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四章 迷惘

　　看著伊藤拓真的背影漸漸消失，星野蒼介的心里翻卷出苦澀的波浪，他不知如何是好，只能低下自己的頭，很快，一只托著紙巾的手出現(xiàn)在他的面前。

　　“謝謝?！彼乱庾R地接過紙巾揩拭臉上未干涸的淚跡，抬頭一看，是方懿軒。

　　“讓你看到了我最不堪的一幕了啊，真是難為情?！毙且吧n介尷尬地笑笑，抽了抽鼻子。

　　“你已經(jīng)做的很好了?！狈杰曹幾诹怂磉叄骸罢埲菰S我冒昧地提一句，剛剛你的那位朋友并不可靠?！?p>　　“不是小拓的問題，畢竟我和他這么多年沒見了，在他的印象里我恐怕還是從前那個永不服輸?shù)男『?，那是八年前的我給他的印象。”星野蒼介解釋著：“但其實呢，現(xiàn)在的我只是一個混吃等死的咸魚，什么事情都會辦得一團糟，連平靜的生活都無法維持?！?p>　　“別再這樣苛求自己了，”方懿軒正色道：“如果沒有“混沌”，你一定會做到很多事情?？奁鼪]什么值得丟臉的，把我放在你的位置都不能比你做得更好，如果被“混沌”寄宿的人是我，現(xiàn)在肯定會比你哭的更響?！?p>　　“你知道我為什么哭嗎？”星野蒼介側(cè)頭問方懿軒。

　　“為什么？”

　　“十年前，我和一個陌生人約定好，從今往后要保護好身邊的人，不能讓他們受到一點傷害，那時他臨死前告訴我，自己已經(jīng)經(jīng)歷過許多這樣的遺憾，于是我一直牢記著這個約定，”星野蒼介陷入了回憶：“可我已經(jīng)數(shù)次違背了當(dāng)時的承諾，身邊的人因為我受傷甚至…死去，我已經(jīng)知道，自己什么事也做不了，無論那“混沌”存不存在，我都沒有能力保護身邊的那些人。”

　　方懿軒沒有即刻接話，他也陷入了從前的那些悲傷回憶里，良久，他說道：“沒有百分百的概率?！?p>　　“什么意思？”星野蒼介有些聽不明白。

　　“換句話來說，萬物的能力都是有限的，你我這樣的人類也好，那些高高在上的神靈也罷，總會有力不能逮的事情，無法使得一件事發(fā)生的概率為百分之百?！?p>　　“但我的能力實在是太有限了?！毙且吧n介忍不住自責(zé)，“我真的，什么都做不到?！?p>　　“站起來！”方懿軒突然提高了音量，星野蒼介嚇了一跳，從地上一躍而起，兩人正身處在一個平坦的開闊地帶，遠處的樓房后不知何時出現(xiàn)了四個人影，隨著雙方的距離越來越近，星野蒼介終于看清了這四位女生的面貌—眼神兇惡、身材高挑的茶發(fā)女子，戴著貝雷帽的金發(fā)蘿莉、眼神慵懶的黑發(fā)少女，還有留著一頭及肩的棕色鮑伯頭少女。

　　方懿軒已經(jīng)“看見了”未來發(fā)生的若干種可能性，并打算利用這個機會讓消沉的少年恢復(fù)一些信心。

　　“麥野，要不下次遇到這種敵人還是放棄用射線作為攻擊手段吧，我和絹旗一起上就夠了，”芙蘭達小心翼翼地湊近那位茶發(fā)女子：“原子崩壞的威力太大了?！?p>　　“就是啊，超恐怖的說?！币慌缘淖厣U伯頭少女附和道：“最后的情況，讓人超不愿意吃飯的。”

　　“吵死了，”茶發(fā)女子心情似乎不錯：“你們早該習(xí)慣了吧，與其討論這個，不如想一想今天中午吃什么?！?p>　　“那就咖喱味的鯖魚罐頭好了，說定了哦！”芙蘭達也不在乎之前那不愉快的戰(zhàn)斗結(jié)果了，對她而言，還是午餐更加重要。

