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雀斗法場。
明燼每晚都會來這里參加比斗,如今已經(jīng)闖出了不小的聲名,因為凡人的身份格外的受煉氣區(qū)觀眾的歡迎,甚至其他區(qū)的修士也都聽說了他的名字,專程來看他的比賽。
明燼今晚的對手是個煉氣大圓滿的修士,水木雙靈根的法修,法寶是一顆黑色的水晶球。
戰(zhàn)斗開始之后,水晶球就拉開了距離,只用法術(shù)進(jìn)行遠(yuǎn)程攻擊。
“……瑾七躲開了,哇啊,這還是他第一次在比斗中離開了腳下三步之地。瑾七看上去并不如前幾次那般從容,看來,煉氣大圓滿給他造成的壓力很大呀?!?p> “……這一招木藤之術(shù)實在是精彩,哎呀,可惜了,又被躲開了!木藤生長的速度跟不上瑾七的步伐啊。不過,瑾七若是不想辦法拉近距離,是沒有辦法取得勝利的。”
“瑾七的速度實在是太快了,他的步法很像修士使用的縮地成寸,卻并沒有靈力波動的痕跡。之前的對手,可以說都是敗在他的步法之下的,今日的對手能不能看破他的步法呢?”
“……這一次是水系的范圍法術(shù)……咦?瑾七好像消失了?啊,我看到他了,他并沒有消失,只是利用他那種詭異的步法隱藏了起來,我還沒有看出其中的端倪?!?p> “……進(jìn)攻越來越快了!煉氣大圓滿果然名不虛傳啊,瑾七這次危險了……呀,這是怎么回事?”
“剛剛擊中鄭道長的是水龍之術(shù)嗎?那不是鄭道長的法術(shù)嗎?瑾七是什么時候?qū)W會的?他不是一個凡人嗎?他到底是怎么做到的?”
裁判看著下方的斗法場,看著倒地的鄭道長、站立的明燼,驚愕的揉了揉眼睛,實在無法解釋剛剛看到的事情。
“真笨?!?p> 觀眾席上傳來一個女子的聲音,是跟明燼一起來的幽華。
她往前走幾步,伸手指向倒地的鄭道長,道:“水龍之術(shù)是他自己放出來的啦。小瑾只是將它藏了起來,在那小孩兒以為自己的法術(shù)已經(jīng)失效了的時候再放出去,結(jié)果看上去就是水龍攻擊了自己的主人?!?p> 裁判:“……”
聽上去好有道理,可是為什么他好像覺得沒聽懂?
那位鄭道長倒是個明白人,躺在地上抬了抬手,道:“我輸了?!?p> 裁判鎮(zhèn)定的落下,站在明燼身邊,宣布比賽結(jié)果——
“恭喜瑾七!”
明燼下了臺,走到幽華身邊的時候,見她往對面指了指,抬眼望過去,卻見一個藍(lán)衣少年正雙手抱胸的看過來,不是連不治又是誰?
連不治見被發(fā)現(xiàn)了,頗為大方的走了過來。
“又要逃跑?”
連不治瞥了他一眼,略帶鄙視的模樣,“你是不是怕輸給我了丟面子?”
明燼每晚都會遇到連不治,這話也不知聽他說了多少次了。
這小子對于輸給他很不甘心,很想再跟他打一架。不過,除了第一晚,明燼之后都沒有報循環(huán)賽,每晚都只打一場。
連不治要碰上他得看運(yùn)氣。
呃,他最近的運(yùn)氣好像不大好。
不過,更加糟糕的是他的對手。
這小子憋了一肚子的火沒處撒,每次斗法下手都帶著股子從未有過的狠勁兒,倒是闖出了幾分兇名,甚至還突破了一個小境界。
明燼不至于跟個十來歲的少年置氣,從幽華手中接過酒葫蘆,喝了口酒,擦擦嘴角,含笑道:“想跟我打啊?那你先說說看,你看了這么幾日,看出什么來了?”
連不治神色一滯。
其實,他之所以一直想跟明燼再打一次,就是因為他什么都沒看出來。反倒覺得,在第一次的比斗中,明燼就已經(jīng)將他看了個透徹。
明燼抬手拍拍他的腦袋,“想戰(zhàn)勝比自己強(qiáng)大的對手,先得要戰(zhàn)勝自己。而要戰(zhàn)勝自己,你至少要接受自己。加油吧,少年?!?p> ……
白云客棧。
阿洋忙了一整日,臨到戌時,跟守夜的伙計交了班,終于可以去吃口熱飯了。
他是個孤兒,承蒙掌柜的收留才有個遮風(fēng)擋雨的地方。他就住在客棧里,每晚在廚房幫工的小胖都會給他留些吃食。
不過,今晚他沒在后廚見到小胖,只灶臺上留了三個包子,裝在他平日吃飯的那只碗里。
這碗的邊沿缺了個小口,很小的缺口,稍微小心點兒就不會割傷自己。
阿洋在廚房吃完了包子,沒等到小胖回來,心下有些奇怪。
平日里小胖倒也不一定會等他,可是,今日掌柜的發(fā)了工資,他們約好了晚上要一起去朱雀斗法場的。
去個茅房這么久?
阿洋跑去茅房找了找,結(jié)果沒找到人,卻在門口當(dāng)頭碰上了吳老大,后背驚出一層冷汗,下意識的轉(zhuǎn)身就跑。
“站??!”
吳老大一把抓住阿洋的后衣領(lǐng),目光森然的盯著他,“你都看到了?”
阿洋連連搖頭,“沒,我什么都沒看見。”
吳老大長得很是高大,抓著阿洋就跟提著只小雞似的,居高臨下的瞧著他,怒目瞪他,“沒看到你跑什么?”
阿洋不知如何解釋,只掙扎道:“我以為是小胖?!?p> 吳老大卻點了頭,“那就是小胖?!?p> 他說著,將阿洋拖進(jìn)茅房,陰測測道:“他就在這里,你要下去陪他嗎?”
阿洋一偏頭就看到了一個圓形的大坑,撲面而來的惡臭嗆得他眼淚都流出來了。
那是糞坑。
月光透過屋頂?shù)目p隙照進(jìn)來,那污濁的液體似乎冒了一個泡。
阿洋突然明白到底發(fā)生了什么。
他看著眼前那張臉,仿若看到了一只青面獠牙的野獸,冷不丁的打了個寒戰(zhàn),“你……你、你殺、殺了他?”
“是啊,我殺了他?!?p> 吳老大拿出一枚靈石,對著月光看了看,忿然道:“區(qū)區(qū)凡人還想要靈石?哼,說,那件法器賣了多少靈石?你們偷偷藏了多少?哪些靈石都在哪里?!”
阿洋被勒得幾乎喘不過氣起來,掙扎著搖頭,“沒、沒有!”
吳老大將他的身體往糞坑里壓下去,道:“不說?那就去跟小胖做伴兒吧?!?p> 阿洋感覺到一股莫大的恐懼,他想要大聲救命,卻發(fā)不出聲音,那些拼命的掙扎在對方的強(qiáng)大之中毫無用處。
“……救……”
喉嚨放松的那一刻,他剛喊出口,就被一股惡臭包圍。
就在最后一絲月光從他眼前消失的時候,他似乎聽見了擊甲之聲。
然后,一只手拉住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