湍急的河水飛流直下,自山崖落向河道下游,水幕鋪開,激起萬千水花。
這里是一處巨型瀑布。
穿過瀑布,前方有一座幽深的密林。古木凈植,葉影婆娑,在這樹林之中,一道身影在樹叢間極快地躥過。
弘深雙腳踩在一根樹枝上,借力騰躍而起,身形落到另一棵樹上,如此循環(huán)往復(fù),不斷前行。
此刻已是深夜,天空明月高懸,今晚的夜空沒有星星,取而代之的是一朵朵棉絮般的黑云。
距離巖隱議事會結(jié)束已經(jīng)過去了三個時辰,弘深的臉色依舊有些不自然,回想自己今天的經(jīng)歷,他不禁一陣后怕。
“可惡,這是最后一次幫他們了,必須是最后一次!那群巖忍太過強勢也太過精明,萬一我做的事被他們發(fā)現(xiàn)了,這些年的努力就付諸東流了。”
他伸手擼起袖子,看了一眼小臂上縱橫交錯的紫黑色血管,面色變的陰沉起來。
“該死,這鴆羽之毒就要蔓延到心脈了,瀧之國這群混蛋,佐佐木這個小人!”
他,本是草之國的一位普通忍者。
曾經(jīng)的他,為人正值,宅心仁厚,是一個標準的老好人。但也正因為這點,他不善權(quán)術(shù)、不懂變通,得罪了許多草之國的權(quán)貴。
終于,幾年前的一天,草之國權(quán)貴們對他展開了迫害。他們先是花重金買通了他自以為最親密的摯友,后委派他們二人遠赴土之國去執(zhí)行一個無關(guān)緊要的任務(wù)。任務(wù)途中,“摯友”對他暴起出手,因為是出其不意,他身受重傷。但他的忍術(shù)根底還算扎實,“摯友”奈何他不得,還是被他逃走了。
身心的雙重痛苦讓他痛不欲生,他不明白為什么自己會遭到背叛。曾經(jīng),他為了兄弟可以兩肋插刀,可如今他的兄弟卻為了權(quán)財插了自己兩刀!
風雨交加的夜晚,他跪倒在泥泊中,雨水混著淚水在臉上胡亂地拍,他大聲嘶吼著,怒斥天道何其不公。
最后,他重傷暈厥,醒來后發(fā)現(xiàn)自己被淳樸的土之國村民所救。養(yǎng)傷期間,他呆呆地看著雨后新苗破土而出,傻傻地望著驚鴻一現(xiàn)的曇花在轉(zhuǎn)瞬間枯萎,他不禁淚流滿面,因為他悟到了生命之脆弱。
他痛定思痛,決定從此不再單純,跟從前的“老好人”說拜拜。
一年后,他傷勢痊愈,卻意外在坊間賭場發(fā)現(xiàn)了那個背叛自己的“摯友”。
原來這家伙不能確認自己是否死亡,也不敢回草之國貿(mào)然領(lǐng)賞,索性就在土之國暫居,顛沛流離地搜尋著自己的蹤跡。
‘若我還是原來的我,或許會原諒你,但很可惜,我已不再是我?!?p> 你毀我天堂,我必戳你脊梁。
你為了權(quán)貴捅我兩刀,我亦可以為了復(fù)仇讓你魄散魂飄!
怒從心頭起,趁這家伙正在勒索一個無辜的路人,他當即怒吼一聲,準備了一年多的忍術(shù)劈頭蓋臉就轟了過去。
因為是攻其不備,他這“摯友”慘遭秒殺,頭都沒了。
意外發(fā)現(xiàn),這個無辜的路人竟然是正在微服私訪體恤民情的土之國大名!
從此,他成了大名的貼身護衛(wèi),財富、女人、權(quán)勢……這些以往可望不可得的東西,就這樣荒唐地來了。
福兮禍所依,禍兮福所倚。
本以為自己從此就該一飛沖天之時,他的人生軌跡又迎來了滑鐵盧。
大名外出的路上,突遭瀧之國激進分子襲擊,他身為貼身護衛(wèi),總目睽睽之下必然要擋在前面。結(jié)果,大名成功脫險,可他卻重傷昏迷,成了瀧之國的俘虜。
虛弱地睜開眼睛,面前站著一個笑容陰沉的眼鏡男,而自己早已被鎖鏈吊起,壓在囚牢之中。
眼鏡男自我介紹,居然是瀧之國的右相府,佐佐木。
“聽說你是土之國大名的貼身護衛(wèi),我們做一個交易如何?”
