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章《秦王府》

　　第二十三章《秦王府》

　　次日，六點(diǎn)鐘蘇畫就醒了。

　　給還在睡覺的霓裳做好了早飯，又跑到院子中鍛煉身子。

　　因?yàn)樽蛱炀透迕駛兩塘亢昧?，八點(diǎn)鐘開始上課。這也是蘇畫第一次當(dāng)教書先生，自然有些激動，一想到自己的肩上的擔(dān)子，整個人便充滿了活力。

　　“喲，小相公今天可起的真早！”

　　蘇畫聞聲望去，玄公邁著矯健的步伐正往他這里走來。

　　這老頭，又來蹭飯吃！

　　自從蘇畫搬來之后，玄公每天早上都會來蹭早飯。因?yàn)槟昙o(jì)問題他醒的也早，更是懶得生火做飯。每當(dāng)看到蘇畫院子里冒出炊煙，玄公就知道，自己的早飯有著落了。

　　玄公搓搓手，一臉期待地邁向廚房。他不得不承認(rèn)，蘇畫的廚藝要比他娘子好上太多。每天變著法做早餐，就算是不起眼的蘑菇，在他的手里都能化腐朽為神奇。

　　還有他哪些自己釀的調(diào)味料，也是一般人想不出來的。玄公就很好奇，一個書生怎么對廚藝這么精通。

　　“今天早上吃什么，該不會又是那美味的蟹肉粥吧？”

　　“右邊的是你的，左邊還在煮著的，是我娘子的，你可別亂動?！?p>　　蘇畫繼續(xù)鍛煉的著身體，雖然兩人經(jīng)常斗嘴，玄公又無兒無女。他還是挺照顧這個孤寡老人的，每天做早餐的時候，也會多做一份。

　　玄公端著一碗魚湯走了出來，臉上滿是陶醉的神情。

　　“小相公，你那獨(dú)家釀造的醬油，還有沒有多余的？”

　　“碗柜里還有小半瓶，你要是喜歡就拿去吧?！?p>　　這個大唐的醬油，叫做“醓”(tǎn)，是動物肉剁成肉泥再發(fā)酵生成的油，和前世魚露的制作方法類似，蘇畫覺得過于恐怖。用豆、麩皮釀造，前些日釀啤酒剛好還留下一點(diǎn)小麥。釀出了醬油，雖然口味還差一點(diǎn)，不過在曬些時日，應(yīng)該就完美了。

　　大唐的廚藝都是停留在柴火鐵鍋的年代，多數(shù)炒菜只有鹽，油兩種。

　　調(diào)味料則是茱萸、小蔥、姜一些基本的，辣椒大蒜沒有，代替品是胡椒、胡蒜。大唐百姓認(rèn)為都是異族的東西，所以不經(jīng)常食用。

　　但是到了蘇畫這里，日子雖然過得清貧，但是美食可不能辜負(fù)。拖著玄公打造了新的炒鍋，還自己砌了一個灶臺。

　　玄公坐在院子的木桌上，一邊喝著湯一邊跟蘇畫聊天：“噢喲，小相公，你這哪一家的武學(xué)招式，倒是新鮮?！?p>　　“玄公還懂武學(xué)招式？”

　　“老叟年輕時，曾在道觀當(dāng)過幾年的道士，也學(xué)得不少本事。后來發(fā)生了戰(zhàn)事，這才四處流落?！?p>　　“你確定不是偷看上香的女施主洗澡，然后被趕出來的？”

　　玄公老臉一紅：“別瞎說，我怎么會做出這么下流的事情！”

　　“哦？是嗎？”蘇畫一臉奸笑的看著玄公。

　　“昨晚我去江邊捕魚，是誰趴在楊寡婦門口偷看？”

　　“.....”

