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瑄瑄捧著一大包巧克力興沖沖的進了辦公室,“大家快來吃?。≌趪膺M口的巧克力!各種口味任君選擇!”說著她把巧克力往辦公桌上一攤,花花綠綠瞬間沾滿了整個兒辦公桌,和她辦公桌上的其他零食毫無違和感的迅速打成一片。
小鄭聞聲第一個竄了過來,在一大堆各種口味的巧克力中隨意的則了一塊,打開咬了一口,香濃的牛奶巧克力在嘴里化開來,好吃得很?!拔艺f,周瑄瑄同志,你好歹是一名人民警察,你看看你這辦公桌,也太不注意形象了吧?你這是來吃零食的,還是來上班的?”小鄭一邊吃著,一邊在一堆巧克力里挑揀著,尋找著下一個目標。
不等周瑄瑄反駁,嘴欠的小鄭又接著說道,“我說周瑄瑄你可真行,你看看人家女孩子都找人在國外代購些包呀,化妝品啊,衣服呀,鞋子啊!你看看你,一天到晚的買一些國外零食,你能不能又點出息???”
“吃還堵不住你的嘴?”周瑄瑄一塊巧克力向小鄭丟過去,“嫌我桌上都是零食,你別吃?。吭蹅冞@工作,基本就沒機會出國旅游了,我這就代購點兒零食怎么了?”氣死人了,明明看見馮隊在呢,還說這種話,就怕別人不知道自己是個吃貨是嗎?自從上次被馮馳一個眼神冷凍過之后,最近這兩個星期都在韜光養(yǎng)晦,看到他能躲就躲,怕的就是再被冷凍一次,雖然上次馮馳對于在吃薯片的她并沒說一句批評的話,那個眼神真的是……
“也是,咱們安全局的人,就老老實實在國內(nèi)呆著吧!”小鄭靈活的在空中接住周瑄瑄拋來的巧克力,饒有興致的研究著漂亮的外包裝,“欸,你說這外國人的口味真夠獨特的哈,這薄荷味的巧克力想一想就很奇怪吧?你說這吃起來是不是跟把巧克力和牙膏一起放嘴里嚼的感覺?”
“哼,你嘗嘗不就知道了?這還好多呢,你看這個,椰子口味的,還有這個,Extra Dark,嗯,聽著就特別苦!”周瑄瑄把不同口味的巧克力在桌子上一字排開,想著要從哪一塊先下手。
“哇,這個太殘暴了,‘Seasalt?’我沒看錯吧?海鹽味兒的巧克力?你看這圖片,這么大粒的鹽在巧克力上,嘖嘖嘖,太殘暴了,太……”小鄭的話音沒落,巧克力已經(jīng)到了另一個的手里,轉(zhuǎn)頭一看,他們偉大的馮隊不知道什么時候瞬移到了他的身后。
和小鄭在一起的周瑄瑄也驚訝的長大了嘴巴,“馮…馮隊,你是不是學過瞬間移動啊?”因為在她的印象里,她上一次看,馮馳明明坐在他的辦公周前認真的看著材料。
“這個口味的都給我?!瘪T馳如同下達任務命令時候一般,用他一如既往毫無起伏的語調(diào)和間接不啰嗦的語言形式交代清楚了全部的內(nèi)容。
周瑄瑄愣了兩秒,然后恍然大悟般的連忙點頭,“哦?哦,好的好的。”然后以一種名品店年中大促時候搶貨的速度和靈活度挑揀出所有海鹽口味的巧克力塞到馮馳手中,“馮隊,都在這了,你……還有什么別的喜歡的口味沒?”
“不用了?!瘪T馳拿著巧克力又以一陣風般的速度消失在周瑄瑄和小鄭的面前,剩下兩個人面面相覷,都在懷疑剛才到底發(fā)生了什么。
整個下午,周瑄瑄雖然對著電腦,眼睛卻一直在偷瞄著遠在角落的馮馳的辦公桌,她看見馮馳吃了一塊巧克力,然后把剩下的都放進了他辦公桌那個唯一帶鎖的抽屜里,這讓她對于本來并不想嘗上一口的海鹽巧克力充滿了好奇,甚至覺得這其中是不是還有什么秘密,不然他們的馮隊為什么要把那些巧克力鎖起來?
