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落動了動身體,口中喃喃地道‘公子’??磥磉@個傻丫頭倒不是完全的忘了他,想必在她的記憶深處留有他的一席之地,要不然怎么會輕易的就上了自己的‘當(dāng)’了?
寧羽伸出手臂擁緊她,放在她后背的手掌撫摸在那條長長的疤痕上。這是她在四王府時留下的,還有胸前的那些疤痕,是那顆丹藥被拔走后,靈珠戾氣反噬留下的;她那白了的發(fā),消失了的記憶,這些都是因他而起。
他本計劃好了一切,可獨獨沒有想到一向?qū)λ月犛嫃牡氖嬗皶`背他的命令,將服用了龜息丹的他偷偷的送回到六叔那里。等他醒來時六叔已經(jīng)開始在給他驅(qū)毒了。
蟬冰之毒在這個世上本是無藥可解的。當(dāng)年父親為了能在暢意宗站住腳,為了皇祖父的一個野心,迫不得已才服下了能使內(nèi)力大增的蟬冰,卻不想這毒隨著父親的血脈傳到了他的體內(nèi)。
六叔苦心鉆研了幾十年,雖是反復(fù)的驗證過,可還是兇險無比,有幾次他都以為自己快要死了。死,他并不害怕,可他死了那個傻丫頭該怎么辦?變成了那副樣子,這個世上除了自己還會有人喜歡她,縱著她嗎?難道要她一個人孤苦終老?好在六叔的努力沒有白費(fèi),最后閻王爺沒有收走他,他用了整整一年的時間才完全的康復(fù)。真不知是不是要感謝舒影的忤逆,是他,替他下了一個他今生最大賭注,一個他不敢下的賭注。
他垂眸看她,只見她上翹著的睫毛微微地顫抖著。裝睡?還是如以前一般教他一眼便看穿了。
寧羽故意將頭抵在她的額上,鼻息間傳來了她發(fā)間特有的清香。
小落的身體明顯的一僵。他的一只手從她腰間抽出,向上摸去·····
她輕呼一聲,伸手摁住了他那只不老實的手,一雙眼睛猛地睜開。
寧羽輕笑一聲,在她唇上啄了一下。
?。骸安谎b了?”
小落的臉猛地漲紅,垂著眸子不敢看他,只道:“你——你別鬧了?!?p> 寧羽有心逗她,俯在她耳邊道:“夫人真不懂情趣,因為我喜歡夫人所以才會這樣?!?p> 小落的鼻間全是他身上的味道,手掌下是他堅硬的胸膛。一顆心不由的又跳動的快了起來,結(jié)結(jié)巴巴地道:“該——該起了。”
寧羽見她嬌羞的摸樣,心中的火又燒起來。只假裝沒聽清楚,‘嗯’了一聲。
小落以為是自己聲音太小了,仰起頭來剛張開嘴便被他的唇堵住了······
舒影在門外猶豫了半天才鼓起勇氣來敲門。
傳來的一下下的敲門聲攪動著曖昧涌動的空氣。這個該死的舒影!寧羽不想理他,可敲門聲卻是一聲大過一聲。這般不適趣的事情向來都是流影那個傻小子才會做的,怎的如今他也與那傻小子一樣了?
小落費(fèi)力地推開他,輕聲道:“誰敲門?!?p> 寧羽翻向一旁,喘息了幾聲,沉聲問:“什么事?”
屋子外傳來了舒影的聲音。
?。骸肮樱醪额^差人來報,尹府又出事了。”
小落一驚,那兇手又下手了,這次又是誰?只見他的目光沉靜下來,只道:“知道了。”
一進(jìn)尹府小落就感到了緊張的氣息,碰到的人無一例外的都神情惶恐。在路上她已經(jīng)知道,尹府的六小姐被人吊死在尹子惠的屋門口,那個只有五六歲的小姑娘死了,死在了疼愛她的哥哥的門外。小落想不出兇手與尹家有多大的仇恨才會如此兇殘。
踏進(jìn)小院,遠(yuǎn)遠(yuǎn)的就見幾個捕快正在詢問幾個下人。流影迎了上來,寧羽邊走邊問道:“昨夜你沒發(fā)現(xiàn)什么?”
