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斗篷的女子自稱姓石,名小尋。
她是個夢修,那顆天息石也并不是普通的天息石,而是一枚記錄了一門夢修功法的儲存法寶。
她答應(yīng)了秦君清的要求,但相對應(yīng)的,她也提出了一個條件。
“以后,你都按照那石頭上的功法修煉。在你睡著的時候,我會出來,占用你的身體來修煉。你醒來我自會離開?!?p> 石小尋說完,張開雙臂,看著對面的女孩,道:“來吧?!?p> 秦君清抬眸望著她,略猶豫了下,伸手,往前踏出一步,然而,就在她的手快要搭在對方的肩頭之時,一只手突然握住了她的手腕——
“等等。”
明燼將秦君清拽到身后,往后退了幾步,目光毫不回避的看向?qū)γ娴氖?,笑了下,問道:“你是在欺騙她,還是在欺騙你自己呢?”
“你又知道什么?”石小尋冷哼了一聲,抬手便拍出一掌,“多管閑事!”
“哇啊——”
一道黑影突然從天而降,擋在了兩人中間。那一塊石頭眼見著一座五指山壓了過來,嗷嗷的叫喚著,繞了個彎,朝前方那高聳的雙峰一頭扎了過去!
石小尋身形急退,抬手一揮衣袖,冷冷道:“找死?!?p> 烏跳跳的實力還未恢復(fù),賊心還未得逞就被拍飛。然而,等石小尋再抬頭,眼前已經(jīng)沒了明燼和秦君清的身影。
她冷笑了一聲,“這里可是我的領(lǐng)地,你們能跑到哪里去?”
……
水鏡前的小白聽到這話,撇了撇嘴,“大言不慚。讓你見識見識什么真正的夢之術(shù)!”
她這般說著,正想把明燼和秦君清拉回來,就聽見一旁的幽華道:“先別輕舉妄動?!?p> 小白偏頭瞧了她一眼,“什么叫輕舉妄動?你把烏跳跳丟過去有什么用?那家伙現(xiàn)在就一破石頭?!?p> 幽華抬手輕點水鏡,解釋道:“這個叫石小尋的姑娘,有些不對勁。小瑾應(yīng)該已經(jīng)看出來了,他好像有什么計劃。”
她說這話的時候,水鏡之中的石小尋已經(jīng)消失不見,而明燼和秦君清所在的天息界,也再次發(fā)生了變化。
……
明燼拉著秦君清逃跑后,沒多久就反過來被她拉著跑了。
明燼察覺到她體內(nèi)的靈力在攀升,被封印的真元漸漸恢復(fù)了,然而,她周身的氣勢卻沒怎么變化。
不是因為什么斂息類秘法,更不是所謂的返璞歸真。
明燼感覺,那些真元帶給她的,除了更強(qiáng)大的力量之外,再無其他。
秦君清的力量恢復(fù)至筑基初期之時,便帶著明燼御“劍”飛行起來,而她的修為,最終停在了結(jié)丹后期。
明燼低頭看了看,腳下踩著的,是一支畫筆。
“對不起。”秦君清目光直視著前方,輕聲道:“我所有的一切,都是石小尋給的。她跟我不一樣,是個很有修煉天賦的人。”
三十三萬年前,秦君清答應(yīng)了石小尋的條件。而在那之后的一百年里,秦君清出現(xiàn)的時間越來越少,石小尋出現(xiàn)的時間越來越多。
不是因為石小尋的力量恢復(fù)之后不守承諾,而是秦君清在主動退讓。
秦君清無法眼睜睜的看著自己的子民過著那般慘淡的生活,而她很清楚自己的能力,知道若是不依靠石小尋,她可能永遠(yuǎn)都報不了仇,而人族,永遠(yuǎn)都會是妖族的奴隸。
秦君清道:“她雖然看著挺兇,其實是個很好的人。三十三萬年了,她一直說要奪舍,卻一直都未付諸行動。她把我扔進(jìn)這里,也是因為我太不爭氣。三十三萬年了,修為卻一直停在結(jié)丹期……”
她笑了一下,“若不是有她在,我早就死了。這世上恐怕沒有我這般冥頑不靈的吧?!?p> 明燼沉默了一陣,輕輕的嘆了口氣,道:“君清姑娘,天息石有安魂的功效,但即便是把它制成空間法寶,也是無法讓靈魂長久的棲居的?!?p> 秦君清不明白這話是什么意思,“可是……”
明燼道:“如果真如石小尋所說,她是來自上界的大能修士,是一縷魂魄,她的確能夠支配你的身體,能夠吸收你的真元來恢復(fù)修為,但是,不奪舍的話,她是無法利用你的身體來修煉的?!?p> 秦君清怔了下,“什么意思?”
