連不治回到扶陽島不過一個月,在斗法場參賽十八次,拿到全勝的成績,還打敗了一位煉氣大圓滿的修士。
足以說明,他不是一般的煉氣修士,也不是一般的劍修。
他的靈根很特別,是暗屬性的,天生具有毀滅的能力,非常的強悍。
那一招“追風(fēng)滅影”,是暗屬性功法“破滅訣”中的招式。
當(dāng)初連不治就是用這一招打敗那位煉氣大圓滿的修士的,那個傲慢的家伙據(jù)說還在閉關(guān)養(yǎng)傷。
連不治那一劍刺出之時,他自己也無法預(yù)測后果。
不過,在場的所有人,除了幽華與鞏戚玉之外,都以為明燼死定了。
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明燼身上,他能夠再次躲開嗎?
“哧——”
破滅訣是無聲的毀滅,連不治這一劍卻發(fā)出了一聲低沉的劍鳴,不高昂,不尖銳,如同來自地底深入的呼吸。
“這是……”鞏戚玉站了起來,神情詫異,“金坤一嘯!”
金坤一嘯。
這是厚載無疆訣中的招式,卻是需要練成劍意才能使出來的。
鞏戚玉很困惑,他沒有感覺到劍意,甚至那劍鳴聲都與他所知道的劍嘯聲不同,為什么他會覺得那就是金坤一嘯?
幽華道:“這是小瑾的金坤一嘯。阿玉,你的呢?你的無疆是什么?”
鞏戚玉微微一愣。
臺上,連不治的身影停了下來。
他越過了明燼的身側(cè),站在了他身后的位置,然而,他手中的劍卻不見了。
那劍落在了他腳邊。
觀眾不知道發(fā)生了什么,甚至連那位筑基期的裁判都不確定自己看到的是否是真實的,不過仍舊忠實的履行著自己的職責(zé)。
“諸位,剛剛發(fā)生了什么?
“面對連不治的追風(fēng)滅影劍,瑾七選手仍舊沒有移動半步,他到底是如何做到的?難道他的速度已經(jīng)快到筑基修士也無法察覺嗎?
“還是說連不治手下留情了呢?
“連不治的劍脫手了,他還能繼續(xù)嗎?”
他話音落地,連不治便“啪”地一聲,摔倒在地。
裁判:“……”
鎮(zhèn)定的落地,“恭喜瑾七獲勝!”
裁判本想舉起明燼的手,卻被他不動聲色的躲開了。
明燼正想解開眼睛上的發(fā)帶,就感覺一陣風(fēng)撲了過來,女孩子溫軟的身體擁抱著他。
“你傻不傻?”
蒙上眼睛的時候,其他感覺的確會更加敏銳。
明燼能感覺到她藏起來的擔(dān)憂,甚至是害怕……他感覺心中那片隱秘而柔軟的角落,有清風(fēng)徐徐來,有細(xì)雨綿綿繞,有種子正在發(fā)芽,而這一次,他不想掐滅它們。
即便那溫柔中藏著未知的兇險。
他伸出一只手,撫摸著她背后的長發(fā),在她耳邊低聲笑了下,“這么多人看著呢,堂堂神女殿下怎么能輕易掉眼淚?”
他解開了眼睛上的發(fā)帶,幫她把頭發(fā)束上,拉著她下了臺,道:“走吧,該回去了?!?p> 李名中也上臺了,查看了下連不治的狀態(tài),發(fā)現(xiàn)他沒有受傷,只是真氣耗盡了,松了口氣。
他把連不治背下臺,聽見明燼要走,問道:“接下來的比斗呢?”
明燼道:“交給你了。”
剛走出煉氣區(qū)斗法場,幽華就拉著明燼停了下來,道:“那只手給我看看?!?p> 明燼偏頭與她對視了一眼,很快就敗下陣來,將手伸了過去,“小傷而已?!?p> 他的右手,手心里有一道劍痕。他之前一直握拳藏在衣袖里,此刻手掌上都是血。
“七爺!”
