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意外收獲
接下來的幾天,王壯飛每天都起的很早,趁著天還不是大熱鉆進公交或者地鐵,隨意游覽上京的眾多景點。
92年的長城還沒有這么擁擠,幾條商業(yè)街也沒有這么繁榮,潘家園也只是剛剛起步,滿街的舊貨五花八門,真夾雜著不少好東西。
甚至某烤鴨的服務態(tài)度也好的堪比海底撈,聽王壯飛的外地口音,服務員居然很熱情地講述起了烤鴨的歷史和傳承,讓王壯飛受寵若驚——
前世來這家店吃飯,服務員的態(tài)度讓王壯飛總覺得來這是給人添麻煩。
吃飽喝足,太陽已經(jīng)開始展現(xiàn)自己強大的能量,悠閑地王壯飛懶洋洋地攔下一輛黃色的大發(fā)出租車,下一站直奔動物園。
“您沒帶老婆孩子,自個去逛動物園多無聊啊?!?p> 一上車,熱情的出租車司機就隨口跟王壯飛聊天。
王壯飛苦笑道:
“我們外地人還沒見過大熊貓,去看看不成嗎?”
司機嘿了一聲,一邊熟練地掛擋一邊嘆道:
“說起來這大熊貓的生活條件比咱,呸,比我可好多了,
如果有人愿意管我吃喝,我也可以隨便讓人參觀?!?p> 王壯飛被這司機逗得情不自禁地一笑,懶洋洋地道:
“我是不愿意,一輩子仰人鼻息的生活有夠無聊,若是我,寧愿做……”
“做一只西北狼?”
“哈,我對做禽獸沒啥興趣,也不知道現(xiàn)在為什么這么多人喜歡什么狼文化,
這人類進化了幾十萬年好不容易甩開四條腿爬著的兄弟,放著最先進也最適合自己的人不學去學什么牲畜,我是接受不了。”
那個出租車司機滿是驚嘆地咂咂嘴,道:
“您說的真好,以后我們領(lǐng)導再敢給我們講什么狼性文化,我就拿您這句話懟他?!?p> “哈哈,別,人不能拿自己的飯碗開玩笑,
起碼再找到更好的下家之前,還是得對自己的領(lǐng)導保持那么一丟丟的客氣?!?p> 出租車司機撓撓頭,豎起大拇指道:
“您是這個。
我看您這身打扮談吐,莫不是哪里來的領(lǐng)導不成?”
“不是,我只是山溝里來上京開開眼界的窮小子,還指望做點生意養(yǎng)家糊口呢!”
司機眼前一亮,道:
“要說做生意,咱上京的動批可是發(fā)家致富的天堂,
我媳婦兒辭了廠里的工作去賣服裝,一個月能賺三十多張,我們這開車的老爺們拼死也掙不了這么多錢?!?p> “做生意不容易啊,回去你得好好照顧照顧嫂子,別讓她外面奔波一天回家還難受?!?p> “聽您這話,您好像也是個生意人,不知道是做哪行?”
王壯飛和司機聊得不錯,也不隱瞞,隨口道:
“做法蘭?!?p> “法蘭?”
王壯飛萬萬沒想到這司機居然一腳剎車停下,滿是驚喜地道:
“哎呀,這不是巧了嗎,我有個發(fā)小最近正在采購法蘭,我介紹你倆認識認識!”
說著,這司機大幅度調(diào)頭,猛地一踩油門瞬間連續(xù)超車狂奔而去。
“等一下……”
王壯飛沒想到自己一句法蘭會讓這司機這么亢奮,若不是見他一臉真誠,還以為自己是被綁架了。
“師傅,您確定知道什么是法蘭嗎?”
“嘿,瞧您這話說得,我以前也當過工人,別的不認識法蘭還不認識嗎?”
