鞏謙對自家妹妹的指責(zé)毫不在意,只淡淡的看了她一眼,手指微動,那巨掌上的光芒更盛了幾分,也更凝實了幾分,繼續(xù)往下壓——
緩慢,卻帶著股磅礴之氣,令人無法阻擋,讓人感覺如山一般的壓力。
一道青光閃現(xiàn)。
鞏枝身前突然出現(xiàn)一把劍,青色的劍氣如無數(shù)飛舞的樹葉,朝那巨掌席卷而去!
就在那把劍氣將巨掌完全纏繞的時候,一聲驚呼響起——
“青木劍!”
開口的是謝澹,她就站在顧衡身旁,目光緊緊的盯著鞏枝手中的那把劍,驚訝得連維持結(jié)界都顧不上了,“青木劍不是靈珊的本命法寶嗎?為什么會出現(xiàn)在這里?!”
“靈珊?”玉鳴抬頭看向明燼,“那個跟靈珠姑娘長得很像的前輩?”
明燼微微皺著眉,道:“玉鳴玉笙,你們?nèi)フ覔u光真人。”
兩人不解,不過,或許是這幾日被他支使慣了,倒是沒問什么,點了頭轉(zhuǎn)身就走了……倒是一旁的張曉轉(zhuǎn)頭,盯了他看了半晌……不過,明燼這時候已經(jīng)沒空在意旁人的目光了。
七星宗這邊的動靜并沒有引起旁人的注意,因為剛剛謝澹那番話,將所有人的注意力都聚集在了那把不大起眼的劍上——
鞏枝手中的那把劍略奇特,劍身流轉(zhuǎn)著墨綠色的光芒,劍柄纏繞如樹藤,主要材料應(yīng)該是某種靈木,倒是跟她的真元屬性很是相合。
青木劍嗎?
沒聽說過……跟它的主人靈珊一樣,一個鞏家的清客,一個結(jié)丹沒多久就隕落的修士,再有天資,也不會有人記得。
不過,這并不妨礙眾人理解謝澹那句話背后的深意。
一般來說,修士隕落之后,生前的財物落在誰手里都很正常??墒?,本命法寶不一樣——
每個修士,終其一生都只有一件本命法寶。它就像是修士的第二生命,本命法寶受損,修士也會遭到反噬。
最重要的是,在修士隕落之后,它的本命法寶便會陷入沉寂,旁人是無法使用的。
所以,如果那把青木劍是靈珊的本命法寶,為什么鞏枝能夠使用它呢?
難道,鞏枝和靈珊是同一個人?
修仙界有不少易容術(shù),當(dāng)中自然也有能夠瞞過比自己更高階的修士的秘術(shù),可是,改變真元或者法寶卻并不容易。
通過本命法寶認人,比看容貌要可信的多。
因而,在場的修士,包括謝澹在內(nèi),都不免冒出了這么一個念頭:莫非那個叫靈珊的女子沒死,真正死的是鞏家千金?
這倒是有趣,不過,也只是多了件茶余談資,并不值得在意。
戰(zhàn)斗結(jié)束了。
這本就不是一場對等的戰(zhàn)斗,雙方雖然都是結(jié)丹期,但鞏謙是結(jié)丹后期,而鞏枝只是結(jié)丹初期。越階戰(zhàn)斗并不是那么容易的事,何況鞏枝心境早就出了問題,更加沒有獲勝的可能了。
“母親!”
鞏枝已經(jīng)被劍氣刺傷了好幾處,一身白衣都是血漬,搖搖欲墜的,卻仍舊堅持著沒倒下,聽見聲音還回頭看了一眼,露出一個笑容,“阿泠……”
那笑容帶著幾分癡狂,又因為受了傷顯出幾分虛弱與凄然,令人心驚又心疼。
只是,她這一回頭,一分心,對面的劍氣瞬間就飛射而來——
“噗?!?p> 鞏枝吐出一口血,身體被那一掌拍飛,摔倒在洛夕的懷里,似是一個擁抱一般……她伸手,似乎想要摸他的臉,但已經(jīng)沒有力氣舉起手了,斷斷續(xù)續(xù)的喘著氣,說道:“別怕……這次……我一定會保護你的……一定……”
鞏謙再次捏了個手訣,不過,這次他的法術(shù)還未釋放,那邊一直驚疑不定的鞏維終于出手了——
“阿謙!你在做什么?”
幾乎是同時,謝澹也開口道:“慢著!”
鞏維是真的不知道自己的兒子到底想做什么,他讓他想一想自己該做什么,這就是回答嗎?!
鞏謙淡淡的瞥了他一眼,道:“他是刺客?!?p> 鞏維怒了,道:“他只是個練氣士!”
“呵。”
鞏謙沒有開口,倒是謝澹輕笑了一聲……她已經(jīng)撿起了掉落在一旁的青木劍,站在那對母女身前,有意無意的防備著鞏謙的進攻。
她眼中帶著幾分笑意,低眉看了眼躺倒在實際是自家兒子卻自以為是自家道侶的懷里的女子,道:“鞏枝能夠模仿靈珊的真元,甚至連她的本命法寶都騙過了……想必,鞏家定然有不輸給殷華教的偽裝秘術(shù)吧?如此一來,這位夕公子是不是真的只是個練氣修士,甚至是不是真的夕公子,還真不一定呢?!?p> 這話說的,就差直接問一句“鞏家跟殷華教有什么關(guān)系?”了。
這番推測自是有幾分道理的,畢竟自從他們受邀來到鞏家之后,所發(fā)生的一切都太過撲朔迷離,有太多不合理之處。不過,眾人也都明白,謝澹這番話,并不是真的懷疑鞏家與殷華教有所勾結(jié),只是想借機窺探鞏家的秘密而已。
不論如何,這件事事關(guān)鞏家聲譽,剛剛上任的鞏家家主自是無法再保持沉默。
鞏戚玉神色淡然,面上看不出喜怒,道:“鞏家雖比不上謝家家學(xué)淵博,畢竟也是出過大能前輩的,總有一兩種拿得出手的秘術(shù)?!?p> 他在“秘術(shù)”兩個字上加重了語氣,既然是秘術(shù),無論有還是沒有,又怎么會告訴旁人?打探這種事本就是忌諱。
另外,他把鞏家那位大能前輩拿出來提了提,也是在提醒眾人不要欺人太甚。
三言兩語下來,將眾人的好奇心都堵了回去。
“呵。”
人群中突然傳來一聲冷笑,全身裹在黑袍之中的烏涯開了口,淡淡道:“想必鞏家堡也沒那個膽子戲耍各大宗門?!?p> 鞏戚玉微微皺眉,沒有理會這話中的威脅之意,目光一掃,道:“先父遇刺之事,本座定會查清楚,不論兇手是誰,本座都不會放過他。諸位若是不放心,大可留下來,等真相水落石出之后再離開?!?p> 他微微頓了一下,再次開口時,聲音帶著幾分威勢,“來人,將鞏謙、鞏枝和洛夕帶去絕靈室?!?p> 絕靈室是鞏家用來關(guān)押觸犯家規(guī)的修士的,進去之時會被封住真元。他話音落地,鞏南便從他身后出列,帶著兩個結(jié)丹修士下了玉墀。
“謙少爺,夕公子,請?!?p> 鞏枝已經(jīng)暈了過去,洛夕低著頭看不清表情,抱著自家母親的手卻是緊了緊……鞏謙倒是面色如常,只是,也沒有動,卻是回頭看了一眼,似乎笑了一下。
就在這時候,一個略清淡的聲音飄了過來——
“鞏道友,且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