鞏戚玉都沒有發(fā)現(xiàn)他受了傷,“怎么會這樣?連不治……”
明燼道:“不是不治的劍?!?p> 其實,剛剛他是利用呼吸的節(jié)奏牽引周圍的氣機(jī),從而給連不治造成了壓力,而最后那一劍,也是借氣機(jī)調(diào)動了連不治自己的劍氣。
無論進(jìn)攻還是防守,都計算得很完美。
唯一算漏的,是他自己的身體。
他如今只是血肉之軀,無法承受自己引出的劍氣。
不過,堂堂魔君,被自己的劍給傷到了,實在是太丟臉了。
他是絕不會承認(rèn)的。
明燼瞥了鞏戚玉一眼,“大驚小怪的。墨翳當(dāng)初是怎么教你的?極品功法生生練成了下品劍訣。站這兒做什么,元嬰?yún)^(qū)的比斗開始了,趕緊過去?!?p> 鞏戚玉低著頭,“是。”
幽華幫明燼清理了血漬,又拿出一只白玉瓶,撒了些粉末在他手上,卻道:“阿玉,七爺是擔(dān)心你呢。他就是想告訴你,劍修的劍意不只是來自于真元,更多的來源于自己的內(nèi)心。”
鞏戚玉眨了眨眼。
幽華繼續(xù)道:“還有啊,小瑾讓你參加比斗,是想讓你了解旁人的道。你的實戰(zhàn)能力不錯,但之前一直都是跟魔物在打,騰蛇一族的修煉跟人族的路子也很不一樣,所以,你對‘道’的理解浮于表面,能夠結(jié)嬰也多虧了你心無雜念?!?p> 這是因為這個緣故,鞏戚玉在離開鞏家堡,見識了紅塵世界的紛紛擾擾之后,道心出現(xiàn)了裂隙。
鞏戚玉終于明白了,給明燼鞠了一躬,“多謝七爺,也謝謝幽姑娘?!?p> 幽華笑瞇瞇的拍他的腦袋,道:“乖。快去吧。”
鞏戚玉離開之后,幽華抬眼看向明燼,“明明關(guān)心他,干嘛那么兇?”
明燼望了望天,轉(zhuǎn)移了話題,“這是什么藥?”
他手上的傷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愈合著,說這么幾句話的工夫就消失不見了。
幽華將白玉瓶塞進(jìn)他衣袖,道:“花粉。本姑娘特地給你調(diào)制的,可不許弄丟了。走,我們?nèi)タ窗⒂翊蚣??!?p> 明燼莞爾,“遵命,殿下?!?p> ……
星輝城南,距離白云客棧好幾條街的地方有一座當(dāng)鋪。此刻,在當(dāng)鋪對面的小巷里,站著兩個人。
這兩人都穿著棕色短裝,一胖一瘦。瘦些的那位看著略眼熟,卻是白云客棧的伙計,阿洋。
阿洋雙手抱胸,看著當(dāng)鋪的方向,神情略踟躕,“小胖哥,真的要去嗎?這樣不好吧?畢竟是客人的東西,要是掌柜的知道了,肯定饒不了我們?!?p> 小胖也很是緊張,咬著牙道:“那你就不怕吳老大?一個時辰之后他看不到靈石,大家都要遭殃?!?p> 阿洋聽到吳老大的名字,不由得打了個寒顫,“可是……那位客人看著是個好人,他還是不治帶來的呢?!?p> 小胖冷哼一聲,道:“你認(rèn)識他才多久?修士能有幾個好人?不治離開這么多年,在外面轉(zhuǎn)了一圈連親姑姑都不認(rèn)了,誰知道他現(xiàn)在是什么樣?再說,我們沒偷沒搶,這東西本就是無主之物,誰拿到就是誰的。東西已經(jīng)拿了,現(xiàn)在交出去更麻煩。這件事知道的就我們幾個,只要我們不說,就沒人知道?!?p> 阿洋咬了咬牙,下定決心一般,重重的點頭,“好,我去?!?p> 這般說著,抱著胸,弓著背,朝對面的當(dāng)鋪跑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