　　眼神慵懶的黑發(fā)少女沒有加入她們的對話，只是沉默著跟在茶發(fā)女子身后。

　　“什么嗎，不就是四個女生出門逛街?！毙且吧n介沒聽清她們的談話內(nèi)容，只當(dāng)是那走來的四人在談?wù)撾娪?、服裝一類的話題，方懿軒默不作聲地站到了星野蒼介身后，預(yù)備見證少年的努力，這四人（尤其是其中的茶發(fā)女子）雖然危險，不過他還是有控制事態(tài)的信心，萬一星野蒼介要被她們危及到生命，他肯定能將他救走。

　　“彗星事件”發(fā)生后，自己的能力因為“法則”削減了不少，但想處理好這種事情還是綽綽有余。

　　看你的了。方懿軒在心里默念道，身前的星野蒼介，能不能鼓起勇氣再次對他人伸出援助之手呢？

　　兩分鐘后，暗部“ITEM”的四人組走到了星野蒼介面前不遠處。

　　那位眼神慵懶的黑發(fā)少女停了下來，她的心中驚懼不定，為什么，眼前這個神情自若的少年看到她們沒有離開？

　　根據(jù)瀧壺理后的“能力追蹤(AIM Stalker)”，星野蒼介正是上次襲擊芙蘭達、被麥野沈利打傷的神秘人。

　　“怎么了，瀧壺？”身前的麥野沈利停了下來，不解地詢問道。

　　瀧壺理后看著星野蒼介，透過他的肩膀也看見了躲在星野蒼介身后的方懿軒，內(nèi)心掙扎了好一會，搖搖頭說：“沒什么，我們走吧?！?p>　　麥野沈利沒聽從她的話，也直勾勾的盯著星野蒼介。

　　星野蒼介感覺有些莫名其妙，他和這兩位女生明明素不相識，為什么對方偏偏盯著他看，最后他還是找到了“合理”的解釋：一定是我長得太帥了，強行吸引了她們的目光。

　　嗨呀，這也是苦惱啊，星野蒼介淡淡地笑笑，撥了撥自己的頭發(fā)，腰板挺得更直了一些，努力展現(xiàn)著自己的帥氣形象。

　　“不會吧，麥野她喜歡那種類型的男人嘛？”芙蘭達對絹旗最愛小聲說著。

　　“瀧壺她也是這樣，超不可思議的說?！弊厣U伯頭少女一邊小聲回應(yīng)，一邊暗暗注意著四人小隊中另外兩人的一舉一動。

　　“你是那天晚上的混蛋，對吧！”麥野沈利喝問道，嚇到了在扮演“街邊服裝模特”的星野蒼介。

　　“小姐，請問你是不是認(rèn)錯人了？”星野蒼介反應(yīng)過來：“我可是個正人君子，肯定不會對你們這樣可愛的女孩子動手動腳，如果你有麻煩，盡管來找我?！闭f完，他拍了拍胸膛，露出一個自認(rèn)為燦爛的微笑。

　　方懿軒看不到星野蒼介的表情，但這已經(jīng)足夠讓他被口水嗆住了，為了實際效果，他捂住了自己的嘴，盡量不笑出聲來。

　　說好的什么事都做不到呢，轉(zhuǎn)眼就熱心幫助這些女殺手，一言以蔽之，你是被美色沖昏了頭腦?。?p>　　“別裝傻了！”麥野沈利已經(jīng)確信瀧壺理后識別出這個男生的AIM力場，一發(fā)綠色的鐳射線從指尖放出，穿過星野蒼介腦邊：“放心吧，我頂多廢了你的手腳，不會立刻殺死你的。”

