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家媳婦見著婆婆一副鎮(zhèn)定的模樣,哭泣的聲音漸漸弱了下去。
天知道她這半個多小時過的有多煎熬。
狗子是她嫁進來好幾年才懷上的獨苗,生他的時候又難產(chǎn),后來找了許老大夫來看都說她傷了身子以后很難有孕,要不是丈夫真心待她,婆婆又是個寬容的,她在這個家里不知道要多難過。
這種狀況下狗子可以說是她后半輩子的依靠,下午狗子被人抱著送回來,殷紅鮮血從捂著的眼睛處滴滴落下,李家媳婦整個人都軟了。
覺得自己的天都塌了。
后來婆婆說了什么,做了什么她完全沒聽進去,她的眼中只有兒子滴血的眼,耳中只有兒子呼痛的哭叫。她的心已經(jīng)一片冰涼。
“和你說話呢,發(fā)什么呆,這個時候不是你發(fā)呆的時候,狗子還等著你這個做娘的去救她,平常你柔弱不能擔事就算了,我懶得說你,今天你在給我哭喪這個臉你看老婆子收不收拾你!”
李嬸剛還給自己說要冷靜,不能讓兒媳該跟著倒下,這下看見自己說什么兒媳婦都一副沒有聽見,整個人喪氣無比的樣子再好的耐心也給耗沒了。
再說這個時候正是孫子眼睛能不能保住的關鍵時刻,本來就沒有什么耐心,偏偏兒媳婦還不靠譜,李嬸的憤怒可想而知。
王思菁這個時候已經(jīng)蹲到了狗子面前,按住坐在地上不住哭泣的狗子雙肩,讓他不要亂動。
狗子旁邊的地上有兩塊帶血的毛巾,想來是李家媳婦拿來給他擦血的,就是不知道用沒用熱血燙一下。
消毒什么的就不指望了。
“好了,李嬸你家里有手電筒嗎?各位嬸子能夠麻煩你們幫忙燒個熱水嗎?要滾開那種,誰家有手電筒或是能夠?qū)襞萁映鰜淼囊部梢?,麻煩大家一起幫幫忙?!?p> 王思菁轉(zhuǎn)過頭沖周圍看熱鬧的人道。
聽小王大夫發(fā)聲,在李嬸二人回來后就沉默下來的眾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一時都沒聲。
“我,我家有,我這就去拿?!边^了大概有十來秒,最開始看見王思菁進來的嬸子率先出聲應道。
“對對,我家也有,還是我家那口子從部隊拿回來的我這就去拿?!?p> “我這就去燒水,之前就燒著爐子準備燒開水現(xiàn)在裝起水立刻就能燒?!?p> “我也去,李大姐你別急,有王大夫在你家狗子一定會沒事?!?p> 一人出聲好似打開了開關,大家紛紛應和起來,有手電筒的去拿手電筒,沒有的就去燒水,還有個嬸子說去幫忙做飯。
還有的說回去拿糖。
此時的鄰居情還沒有后世的淡泊,大家一個院子住了十來年感情還是很深厚,平時或許有幾句口角可真到了需要幫助的時候也會二話不說伸出手。
“謝謝大家,謝謝大家,我代我家狗子謝謝大家了。”李嬸感動的連連道謝。
從知道孫子出事就一直緊繃著的神經(jīng)在大院里眾人互相幫助暖心的話語中第一次得到了稍稍放松。
她放開了六神無主的兒媳婦,走到坐在地上的小孫子面前,一把抱住小孫子。
“狗子不哭不哭,奶奶在這奶奶在這,奶奶幫你請來了王大夫,我們把手拿開給王大夫看看,王大夫一定能夠治好你的,一定能夠治好你的?!?p> 李嬸抱著孫子不住的哄道。
“奶奶我痛,我痛,哇哇哇!”狗子嚎啕大哭并不住的搖頭,小手死死的捂住眼睛,好似這樣就能夠止住疼痛一樣。
王思菁借著夕陽余光看到孩子沾滿泥土的小手,眉頭緊皺。
“李嬸你按住他,我把他手拿開,他手太臟一直捂著傷口不僅讓我沒法看還容易造成傷口感染?!蓖跛驾脊麛嗟牡馈?p> 李嬸聽她這么說,也顧不得心疼孫子,自己動手就要去搬孫子的小手。
王思菁趁著這點時間快速的將自己的醫(yī)療箱給打開,將歌中歌可能用到的醫(yī)療器械準備好。
并用酒精洗手給自己雙手消毒,可惜沒有手套,不然能夠消毒更加徹底。
“狗子我們把手拿開,聽奶奶的話,狗子?!崩顙疬B聲道。
“哇哇,我痛,我不,哇哇!”狗子一個勁的搖頭。
王思菁看的簡直是膽戰(zhàn)心驚。
“李嬸你將他按住,我來!”王思菁當機立斷道。
他的血必須盡快止住,傷口必須清理,不能再耽擱下去。
李嬸聽著孫子的哭喊心里不是不疼的,可是再疼她也知道自己這個時候必須下定決心,不能給王大夫添亂。
“不疼不疼我們不疼啊。”她一個勁的哄著孫子壯實的雙臂卻是將孫子死死捆在了自己懷里讓他絲毫不能亂動。
并用眼神暗示王思菁趕緊動手。
王思菁抓住機會將狗子的小手給扯了下來拿在手里。
李嬸立刻抓住。
“哇——?。?!”尖銳哭喊劃破長空,最后一絲夕陽余暉消失了。
幸好去拿手電筒的幾位嬸子陸續(xù)回來重新給這昏暗的小院帶來了亮光,一束手電光落到狗子臉上,將狗子血糊糊的雙眼照的清晰無比。
“啊!”女子的驚叫響起,隨之砰的一聲摔倒聲接連而至。
是李嬸的兒媳,看見兒子血糊糊的雙眼再也忍不住昏了過去。
旁邊本來被狗子傷口嚇得倒吸涼氣的嬸子發(fā)現(xiàn)她暈倒連忙去扶人。
王思菁也嚇了一跳,好在很快反應過來這并不是狗子的雙眼被炸成了血糊糊,而是他流的血太多,眼睛又緊閉著,干了的血漬糊在了眼睛上而已,在手電筒的照射下顯得有幾分滲人。
“沒事,大家不用害怕,不是眼睛被炸成血糊糊,只是血而已?!蓖跛驾伎焖俪雎暯忉屒闆r。
“哦哦,是血是血?!北娙碎L長呼出一口氣,覺得自己沒有那么害怕了。
李嬸抱著孫子的力度都受了兩分。
狗子仍舊在大哭著。
“水來了水來了。”去燒水的嬸子一手提著水壺,一手拿著水盆走了回來。
眾人連忙給她讓路。
王思菁將消了毒的紗布拿出來等著沾了熱水給狗子清洗血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