望著漸漸消失的中巴車,石原熱情的發(fā)出邀請,葉定文點點頭。
不過,葉定文拒絕了王院長宴請,王院長也看出葉定文似乎不喜應酬,沒勉強,讓石原陪著去食堂,又囑咐大廚搞幾個本地的硬菜,好生招待一番。
兩人吃完飯,就直接回到診室。
對于葉定文來說,沒什么地方比醫(yī)院更讓人舒適,若是再來一兩個有趣的病人,那就更愉悅了。
石原也很樂意,從辦公室文件夾翻出幾份病歷,虛心的向葉定文請教。
時間就在不經(jīng)意中一分一秒的流逝,轉(zhuǎn)眼間已是晚上10點。
“呃……怎么回事?”葉定文忽然??冢瑐?cè)身傾聽,“外面似乎有吵鬧聲?”
石原也瞬間警醒,豎起耳朵聆聽,細聲說道:“咦?好像……壞了,像是有人鬧事……”
石原邊說,邊披上白大褂,匆匆忙忙出門,葉定文見狀,也疾步跟上。
鄉(xiāng)衛(wèi)生院不大,出門順著過道一瞅,兩人就察覺到聲音似乎是從急診室傳來的,兩人對視一眼,快步走去,到門口一瞧,愣了。
一個滿身酒氣的醉漢,踉踉蹌蹌的,正試圖追打?qū)γ嬉粋€五十歲左右的老醫(yī)生,辛虧被旁邊的女人,估計是他老婆給死命拽住。
“鄭醫(yī)生,怎么回事啊?”
石原臉色大變,趕緊上前分開三人,轉(zhuǎn)身沖狼狽的老醫(yī)生問道。
“還能怎么樣,遇到一個酒鬼,晦氣?!编嶀t(yī)生見機后退兩步,氣急敗壞道。
跟醉漢比起來,鄭守業(yè)個子不高,又上了歲數(shù),拉扯之下,整齊的白大褂變的皺巴巴的,扣子都掉了兩顆,看上去極其狼狽,氣的他老臉通紅,渾身哆嗦。
“醫(yī)生,對不住啊,我老公今天喝多了?!奔覍俳K于將醉酒的老公按回座位上,朝三人歉意的說道。
葉定文見局勢緩和,仍沒放松警惕,一邊目光注視著暴躁的病人,一邊慢慢踏入診室。
醫(yī)生們都知道,在接診中,有兩類病人需打起十二分精神,一類是精神病人,一類就是醉鬼。
不是歧視,而是說,一個不留神,醫(yī)生就可能遭遇到……
“大夫,實在對不起,我代他向你道歉……不過,你看我老公手指受傷了,你能不能給處理一下,處理完我們馬上走?!奔覍贊M懷歉意的看著鄭守業(yè),期望得到及時醫(yī)治。
鄭守業(yè)冷哼一聲,似乎怒氣未消,半天沒有說話。
病人妻子很無奈,只能將求助的目光轉(zhuǎn)向石原。
石原咳咳兩聲,試圖緩和氣氛,問道:“病人怎么受傷的?”
“我老公今天打牌贏了點錢,就多喝了兩杯,結(jié)果不小心把被子打壞,手指就割傷了?!奔覍侔醋』杌璩脸恋睦瞎?,抬起他血淋淋的右手拇指和食指,方便眾人查看傷口。
折騰一番,醉漢似乎也累了,趴在桌上昏睡,眾人放下警惕,上前查看。
“傷口有點深??!”石原皺著眉頭道。
鄭醫(yī)生撇撇嘴,冷笑道:“打個破傷風,給他做個清創(chuàng)縫合就完了,有什么好大驚小怪的?”
石原訕訕一笑,不敢吭聲。
鄭醫(yī)生是衛(wèi)生院的元老,干了二十多年了,仗著資歷深,最喜歡倚老賣老。
也不知道怎么回事,鄭醫(yī)生對這兩年招來的??坪捅究频男氯撕懿挥焉疲?jīng)常吹胡子瞪眼,倚老賣老,平??床?,也不指點新人。
新人們私下腹誹,鄭老頭多半是嫉妒新人的學歷,或是擔心新人搶他飯碗,才故意為難眾人,企圖讓人知難而退。
“就麻煩大夫你幫忙弄一下唄。”家屬鞠躬致歉,滿臉賠笑道。
鄭醫(yī)生端著架子,鼻孔沖天,斜睨石原一眼,冷笑道:“小石啊,既然你也在,不如你來吧?”
石原指著自己鼻子,當即愣住了:“我來處理?”
“對,就你來處理。怎么?你們大學生,不會連一個清創(chuàng)縫合都不會吧?”鄭守業(yè)雙手抱胸,似笑非笑的看著石原。
面對老頭的挑釁,石原心中涌起一股怒氣,面色瞬間通紅。
他正打算賭氣接下來,不等他開口,一直冷眼旁觀的葉定文,忽然開口道:“鄭醫(yī)生,您的診斷……錯了!”
鄭守業(yè)大聲呵斥道;“你小子是誰啊?說我診錯了。”
石原急忙介紹道;“他是云醫(yī)專家組過來的,叫葉定文……”
鄭守業(yè)一臉輕蔑道:“我想起來了……什么專家組?我看是給專家提包的吧?”
提包?
石原聞言,立馬臉色一沉,暗暗罵道:這死老頭,嘴巴真損,一點也不積口德,居然當人家面,說對方是提包的?這要換個年輕沖動的,非當場扇你兩巴掌。
想到這,石原偷偷瞥一眼葉定文,見他面不改色,心道不愧是大醫(yī)院出來的,就像今天來的專家組,個個和顏悅色,反而是自己院的錢副院長和賈醫(yī)生,半桶水都沒有還牛皮哄哄……
“鄭守業(yè),話別這么說?葉醫(yī)生今天還參與一臺急診搶救手術(shù),實力很強的?!?p> 石原急欲給葉定文正名。
“很強?”
鄭守業(yè)嗤笑一聲,道:“就他這個年紀,多半是規(guī)培醫(yī)吧?小石你也很會給人臉上貼金,還上臺,還實力很強?我看也就是拉鉤的命吧?”
拉鉤?
石原以手扶額,實在無語,這鄭守業(yè)倚老賣老習慣了,居然把這一套用到葉定文身上。
“鄭醫(yī)生,我認為沒必要浪費時間爭論這些,我們還是把焦點放在病人身上吧?!比~定文雙手插兜,心平氣和的直視對方。
家屬這時也回過神,小雞啄米般點頭,說道:“對對對,兩位都別生氣,先幫我老公看看……”
“有什么好看的?”
鄭守業(yè)撇撇嘴,輕蔑的斜一眼葉定文,陰陽怪氣道:“這么簡單的傷口,做個清創(chuàng)縫合就完了,居然還說我錯了?現(xiàn)在的年輕人,真是一代不如一代?”
“葉醫(yī)生,你的意思是……”
石原困惑的看著葉定文,說實話,他也覺得只需做簡單的清創(chuàng),不理解葉定文為什么這么說?
“患者肌腱斷了。”葉定文沒有爭辯,平靜的說出自己的診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