　　“我那是打酒回來路過而已，想問問楊寡婦在不在家?！?p>　　“看人家在不在家，要趴在門上問？是不是想偷看楊寡婦洗澡！”

　　“別瞎說，楊寡婦明明在洗衣服！”

　　“哦！在洗衣服！”

　　蘇畫長嘆了一聲，一臉得意的看著玄公。玄公理虧便不做聲，蘇畫只覺得好笑。

　　“我這套招式是我自創(chuàng)的，名為太極。以靜制動，以柔克剛，四兩撥千斤！”

　　蘇畫在腦中沒有找到合適的招式，就覺得太極比較適合他。既然女魔頭擁有輕功，那么他有了這個變態(tài)的大腦，他也一定可以學(xué)會蓋世神功。

　　萬一趙禮帶人過來尋仇，蘇畫最少能保護(hù)好自己的娘子，不然他吃飽了撐著在院子打太極。

　　“四兩撥千斤？有些意思，跟老頭子輪的鐵錘，倒是一個道理?！毙R上就換上了那副波瀾不驚的臉色，似乎剛才偷窺的行為被揭穿，對他來說根本就是一件小事。

　　“玄公，吃完了早飯，幫我拿些東西去祠堂，我一個人搬不完！”

　　“那堆東西是吧，沒問題。”玄公指了地方擺放著蘇畫的教學(xué)器材。

　　“聽說你要教那群兔崽子讀書，正好老頭子的鐵匠鋪可以安靜一些，省得整天在我耳邊嘰嘰喳喳的吵鬧，睡個午覺都不得安寧。”

　　聽著玄公的嘮叨，蘇畫想到了一些事情。

　　連忙放棄了練習(xí)的太極，走到桌邊，帶著乞求問道：“玄老頭，跟你商量個事唄？”

　　玄公喝了一口湯，瞥了蘇畫一眼。

　　這小子每當(dāng)有事求自己就這副表情，一看就不是什么好事：“神神秘秘的，有屁就放！”

　　“我去學(xué)堂教書的時候，我家娘子就麻煩你照看了。如果有意外的話，你要第一時間通知我。等到我的啤酒釀好了，第一個就喊你！”蘇畫勾著玄公的肩膀，笑嘻嘻的說道：“咱們兄弟一場，這個忙你不會不幫吧？”

　　玄公雖然貪酒好色，沒事還喜歡偷看楊寡婦洗澡。但是對于霓裳，這老頭的眼神毫無褻瀆，更多是一種父親的慈愛。蘇畫相信，玄公是個可靠的人。

　　“我說什么事呢，這件小事包我身上。誰敢欺負(fù)我女兒，老叟第一個就宰了他！”

　　你女兒？

　　蘇畫嘴角抽了抽，霓裳從屋內(nèi)走了出來。

　　“相公早啊，爹爹早?。　?p>　　“玄公真是你爹？”

　　兩人看著蘇畫一臉驚愕的表情，有些納悶，這件事不是昨晚就跟他說了嗎？

　　蘇畫連忙扯著玄公走到一旁，低聲問道：“什么時候我娘子成了你女兒？”

　　“我無兒無女，霓裳從小也失去了雙親。我認(rèn)個她做干女兒，有什么不妥嗎？”

　　“這件事為什么沒跟我說？”

　　“昨晚吃飯的時候就跟你說了??！你自己忙著弄那些竹片，還點(diǎn)頭答應(yīng)了！”

　　“.....”

　　蘇畫這才想起來，好像是有這么一回事。當(dāng)時注意力太過于集中，在想怎么教學(xué)的事情了，就沒怎么注意。

　　“好啊，我跟你做兄弟，你卻想當(dāng)我爸爸！玄老頭，你不厚道！”

　　“放心，你以后喊我兄弟，霓裳喊我爹爹，這不沖突！”

　　......

　　“乖女兒，爹爹這就幫你把早飯端出來，小云子的廚藝是越來越精進(jìn)了。”

　　“謝謝爹爹。”

　　看著這和善的“父女倆”，蘇畫一拍額頭，這叫什么事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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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且不說蘇畫這邊混亂的關(guān)系，而長安城中卻發(fā)生了一件大事。

　　秦王府管家正神情緊張，步伐匆忙的趕往后院。

　　穿過抄手游廊，夸過中堂。

　　秦王府內(nèi)森嚴(yán)戒備，唯獨(dú)后院不見護(hù)衛(wèi)身影。以秦王的本事，就算有刺客也討不到什么好處。他本人又喜歡安靜一些，又不想清靜的小院子被人打擾，所以都將護(hù)衛(wèi)安排到了中堂。