“你……唔!”
明燼剛開口,就感覺腳下一輕,身體一晃,兩人猝不及防的掉了下去!
秦君清的畫筆失去了控制,她抓住明燼的胳膊,努力的保持平衡,落地之時兩人仍舊摔了個狗啃泥。
明燼起身,拍了拍身上的塵土,結(jié)果,一抬頭,就見前方矗立著一座黑色的城市,城門緊閉,城墻上空無一人,寂靜得仿若一座空城。
他問道:“那是固京城?”
秦君清神情黯然,點頭,“被妖族占領(lǐng)之后的固京城。”
明燼問道:“妖族呢?”
他話音剛落,就感覺腳下的土地傳來一陣劇烈的顫抖——
獸潮?
明燼回頭,卻見遠(yuǎn)遠(yuǎn)的地平線涌來一股黑色的浪潮——
不是獸潮,而是人族的軍隊。
騎兵沖在最前方,他們穿著黑色的戰(zhàn)甲,騎著形態(tài)各異的妖獸,高舉著劍吶喊著,嘶吼著。而在最前面,有一道白色的身影,奪目而耀眼,正是石小尋。
轟。
另一邊,固京城的城門驟然開啟,妖族軍隊像是憑空冒出來一般,怒吼著奔涌而來。
“那是復(fù)國軍。”
秦君清神情怔然,見明燼看過來,定了定神,道:“這是石小尋率領(lǐng)人族軍隊奪回固京城的最后一戰(zhàn)。”
他們此刻正處在戰(zhàn)場的正中央,雙方都在朝他們沖殺而來,一邊是有著血海深仇的獸潮,一邊是人族的復(fù)國軍。
選哪一邊?
似乎并不存在什么問題。
秦君清道:“不論如何,她遵守了她的承諾,我有什么理由逃跑呢?”
她這般說著,朝復(fù)國軍的方向走了過去,然而,她剛踏出一步,明燼就抬手抓住了她的胳膊。
“你怎么還是不懂呢?”
明燼加重了手上的力道,仿若懲罰,又似是在忍耐著什么,沉聲道:“你到底知不知道自己為何會陷入那樣一個夢境?循環(huán)了這么多次,你還是看不清,自己想要的究竟是什么嗎?”
秦君清怔了怔,想起之前那顆天息石的石靈也跟她說過類似的話——
“連自己要的是什么都不知道,不迷路才怪!”
——是這樣嗎?
她要的到底是什么?
她為什么無法走出那個十二月十二日?
她為什么一直在當(dāng)年那個固京城徘徊?
如果只能有一次告別,她會找誰?又能夠找誰?
她沒有意識到的是,在想這些問題的時候,腳步不由自主的往后撤退著,或者說,在往固京城的方向靠近。
明燼笑了,順勢拉著她,轉(zhuǎn)身就往固京城的方向跑去——
獸潮離他們只有二十丈!
秦君清瞳孔微顫,“來不及了?!?p> “來得及?!?p> 明燼回頭看了她一眼,眼角帶笑,目光堅定,“這是她的夢,也是你的夢。君清姑娘,只要你愿意,就來得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