　　星野蒼介心臟慢跳了半拍，剛剛鐳射線與他擦肩而過時，他可以感覺到瀕臨死亡的恐懼，這個茶發(fā)女生，是認(rèn)真的。

　　“喂喂，請問是風(fēng)紀(jì)委…”方懿軒的話音未落，快速反應(yīng)過來的絹旗最愛沖過去，一把搶過他的手機，直接單手將其捏成碎片。

　　“別試圖報警，不然你會死的超難看?！彼淅涞卣f道。

　　方懿軒配合地舉起雙手，一臉肉疼，這表情倒不是他裝出來的，他以前花了不少錢買下這部手機，這場“表演”的成本太高了。

　　不過，手機的犧牲應(yīng)該是值得的。

　　星野蒼介的全身緊繃著，他在認(rèn)真分析著絹旗最愛和麥野沈利的能力，用來準(zhǔn)備相應(yīng)的反擊措施。

　　茶發(fā)女子的能力應(yīng)當(dāng)是某種粒子射線，而挾持方懿軒的女生，她的速度很快，是肉體強化類能力者嗎？不，她經(jīng)過我身邊的時候，產(chǎn)生的風(fēng)不符合正常的流體運動狀態(tài)，我能感受到風(fēng)朝著她的方向快速流動，就好像是絕大部分空氣被吸引到她的身邊了，為什么？

　　“只要你老實交代那天晚上是誰命令你襲擊我們的，我就可以饒你一命，當(dāng)然，你還得告訴我那個與你一起那個女生的名字?！丙溡吧蚶行┎荒蜔┑匕l(fā)問道。

　　想到了，空氣中存在的絕大部分物質(zhì)…

　　“好吧，”星野蒼介假裝無可奈何地攤開雙手，右腳向后邁了一步，順便微微右偏：“那我就告訴你，那天晚上是…”他迅速轉(zhuǎn)過身，對著絹旗最愛發(fā)動了“定向轉(zhuǎn)移”。

　　絹旗最愛想不到星野蒼介會忽然轉(zhuǎn)身攻擊她，但也并未過于驚慌，因為她對自己身上的“裝甲”很有信心。

　　“怎么會…”絹旗最愛還沒反應(yīng)過來，便被星野蒼介絆倒在地上，她引以為豪的能力—“氮氣裝甲”無法再將空氣中的氮氣凝聚起來。

　　“什么？”麥野沈利雖然也很驚訝，還是本能般使用“原子崩壞”擊發(fā)出一束蒼綠色射線，星野蒼介將舉起雙手的方懿軒推開，險而又險地閃開了這一致命的攻擊。

　　緊接著，沒等麥野沈利發(fā)射第二道射線，星野蒼介在躲開第一道射線的同時，一把扯住躺倒在地的絹旗最愛的手腕，“力場扭曲”發(fā)動，把她整個人用力朝著麥野沈利扔過去，茶發(fā)女子不得已中止了攻擊，伸出手來接住她，趁著這個短暫的間隙，星野蒼介朝著麥野沈利發(fā)動了沖鋒，從對方的語氣和動作來看，她應(yīng)該是四人中的首領(lǐng)，再考慮到茶發(fā)女子的棘手能力，優(yōu)先擺平她。

　　爆炸聲響起，星野蒼介狼狽地滾到一邊，顫抖著捂住身上鮮血淋漓的傷口，發(fā)動能力進行修復(fù)。

　　芙蘭達出手了，她不知從什么地方掏出了小型對車飛彈，朝著星野蒼介拋來，讓猝不及防的星野蒼介吃了大虧。

　　麥野沈利將扭傷手腕的絹旗最愛交給瀧壺理后照料，自己在空中凝聚好了數(shù)顆耀眼的小光點，蓄勢待發(fā)。

　　星野蒼介吃力地從地上爬起來，雙方的距離還是有些遠，使用能力的話時間來不及了。

　　“快跑，她們的目標(biāo)是我！”星野蒼介頭也不回，大聲通知著身后的方懿軒。

　　方懿軒猶豫了一下，轉(zhuǎn)身逃跑，被麥野沈利擊發(fā)的鐳射射傷了腳腕，痛苦地跌倒在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