　　后院上房五間，皆雕梁畫棟。兩邊穿山游廊，檐下穿紅著綠的丫鬟，正忙著修剪院中園藝。有說有笑，倒是沒有深宮之中的壓制之像。不難看出，秦王對于府中下人還是不錯的。

　　池中涼亭，名喚瀾風(fēng)。

　　時值四月，池中荷葉正開的嬌艷，也為魚兒帶來了不少的飼料。池中名貴之魚眾多，更有前朝大理一族的皇室之魚裂腹，其口味之獨(dú)特又難覓蹤跡，就連文宗都未曾嘗過。

　　更有詩云：數(shù)朝萬代千百載，莫過人間一場空。王權(quán)霸業(yè)瀾風(fēng)內(nèi)，不及天策釣魚翁。

　　京城百姓眾所周知，秦王酷愛垂釣，自號釣翁，字面淺顯易懂。

　　更有甚者拿此大做文章，不懂文學(xué)非要學(xué)圣人自號，還取了這么一個毫無水平的號，不過這些事情也都被他的威名掩蓋了下去。

　　秦王是當(dāng)今天子文宗的皇兄，若不是他無心皇位，可能現(xiàn)在坐在龍椅上的就是他了。

　　此時的秦王唐祈武，穿著樸素帶著草笠，執(zhí)著魚竿。

　　身旁掛著蟲鳥架，籠子畫眉銀鈴蹄叫。

　　管家步伐匆忙在石板上發(fā)出了不小的動靜，唐祈武只感覺魚兒剛剛咬勾就被嚇跑了。還沒等管家喘口氣，唐祈武就不悅的說道。

　　“何事如此慌張，沒看到本王正在釣魚嗎？現(xiàn)在好了，本王的午飯被你嚇跑了?！?p>　　管家汗顏，府中什么珍饈美食沒有。王爺你非要吃魚，事情都快火燒眉毛了。顧不得還在發(fā)怒的秦王，喘勻了氣息，這才開口說道：

　　“王爺，大事不好了?！?p>　　“說了多少次，老淵你怎么老是一驚一乍。跟了我這么多年，一點(diǎn)東西都沒學(xué)到?！?p>　　老淵是管家的名字，本姓梁，跟隨唐祈武征戰(zhàn)沙場也是立下汗馬功勞，由于年紀(jì)問題只能退伍，在秦王府從事管家一職，念其有功，后賜唐姓。

　　唐祈武說著將魚竿收了回來，又重新放上誘餌重新拋入湖中。

　　“王爺，你還有心思釣魚呢？你看看外面在傳聞什么吧?！?p>　　“外面又在說我什么？”

　　“說你不尊圣旨，私自回京。那群文派官員，彈劾您的奏折都堆滿了龍書案了?！?p>　　唐祈武都不用想，就知道是誰，把這個消息散發(fā)出來的。

　　他回來之前就預(yù)料到了這個局面，這個時候更是懶得理。

　　將草笠壓低，換了一個舒服的姿勢，躺在了椅子上。

　　“哦，知道了，你下去吧。”

　　“王爺!人家都欺負(fù)到我們頭上來了?！?p>　　唐淵這個恨鐵不成鋼啊，就差搖醒王爺跟他說上一番大道理了。

　　“小魚小蝦而已，掀不起什么大風(fēng)大浪?！?p>　　“可是也不能任由這群百姓說三道四，這一來二去，陛下難免會聽信讒言啊?！?p>　　“然后呢？陛下還能將我斬了？頂多是責(zé)罰俸祿，又或者剝削手中兵權(quán)。這幾年來我都習(xí)慣了，下去吧，以后不要拿這些小事來打擾我釣魚?！?p>　　“幫我把重兒叫來，我有話要問他?！?p>　　唐祈武的語氣很平靜，似乎帶著一些失望。

　　看著自家王爺擺擺手一副不耐煩的樣子，唐淵也無話可說，只能砸了咂嘴，行禮告退。

　　聽著腳步慢慢消失，唐祈武這才直起腰桿，扶了扶草笠，一改剛才不耐煩的樣子。

　　看了一眼頭頂?shù)某?，喃喃道：“跳梁小丑?！?p>　　手中的魚竿又在劇烈的抖動了起來，唐祈武對著四下無人的涼亭說了一句模棱兩可的話。

　　“魚兒上勾了，是時候收網(wǎng)了？”

　　隨即揚(yáng)起魚竿，原本在水中還存有一絲重量的感覺，揚(yáng)出水面的時候卻空無一物。

　　“心急了，魚兒還沒上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