?。骸耙勇渥蛞垢笥扬嬀?,喝多了宿在外面,一直到今天早上才回來的。屬下一直跟著他,并沒有發(fā)現(xiàn)什么?!?p> 寧羽微微蹙了一下眉頭。
?。骸帮嬀疲亢褪裁慈??”
:“是萬山寨寨主的兒子?!?p> 寧羽沒有講話,繼續(xù)向前走去。小落道:“這個時節(jié)他還有心思與他人喝酒?”
流影看向她。只見今日她著了一身深青色的棉袍,領(lǐng)口袖口上滾著雪白的兔絨;雖還是男子的打扮,但整個人看上去水靈了許多。最主要的是她頭上的帽子,一頂雪白的兔絨帽,將她的額頭和兩只耳朵包裹的嚴(yán)嚴(yán)實實,存托的一張臉格外的清麗好看。
:“你怎么換帽子了?原先那頂不好嗎?”
給他這么一問,小落便想起今早與他的對話來。
?。骸澳阍瓉碓缇蜑槲屹I好了衣服了?”
?。骸班??!?p> ?。骸澳亲蛉諡楹我屛掖┠愕囊路??”
:“反正也是要脫的,穿戴的整整齊齊豈不是麻煩?”
流影眼巴巴地看著她,卻見她的臉慢慢地變紅。他眨著眼睛,傻氣地問:“問你帽子,你臉紅什么?那帽子有什么不對的嗎?”
小落只匆匆地道:“那個——那個臟了?!敝v完就快步的向前走去。
流影不解的問舒影:“她怎么了?怪怪的?!?p> 舒影拍拍少年的肩頭,頗為神秘地道:“少問?!?p> 什么意思?真是帽子有什么不對?那頂帽子可是他從一個異域人手中買到的,花了不少銀子的。雖是有那么一丟丟的難看,可卻是很實用的。她不是也很喜歡的嗎?有時連買帽子的人都忘了,還整日的戴著它。
思索間,就聽舒影道:“你把雪球弄哪去了?”
流影緊走幾步,道:“昨夜也不知是哪里來的野狐貍,硬將它勾引了去,喊都喊不回來?!?p> 舒影便笑道:“公子是讓你看著它,可不是讓你弄丟了它?!?p> 流影不以為意地道:“丟了誰也丟不了它,它是只一般的狐貍?”
講著抬頭又看了看小落頭上的帽子。也難怪她摘了原來的那頂,這頂看起來確實要比那頂好看了許多。算了,管她呢!如今有這只狐貍照顧著,他也算完成了任務(wù)了。
六小姐被放在一塊木板上。小小的身軀直挺挺的躺在上面,臉上呈現(xiàn)出了灰白的顏色,單薄的鵝黃羅裙不時的被風(fēng)吹動著;手腳裸露在寒冷的空氣中,僵硬的挺直著。
前日小落見她時,雖是病懨懨的樣子,卻是一個鮮活的,漂亮的小姑娘,如今已成了一具冰冷的尸體。這個兇手為何連一個孩子都不放過?他與尹府是有著怎樣的深仇大恨,還是他做這一切只是為了一個不可告人的目的?
小落蹲在尸體前。她的脖子上有一道明顯的勒痕,但臉上的神情卻是平靜的,像是在睡夢中死去一般,不像是被人吊死的樣子。
她聽到王捕頭道:“六小姐是在下半夜遇害的,經(jīng)仵作勘驗是窒息而死。除了脖子上的勒痕外再沒有其他的傷口,具體的還要等運(yùn)回縣里再仔細(xì)勘驗?!?p> 寧羽問道:“尹府其他人呢?”
?。骸鞍l(fā)現(xiàn)尸體的四少爺神情恍惚,像是給嚇壞了,畢竟他只是一個十幾歲的孩子。他和二少爺此時都呆在尹夫人的屋子里?!?p> 小落起身問道:“再無旁的發(fā)現(xiàn)?”
王捕頭看向她,道:“昨夜下了一場大雪,應(yīng)會留下兇手的腳印的,但是我們趕來時距尹府少爺發(fā)現(xiàn)尸體已經(jīng)過去了幾個時辰,院子里早就被踩的亂糟糟的了,到處是腳印,根本沒有什么有用的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