仔細回想一下,從一年多前馮馳調(diào)來到現(xiàn)在,如果說馮馳是不好相處的人確實有點冤枉他了,可是若說他好相處,那倒是冤枉自己了。怎么說呢?有一種人,他們工作的認真,可除了工作,你似乎無法了解不到他的任何事,你看不出他喜歡什么,討厭什么,什么時候高興,什么時候難過,因為他們從來不表達,給你一種不遠不近但卻無法前進的距離感。所以,今天當她看到馮馳居然喜歡巧克力的時候,才覺得特別驚奇。雖然工作在安全局,但卻難擋她性格中那顆與生俱來的八卦的心。
BJ的夏天總是不出意外的炎熱,即便夜幕已經(jīng)降臨,卻也只是視覺上的少許涼爽。馮馳還坐在辦公桌前,看著窗外的夜色,雖然吹著空調(diào),卻好像依然能感覺到外面那種令人思維都變慢的熱氣。
他喝了口茶,可覺得嘴里好像依然有巧克力的味道沒有散去,就是他四個小時之前吃的那塊巧克力,可是這怎么可能呢?一定是心理作用吧?或者是因為這個巧克力實在太難吃了,這個又苦又甜又咸的味道就像他第一次吃到這個巧克力的時候一樣難吃,完全沒有改變,難道就是因為太難吃了所以才會讓他這么記憶猶新嗎?
每個人的記憶里都會有一段很奇怪的記憶,這段記憶會很清楚,每一個細節(jié),每一句對話都很清楚,可故事卻很簡單平常,平常得讓人疑惑為什么就偏偏記得這一段?明明這就沒什么好記得的,明明這一段一點都不特別。
馮馳也有一段這樣的記憶,不是他帶領(lǐng)班級的球隊贏球的那個熱血的下午,不是母親離開后的那個第一個酒醉的夜晚,不是他第一次參加行動時候的那個緊張激動的凌晨,也不是他和父親激烈爭吵后那種難以平息的憤怒。
應該是那個黃昏吧?就是那個他第一次吃到海鹽巧克力的那個黃昏,這段記憶明明那么平淡,卻總是不定時的跳出來,每一個細節(jié),都清楚得可怕,他知道這并不是因為那個難吃的巧克力,而是因為那個愛吃這種巧克力的人。
那是一個好天氣,是那種陽光柔和,微風徐徐,溫度適中的那種一年中難得有幾天的好天氣。在放學后的某個黃昏,他遠遠的看見她就坐在操場邊的臺階上看著天空發(fā)呆。他走過去問她怎么了?她只是說,“秋天來了,好像有點兒惆悵呢!”然而她的目光中平靜如水,卻不是如溪水,而是如潭水,雖然平靜卻深不見底,而水底必有神秘之處。
他想追問點兒什么,卻不知從何開口,所以只是配合地推了下她的頭說,“才多大你就知道傷春悲秋了?”然后她笑笑,不置可否,卻掏出了一塊巧克力放進嘴里。他伸出手在她面前問還有沒有。她遲疑了一下,然后又掏了一塊給他。然后他也學著她的樣子把巧克力放在嘴里,卻沒等來她之前的那種“很好吃”的表情。
當那種難吃的味道在嘴里融化時,他迅速的左顧右盼發(fā)現(xiàn)最近的垃圾桶也離自己至少一百米,所以他還是選擇把巧克力咽了下去,然后對她大吼,“這什么巧克力?”
“海鹽巧克力?!彼鸬膶櫲璨惑@,但似乎早就預料到了他的反應。
他定定地看了她半天想判斷她的表情為什么能如此享受,是真的愛吃,還是裝的不難吃來整蠱他。而她卻如看穿了他一樣,只說了句,“好吃,沒整你?!?p> 他無奈的笑笑,你瞧,她總是那么聰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