“可是我現(xiàn)在……”
王壯飛想說現(xiàn)在暫時不想再接別的訂單,司機豪爽地擺了擺手,道:
“甭客氣,我那發(fā)小也是個能人,這趟算我請,不問你要錢?!?p> “……”
看著離動物園的方向越來越遠,王壯飛只好感慨自己真是跟大熊貓無緣。
司機熟練地繞開眾多障礙物,又闖了幾個紅燈,開了一陣居然到了琉璃廠。
眾所周知,琉璃廠是一條文化街,書香味非常濃厚,到處都是舊書、古玩、筆墨紙硯,說這里有人收古玩不奇怪,這里有人收法蘭那真是荒天下之大繆了。
王壯飛甚至懷疑司機口中這個發(fā)小是不是某地潛伏的敵對分子,法蘭是他們口中形容某種東西的代號。
想到這,他不禁打了個寒顫。
繞到一條老街,司機終于停車,沖著前面不遠處的一個大漢使勁揮揮手,道:
“老張老張,給你介紹個朋友!”
王壯飛灰溜溜地從車上鉆下來,確認周圍人氣旺盛,比較適合逃脫,這才伸了個懶腰,瞪著那個被司機稱為老張的漢子。
那個漢子身材魁梧高大,一身普通的綠軍裝遮擋不住他全身上下結(jié)實的肌肉,怎么看都跟這條街的文人氣息有些格格不入。
他正手捧一只巨大的紙箱,緩慢地往一家小店里鉆,聽見有人叫他,他稍稍扭頭,招呼道:
“老陸啊,怎么有空來我這了——”
他一邊說一邊往前走,那箱子上方正好碰到門框,撞了他一個趔趄。
王壯飛眼疾手快,飛快得從后面跑上去幫忙扶了一把,這才讓大漢穩(wěn)住身形。
“謝了兄弟,進去喝茶吧!”大漢爽朗地道。
這大漢的小店頗為古舊,門口斜放著一塊不大的招牌,上面畫了一只西歐風格的銀鏡,
王壯飛還以為這家店賣的是銀鏡一類的藏品,可一只腳踏進去,他立刻感覺到一股撲面而來的工業(yè)風——
小店內(nèi)的裝潢極簡粗獷,到處都是硬朗的黑色線條,
沒有粉刷的墻壁上掛滿了各種或黑白或彩色的照片,主題都是建國以來工業(yè)戰(zhàn)線上種種成績,有第一臺國產(chǎn)汽車、第一臺國產(chǎn)轎車、也有蔚為壯觀的高爐群和煙囪下面咧嘴大笑的工人。
小店兩側(cè)各放著一排五層高的玻璃柜,一邊放著各種型號的相機鏡頭,另一邊則擺滿了長短不一的各種望遠鏡。
還有幾臺簡易的天文望遠鏡擺在一進門的地方,差點把王壯飛絆倒在地。
“哈哈,有點亂,有點亂,見笑了?!?p> 大漢爽朗地把紙箱放在地上,又拖來一只木凳請王壯飛坐,
許是進門的聲音有些嘈雜,小店正前方收銀臺旁坐著的一個小姑娘有些不快地抬起頭瞪了王壯飛一眼。
那個小姑娘約莫十四五歲,一身藍白碎花的精致長裙,正坐在凳子上,在膝蓋上攤開一本書讀的津津有味,讓王壯飛到了嘴邊的聲音壓低了幾分。
“您好,我……我是被這位司機師傅拉來的,他說您要法蘭?”
王壯飛一頭霧水,那個大漢也是一怔,他捏著下巴思考了片刻,這才打了個指響,道:
“嗨,我前幾天就一提,老陸這孫子居然還記得。
他該不會是從半路上強行把您給拉到這來的吧?”
王壯飛痛苦地點點頭。
那大漢不好意思地笑了笑,瞪了那司機一眼,道:
“我叫張獻計,這個司機是我的發(fā)小陸赤兵,要是他得罪您了,我來陪個不是。”
王壯飛苦笑道:
“得罪倒是沒得罪,不過您得給我講講這到底是怎么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