“講講吧。”
“我們可以不殺你,但你要成為我們在土之國的內(nèi)應(yīng),隨時聽從我們的命令?!?p> “我呸,老子最討厭叛徒,大名給我吃給我穿,想讓我殺他?你還是給我個痛快吧!”
“別激動嘛,我又不會讓你殺他。
對于這種大國來說,大名沒什么實權(quán),只是一個精神象征而已,殺了他除了能泄憤以外,并沒什么實際作用。他們的“影”才是真正的領(lǐng)袖……”
“磨磨唧唧的,你到底想說什么!”
“我們要你做的,是不斷分化巖隱村和土之國權(quán)貴的關(guān)系,讓他們陷入內(nèi)斗。放心吧,這不會傷害到你的大名,也不算背叛,頂多讓他們土之國慢慢衰落而已……”
“你這是讓我叛國啊?!?p> “我調(diào)查過你的資料,你根本就不是土之國的人,至于國家榮譽感什么的……
你這樣的人,還在乎這些?”
當晚,他輾轉(zhuǎn)反側(cè),陷入深思。
第二天,他帶著一身傷痕,外加一身慢性毒,“逃”回了大名的身邊。
“你是個聰明人,很好,做出了正確的選擇。但對于聰明人來說,我們時必須時刻防范著的。這毒丹名為鴆羽,是我們?yōu){之國秘制毒藥,服下它不會立刻死亡,但每個月都需要服用解藥……”
……
“分化關(guān)系,制造矛盾?!焙肷罾湫σ宦暋!昂呛?,說的真容易,要不是我今天及時閉嘴,恐怕就死在巖隱村了。”
他看著距離自己手腕越來越近的經(jīng)脈丹毒,猛地咬了咬牙。
“我已經(jīng)走投無路,今天就算拼死一搏,也要從佐佐木手中拿到解藥,擺脫這個傀儡身份?!?p> 他伸手抓住前方的樹枝,像猿猴一般蕩起,耳旁風聲呼嘯,他的身形在樹林中一刻不停地穿梭著。
樹葉晃動,驚得三兩只雀鳥“撲簌簌”飛走。
……
“這家伙到底要去哪里?再往前走可就是瀧之國了。”
下方,弘深剛剛踩過的地面突然動了起來,像水面一樣柔軟,蕩起層層波紋。
地皮呈圓形向四周翻開,一個泥人從波紋中探出了腦袋,五官清晰,棱角分明,很快就化成了一張人臉。
正是池野。
此刻,他輕輕皺眉,有些不解地注視著弘深前行的方向。
“莫非他真是里通外國的奸細?空大人叫我悄悄跟著他,果然有他的道理。”
池野那張臉再次泥化,旁邊的泥土緩緩回流,向著中心凹陷,泥人的腦袋沉了進去。不過片刻,地面恢復(fù)原狀,地皮也重新變得平整。
……
“這是怎么回事?”
熟悉的交接地點,熟悉的瀧忍基地,弘深躲在熟悉的樹林中,皺眉望著前方不太熟悉的大火。
“什么情況?瀧之國內(nèi)亂?”
前方,兩伙忍者正在交戰(zhàn),他們的身后火光通天,這個林中基地正在被大火漸漸燒毀。
戰(zhàn)況并不激烈,其實是一邊倒的局面,說是交戰(zhàn),倒不如說是屠殺。
那一伙身穿黑衣的忍者顯然訓(xùn)練有素,戰(zhàn)斗力更猛。雖然只有六個人,但這六個人竟然能使用出合擊陣法,而且相互間的配合十分默契,你攻我守,你退我進,僅僅片刻就將對面的二十幾人殺得不足十個。
驀然,樹林中的弘深睜大了眼睛,他看見了一個熟悉的身影!
……
一枚手里劍飛速閃過,佐佐木側(cè)身一躲,手里劍險之又險地貼著他的鼻梁擦過。盡管他閃避成功,但還是被那飛速旋轉(zhuǎn)的刃風劃破了臉頰。
他猛地回頭,驚怒交加地瞪著基地正門的方向。那里,燃燒的門柱上,正站著一個頭發(fā)披散的黝黑青年。
“右相,你今天必死,不要做無謂的掙扎了?!?p> “呵呵?!弊糇裟久媛侗?,有些瘋狂地笑道:“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可憐我為瀧國鞠躬盡瘁,沒想到還是躲不掉被拋棄的命運!”
角都輕輕搖頭,身形在火焰中緩緩扭曲,“你們只在乎自己的利益而已,吾主說過,他給過你機會?!?p> “我的利益?可笑,可笑啊!”佐佐木仰天長笑:“不過是功高蓋主,順水推舟而已,罷了罷了,世間哪有什么公道,真真假假不過是一張嘴而已?!?p> 他默默從肩包中抽出一支苦無,鏡片后的眼神透出幾分決然,“來吧,我與左相不同,我可是個忍者,忍者就要有忍者死法!”
