叢極淵,鬼王宮。
楊天飛想起當日與美人失之交臂的情形,朝蘇澤翻了個白眼,酸溜溜道:“這傻小子,被騙了估計還以為自己撿了個大便宜呢?!?p> 蘇澤道:“尚家應該不會再來了,云老板若是愿意,隨時都能回來,樓里的姑娘們都很想念她?!?p> 他當初只是想幫華裳,讓她上臺跳一曲舞,而最后真的買下飛天樓,倒也不是意氣用事。他就是怕麻煩,不喜歡與人爭論。至于是被騙了還是撿了便宜,他是不在意的,畢竟他也達到了自己的目的。
楊天飛一拳頭打到了棉花里,感覺頗不自在,聳了聳肩,道:“她好不容易找到個人接手這么個爛攤子,怎么可能再回去?”
蘇澤微微皺了下眉,道:“云老板不是那樣的人?!?p> 楊天飛終于從他的語氣中聽出了幾分火藥味,還頗為高興,面上卻做出一副不屑的模樣,吹著胡子道:“你小子不過見了她一面,就知道她是什么人了?”
“別欺負老實人。”明燼拽了拽他的胡子,斟了一杯酒,在對方垂涎欲滴的目光中慢悠悠的喝了一口,然后問道:“老頭子,這件事跟你來叢極淵有什么關系?”
楊天飛側(cè)過身假裝看不見,心不甘情不愿的說道:“急什么?我這不是還沒說完嗎?”
他眼珠子一斜,覷著那杯酒,舔了舔嘴唇,道:“尚傾云找上這書生的時候,我原以為跟美人無緣了,心中頗為遺憾,還特地從飛天樓順了兩壺酒,也算是一點兒念想了。”
眾人:“……”
看他如今這模樣,到底是想念美人還是想念酒,還真不一定。
楊天飛“嘿嘿”一笑,道:“卻是沒想到,沒過幾天,她突然找到我住的道觀,邀請我跟她一起來叢極淵尋找一樣東西。”
他這話說的倒也是事實,不過,當時的場景并沒有那么美好。
那日,楊天飛擺攤時遇到一位貴客,很是賺了點兒銀子,美滋滋的去買了壺好酒。結(jié)果,招搖過市的時候被明燼發(fā)現(xiàn)了,跑了九條街才成功脫身,回到道觀的時候出了一身的汗,也不知是熱的還是嚇的。
然而,就在他剛舒了口氣的時候,屋里突然傳來腳步聲,嚇得他剛落下去的心又提了起來,定睛一看才發(fā)現(xiàn)是尚傾云……她穿了一身男裝,臉上也抹得不青不黃的……
“你……”尚傾云還從未見到他這般驚慌失措的模樣,抬頭往院墻外瞧了瞧,“不會是遇到七星宗的人了吧?”
楊天飛干笑兩聲,道:“是個債主?!?p> 尚傾云瞥了眼他手中的酒,道:“好歹也曾是個元嬰修士,真是太給七星宗丟臉了?!?p> 她這般說著,徑自進了屋,找了個座坐下,道:“楊天飛,你來無終城做什么的?”
楊天飛隨口便道:“逃債?!?p> 尚傾云瞧了他一眼,道:“我在無終城經(jīng)營了二十年,你覺得你這幾天去了哪些地方,見了哪些人,說了些什么話,我會查不到?”
楊天飛臉色微變,“你監(jiān)視我?”
尚傾云坦然點頭,“是啊?!?p> 楊天飛:“……”
暗自磨了磨牙,回想著最近有沒有說什么不該說的話……這女人不一般,莫非是真的猜到了什么?
他問道:“你想怎樣?”
尚傾云笑了下,道:“你慌什么?我今日來,是有個好消息想告訴你?!?p> 楊天飛此刻對她頗為防備,哪里會信這種鬼話?于她的好消息,于他可不一定呢。
尚傾云微微傾身,低聲道:“關于暮光城的?!?p> 楊天飛頓時睜大了眼睛,轉(zhuǎn)頭看著她,“……什么?”
