恭敬的還給嚴忍,還好心的指明了奉天城內較好酒店的位置。
總之,入住酒店之前,沒有一點意外發(fā)生,這對已經非常疲憊的張恒來說,算得上是一件較好的事情。
在米婭辦理好入住手續(xù)之后,張恒便迫不及待的到了房間,將自己丟在床上,其他的事情他就不知道了,一切留給米婭處理。
張恒的夢中,無艮的血海之上,他負手而立,眼前是一個籠罩在黑袍之下,手持巨大鐮刀的人影。
那人影身形閃爍,下一刻便出現(xiàn)在張恒的身前,鐮刀揮舞著便對著他迎頭劈來。
張恒并未躲避,任由著鐮刀將其劈成兩半。
可他并沒有死,而是化作兩灘血液墮入到底下的血海之中。
黑袍人停在空中不知道想什么,可下一秒,在他的身后,一個由血漿組成的巨大人影從血海中鉆出。
還不等黑袍人轉身,血漿巨人便將那黑袍人抓在手中,任憑他如何掙扎都逃脫不開,血漿巨人裂開大嘴,對著黑袍人露出恐怖嚇人的笑容,下一秒,在他的腳底,一個漩渦緩緩形成,血漿巨人抓著黑袍人將他摁入漩渦之中,看著他在漩渦之中被不斷的撕扯。
張恒從血漿巨人的腦袋上浮現(xiàn)而出,看著在血海漩渦中不斷沉淪的黑袍人,他叉著要,仰天長嘯,發(fā)出暢快淋漓的笑聲。
可還未等他高興多久,一只白皙嫩滑的手臂從空中出現(xiàn),一巴掌向他拍來。
張恒睜開眼睛,看了眼放在自己臉上的巴掌,沿著巴掌、手臂,看向旁邊手臂的主人,那個小女孩。
小女孩生得一副粉嫩白滑的皮膚,黑色烏亮的短發(fā),眉宇之間帶著點秀氣,是一副絕世美人的胚子,十分的可愛,而在她那略微有些嬰兒肥得小臉上殘留著數(shù)道淚痕,讓張恒感到有些心疼。
張恒小心翼翼的將她的手從自己的臉上拿下,退出被子,看著還在酣睡的女孩,松了口氣,這時,門被推開,米婭走了進來,見到張恒從床上下來,米婭笑著還未出聲,便看到張恒豎起手指放在嘴邊做了個噤聲的手式。
“少爺,你醒啦,快來吃點東西吧?!?p> 米婭看了眼還躺在床上睡覺的小女孩,壓著聲音說道。
張恒點了點頭,望著地板上找了下鞋子,待找到后,他伸腳去勾,可抬頭時,就見一雙明亮閃爍如清晨露珠一般晶瑩的大眼睛正躲在被子里偷偷的看著自己。
張恒看著那雙眼睛,一時之間有點緊張,不知該做什么動作才好,那雙眼睛與張恒對視,慢慢的,蒙上了一層水霧。
張恒心中一急,他從未如此急迫過,他剛忙伸出手,抓住那雙眼睛主人露在外面正在向里面緩慢收縮的白皙手臂說道:“那個,我叫張恒,你叫什么名字啊。”
眼睛的主人被突然抓住,明顯的感到驚慌,欲要掙脫之時,聽到張恒帶著柔聲的話語,一時間竟放棄了抵抗,任由張恒抓著。
張恒有些猶豫,自己是不是太突然了,畢竟還算是陌生人,抓著人家的手臂問名字也不太好,然而正當他準備放手之時,一道柔弱嬌嫩軟糯的聲音從被子里傳出。
“云雪,我叫云雪?!?p> .........