火光扭曲,角都的身形瞬間消失。
佐佐木眼皮狂跳,手中苦無翻轉(zhuǎn),猛地滑向自己的身側(cè)。
“叮!”
角都在他右側(cè)出現(xiàn),身形如同鬼魅一般,一擊不中瞬間撤走,手中苦無連同他的手臂再次消失,這是因為極速而產(chǎn)生的錯覺,在弱者眼里,角都簡直就是隱形的!
可佐佐木不是弱者,右相府不過是他的對外身份,只有極少人知道,他的真正的身份是是……瀧忍村上忍!
二人手中苦無上下閃動,僅是瞬間便交接出一連串火星,簡直如蝴蝶振翅一般美麗,但這種美,卻是致命的。
佐佐木勉強可以跟的上角都的速度,但也只能針對他的攻擊做出抵擋,完全沒有還手的機會。
此刻,他手下的護衛(wèi)忍者已經(jīng)被屠戮干凈,那六個劊子手就站在一邊,默然旁觀著他跟角都的戰(zhàn)斗,完全沒有出手的意思。
“不好!”
佐佐木瞳孔一縮,但為時已晚。
因為方才的分心,角都的刃尖瞬間在他的左胸開了一道尺長的口子,又因為速度太快,鮮血竟然延遲了一秒才噴涌而出。
強烈的痛感蔓延而上,瘋狂刺激著佐佐木的大腦,簡直讓他快要暈厥過去。
腹部突然遭到重擊,巨力讓他的五臟六腑都在翻滾,卻是角都一腳踹在了上面,佐佐木如同一個破布麻袋一般,滾了六七米遠。
一口酸水吐出,他竟然莫名奇妙地清醒了一點。
佐佐木按著左胸的傷口,從地上爬了起來。
強忍著刺痛,他目光堅定,雙手開始顫巍巍地結(jié)印。
寅,卯,戌,未,辰!
“風遁·風切之術(shù)!”
體內(nèi)查克拉定向流動,連續(xù)五個印似乎打通體內(nèi)的幾個穴位,突破了某種限制。
查克拉瞬間涌出體外,在空氣中化作一道道無形的風刃,隱藏在風中,一股腦吹向?qū)γ娴镊詈谇嗄辍?p> 角都站定了沒有躲,反而泰然自若的走向佐佐木。
細密的風刃不停地斬過他的身體,卻發(fā)出了一聲聲低沉的悶響,就像是鈍刀砍在密度極大的橡膠上,無法傷害其分毫。
“右相,我會親自送你走。”角都輕聲開口。
“怎么可能!”佐佐木瞪大了眼睛,但求生的欲望是本能,他開始瘋狂結(jié)印,一道道忍術(shù)仿佛不要錢般甩出。
“風遁·突破!”
“風遁·小鐮鼬之術(shù)!”
……
但,無濟于事。
角都就這樣一步步向著他走去,絲毫沒有躲閃的意思,強悍的風力吹得塵土飛揚,連地皮都被切開了一道道縫隙。
很快,角都的衣服被撕裂成了碎布,掛在身上如同殘破的戰(zhàn)旗。而他本人則黑發(fā)披舞,目中精光暗涌,仿佛蘊著雷霆。
突然,佐佐木全身汗毛乍起,他已經(jīng)無法釋放忍術(shù)了,因為角都瞬間出現(xiàn)在他面前,并且鉗住了他的雙手。
“土遁?土矛之術(shù)。”
“啊??!”
佐佐木尖聲慘叫,角都的雙手突然又硬化了一個層次,輕而易舉地就捏碎了他的腕骨。
慘叫聲戛然而止,角都直接一記生猛的頭槌,狠狠撞在佐佐木的額頭上,卻聽一聲滲人的骨裂聲,佐佐木眼鏡掉落,腦袋帶動著身體再次飛了出去,將后面的巖石撞出了道道裂痕。
“風遁忍術(shù),永遠都傷害不了我?!?p> 角都冰冷的開口,語氣猶如森殿的幽魔,“既然你要求一個忍者的死法,我會給你的?!?p> 對面的佐佐木已經(jīng)無法回答他的話了,他目光迷離,額頭高高腫起,嘴巴里不斷冒出鮮血,顯然方才的撞擊讓他咬傷了舌頭。
角都一腳踩碎了地上的眼鏡,緩緩走到他的面前,抬起了雙手。
“右相,再見了。
如果不會狗血地有什么人來救你的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