尚傾云瞪了他一眼,“你別給我裝傻,我知道你也在找暮光城?!鳖D了下,繼續(xù)道:“我得到消息,暮光城很可能在叢極淵?!?p> 楊天飛的確在尋找暮光城。
不過,他是在七星宗看到關于暮光城的記載的,對它的來源有些了解,知道它很可能跟傳聞中的那位魔君有關。而那位魔君在辰元界的時候,叢極淵可還不存在呢。
所以,他從未考慮過暮光城在叢極淵的可能性。
尚傾云大概看出了他的懷疑,道:“你有沒有想過暮光城到底是什么?為什么從來都沒有人能夠找到它?”
楊天飛道:“你是說,它很可能是移動的?”
尚傾云點頭,“傳說暮光城主是個謫仙,雖不知真假,但他的修為至少在化神之上,叢極淵與他而言算不上什么險境。”
她頓了下,看了他一眼,聲音更輕了幾分,道:“我不能告訴你我是從何處得知這個消息的,不過,我覺得這個消息一開始很可能就是暮光城主本人放出來的,過不了多久應該就會傳遍整個修仙界?!?p> 尚傾云之所以找上楊天飛,很大程度上是因為他在符術及陣法上的造詣,即便是沒有修為也能夠施展一二。
她并沒有讓楊天飛當場決定,臨走的時候道:“你先考慮考慮,不過你只有一晚上的時間。我們現(xiàn)在可沒有修為在身,至少得掌握先機才行?!?p> 楊天飛的故事很圓滿,不過,明燼太了解他……這老頭兒裝瘋賣傻的也不是一天兩天了,他年輕那會兒或許真對尚傾云生出過些許情愫,但這會兒把自己塑造成一個癡情種,更多的只是一種掩飾方式而已……那么,他說的是實話嗎?還是隱瞞了什么呢?
明燼轉(zhuǎn)著酒杯,問道:“然后呢?你們下來之后做了什么?云老板人呢?”
楊天飛道:“我們進入了一處遺跡,那地方很可能跟暮光城主有關,里面有一座石碑,上面就刻著那四句不倫不類的詩?!?p> 他伸手指了下桌子上的幡旗,又道:“那遺跡里面還有個迷幻陣,我們在陣法里走散了。我在里面找了許久都沒能找到她,等從遺跡出來,才在門口見到一封信?!?p> 他嘆了口氣,頗為傷心的模樣,“她竟然扔下我跑路了,還說這里很危險,讓我盡早回去。我怎么可能是那種眼睜睜的看著朋友身赴險境而見死不救的人呢?當然是要去找她了?!?p> 明燼問道:“信呢?”
楊天飛在衣袖里摸了摸,拿出一張疊得四四方方的紙……明燼伸手去接,卻發(fā)現(xiàn)老頭子戀戀不舍的不松手,笑道:“莫非這里面寫了你年輕時候的糗事?”
楊天飛瞪了眼,總算是松了手,“當心點兒啊,別給我撕了。”
明燼展開信看了一眼,道:“你繼續(xù)?!?p> 楊天飛偏頭看向站在墻角的鞏戚玉,道:“我尋尚傾云的時候聽到打斗聲,見到幾個人欺負那傻小子。
“老頭子念著昔日的恩情,想著報答他來著,便在一旁的崖壁上畫了個引力陣,原想困住那幾個元嬰修士。卻是不料,陣法剛完成,就見地面出現(xiàn)幾個小黑點。
“老頭子在七星宗的卷宗中見到過關于陰龍之眼的記載。
“小七啊,知道什么是陰龍之眼么?
“據(jù)說啊,在三十多萬年前,妖族之禍時期,幽冥界時常發(fā)生天災,其中最驚心動魄的三種災難便是陰龍之眼、游魂之風、忘川之雨。
“而這三大災難之中,尤以陰龍之眼最為致命。
“老頭子意識到那幾個黑點就是傳聞中的陰龍之眼,朝那幾人示警,讓他們趕緊過來,不過,只那傻小子信了我,很快就被釘在了引力陣中……呃,就是被人趁機在心口上插了一劍。
“誒,我說傻小子,那幾個好像是散修聯(lián)盟的人吧?你怎么招惹他們了?”
鞏戚玉神色微黯,沒有言語。
明燼將一杯酒遞到老頭子面前,道:“賞你的,喝吧?!?p> 楊天飛顧不上什么散修聯(lián)盟不聯(lián)盟了,接過酒杯就一飲而盡,卻是不料,剛喝完手中的酒杯就砸了一地,身體往后一倒,不省人事了。
眾人:“……”
看他嗜酒如命的模樣,還以為酒量多好呢,敢情是一杯倒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