半個小時后。
餐桌旁,張恒看著中間堆成小山狀的一疊疊大碗、大盤,臉上的表情十分怪異,要不是有手拖著,可能他的下巴都要掉到地板上。
云雪捧著直徑十厘米的大碗,咕嚕咕嚕的將碗中的粥喝個干凈后,把碗放到小山之中,抹了下嘴,臉上帶著幸福的笑容,但在看到張恒與米婭瞪大著眼睛注視著她時,她的小臉一紅,默默的低下腦袋,玩弄著自己的手指。
“額,那個,你吃飽了嗎。”
米婭收起了臉上的驚色,小聲的問道。
“吃...吃飽了。”
云雪的聲音如同蚊子一般微弱的說道。
米婭松了口氣,站了起來,微笑道:“那好吧,我去喊人過來收拾一下,少爺,你快點吃,我先出去了?!?p> “啊,哦,好?!?p> 張恒從濃濃的震驚中醒來,趕忙的喝了口粥壓壓驚,等他將碗放下后,米婭已經出去了。
他將碗放到一旁,再看向云雪。
“那個,云雪,你家住在哪里你知道嘛?!?p> 他想著,要是云雪是被那個壞人從父母身旁拐走的,他先將人送回去再說,可是,當他話剛講完的時候,他就后悔了,只見小姑娘眼睛一紅,水霧蒙眼,嗚咽之聲從喉嚨里發(fā)出,云雪哇的一聲放聲大哭起來。
張恒心中有些難受,他知道這種感覺,因為曾幾何時,他也如此哭過。
他走到云雪身邊,安慰著輕撫著她的背部,云雪抱住他的脖子,埋進他的胸口,哽咽的說道:“爸爸...媽媽...都...都被壞人殺死了,嗚嗚嗚?!?p> 張恒壓制著心中的那份沉痛,聲音微顫的安慰道:“沒事了,不怕,沒事了。”
待到云雪的情緒略微穩(wěn)定下來之后,張恒幫她擦拭著眼角與臉龐上的淚痕,輕聲說道:“雪兒,我可以這么叫你嘛?!?p> “嗯?!?p> 云雪依舊無法平復情緒,她抽泣著輕聲應道。
“雪兒?!?p> 張恒看著她的眼睛,臉上帶著如同初春時,那清晨穿透枝芽尖露珠的陽光一般的笑容對著她說道:“雪兒,做我的妹妹吧?!?p> 張恒并不是臨時起意,他一直都想要做一個能夠保護別人的男人,在昨日云雪撲進他的懷中的時候,看著他那梨花帶雨哭容,他心動了,如今,聽聞云雪與自己遭到一樣的事件時,那顆強大卻又幼小的心臟已經停不下來了。
云雪面容呆滯的看著張恒,過了許久。
張恒有些緊張的問道:“你..你不愿意嘛?!?p> “哇~,嗚嗚嗚?!?p> 云雪死死的抱緊張恒的脖子,低聲的哭泣。
張恒緊張的握緊拳頭,差點沒喘過氣,但當聽到耳邊的云雪哭泣聲中夾雜著那一聲。
“愿......愿意?!?p> 張恒松開拳頭,臉上掛著淡淡的笑容,輕撫著她的肩膀。
米婭推門走了進來,剛想說話,卻看到,籠罩在從外面透過窗戶照射進來的夕陽余暉下面的兩人,眉頭一皺,退了出去。
“那個小姐,不是要......”
跟在米婭身后的那個侍女疑惑的看著將門關上的米婭,不解問道。
米婭臉色陰沉的看了她一眼,冷聲說道:“你先下去忙吧,等一個小時后再過來吧?!?p> 侍女摸不著頭腦,不過也不好多說什么,她看了眼已經把眼睛瞇上的米婭,咽了下口水,擠出幾絲笑容慢步向后退去,緩步走到拐角處后,臉色煞白的撒腿就跑。
米婭沒有去管那個小侍女,她看了眼關上的房門,轉身離去,臉色陰沉,嘴里嘟囔著。
“果然男人都是這樣的嘛,喜新厭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