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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嵐劍說

第四十九章 薪鋒,圣都,胡杏兒。

青嵐劍說 風(fēng)謫 3718 2020-08-22 19:45:44

  陸澤早有被拆穿的預(yù)案。

  但他沒想到,此刻來得如此之快。

  薪鋒身為旗艦之首、丹滎峰大長老、仙壽會儀隊主事人,若沒有確鑿證據(jù),怎會親自前來。

  陸澤實話實說:“我是打通幻妖塔的李平安?!?p>  薪鋒聽出言外之意,怫然道:“沒打通幻妖塔的李平安呢?”

  陸澤道:“在劍宗外門閉關(guān)?!?p>  薪鋒眸光愈冷,“你又是誰?”

  陸澤沉吟道:“不太好說?!?p>  “給你十息,若你不能讓我改變心意,立斃!”

  一柄小劍從他身后飛出,懸停在陸澤眉心,蠢蠢欲動。

  陸澤淡然道:“用不著十息,一句話就可以。”

  薪鋒不語,等他開口。

  “花清蓉……是我?guī)煾?。?p>  一柄細(xì)劍插在地板,劍袍飄飄,散發(fā)絲絲寒意。

  薪鋒皺眉,“初岫劍!”

  “認(rèn)得就行,那日打通幻妖塔,是朱雀兒帶我游玩,興起而為,打完后,我還請守備長老……叫什么來著?復(fù)姓,忘記了?!?p>  薪鋒道:“公仲天?!?p>  “沒錯,就是他,當(dāng)時我讓他將一并獎勵送往芙月殿,后來發(fā)生了很多事,我沒時間去取,也不知道發(fā)了沒?!?p>  陸澤揚手?jǐn)[出茶具,向薪鋒示意,見薪鋒沒動作,自顧自斟上一杯,“我與你說這些,就是想證明一件事……”將清茶一飲而盡,“無論我此行是對是錯,都是劍宗人?!?p>  薪鋒思忖良久,皺眉道:“說出你此行目的,我考慮明天抵達(dá)圣都后,是否把你送往戒律廳?!?p>  陸澤嗤道:“你若真想與我交談,那便坐下來,好生聊聊。”

  他往前推出一杯清茶,話鋒一轉(zhuǎn),“此事是我之錯,但長老你就能推脫責(zé)任?若再用這種審訊語氣與我談話,就請自便罷?!?p>  薪鋒沉聲道:“你就不怕我斃了你?”

  陸澤冷笑一聲,

  “花清蓉是我?guī)煾担n游子是我的忘年交,甚至龍首峰監(jiān)察長蘇幕遮都要向我求字,我身為外門上屆劍試榜首,如今幻妖塔記錄的保持者,不說內(nèi)外門人人皆知,也略有薄名,你敢動我?”

  他愈發(fā)傲然,昂首道:“大好頭顱,便在頸上,拿劍來試!”

  薪鋒眸中精光閃爍,手指不停捻動,酌量許久,收起小劍,盤膝坐下。

  陸澤舉杯道:“如此甚好,必知無不言?!?p>  薪鋒淺酌一口,簡單明了道,“目的?!?p>  “為天承丹?!?p>  “沒了?”

  陸澤淡淡笑道:“法財侶地,長老認(rèn)為我還缺什么?難道……我會貪圖丹滎峰峰主之位嗎?”

  薪鋒眼中精芒暴射!

  良久,又問:“此次之事,都有誰知道?”

  “吾師、蒼老、師弟李平安,就這三人。”

  他頓了下,又補充道:“李平安是個忠厚可靠的孩子,你可以去查他案宗。”

  薪鋒不語,幾番思忖之后,終于舉杯,“莫出差錯?!?p>  “放心?!?p>  陸澤與他對飲一杯,見薪鋒起身欲走,又道:“還有一事想請教長老。”

  薪鋒漠然道:“何事?”

  陸澤問道:“我自認(rèn)為各方面已做得足夠細(xì)致,長老從何識破?”

  薪鋒遽然消失,留下兩個字:“真元?!?p>  陸澤恍然大悟。

  這老兒見識過李平安的真元,他兩次出手就露出了馬腳。

  看來陸肉肉說他真元不夠精純,卻是一件大事。

  陸澤將一壺茶水喝干,不急不慢,背后卻已冷汗涔涔。

  薪鋒給他的壓力太大,不過還好。

  他賭對了!

  這老兒果然是功利之人。

  這些天,他從人們閑談中,也知曉了這位大長老的為人,清廉公正,不茍言笑,事必躬親。

  在眾人口中,薪鋒不似修行人,更像是一個圣人。

  所以,陸澤就很奇怪了。

  當(dāng)日薪鋒去外門送文書,陸澤認(rèn)為他是內(nèi)門小吏不是沒有根據(jù)。

  俗話說得好,什么樣的人做什么樣的事,他身為外門大長老,每日公事何止繁忙,事必躬親?僅僅是送文書這等小事,也有必要嗎?

  若每個大人物都如他這般,豈不早就累斃。

  當(dāng)然,任何話語都有兩面性,也可以說,薪鋒就是異于常人。

  但前幾日他與雍泰角力之事,薪鋒也已知曉,為何不親自前來查問,難道自己峰上弟子之事,就沒有送文書重要?

  還有他當(dāng)日阻止山魈、護住旗艦之事,他為何沒主動下場,現(xiàn)場表彰?

  無非就是他如果那樣做了,眾人的關(guān)注點會轉(zhuǎn)移。

  薪鋒發(fā)現(xiàn)他假冒之事后,沒未與眾人一同前來緝拿,也是因為此事薪鋒亦有錯,怕名望受損。

  由此可證,薪鋒是個盡職盡責(zé)的好人,但,他好名。

  再想到花清蓉與他閑談時,提過丹滎峰之主司空曉鶴早年因沉迷煉丹,修為停在半步化神上百年,隨時都會仙逝,數(shù)年前便已不理事物,潛心修煉。

  故而他稍一試探,薪鋒果然有異,歸其所有,他所表現(xiàn)出來的一切,就不難理解了。

  他有一顆向往權(quán)勢的野心!

  所以,陸澤才會向他展現(xiàn)手中的力量。

  讓他知道,我陸澤是一個有權(quán)有勢,且不會對他造成威脅的“修二代”,所以我陸澤行事,才會如此肆無忌憚,甚至不把他放在眼里。

  此次交鋒看似平靜,實則暗流涌動,陸澤心力憔悴。

  夜深人靜,窗外繁星璀璨,那么近,一伸手就能撈到。

  陸澤徐徐吐氣,躺到床上,放空心思,嗅著枕邊佳人殘留的幽香,沉沉睡去。

  ……

  日出東方,也出圣都。

  旗艦甲板上,眾弟子整襟待發(fā)。

  陸澤以手扶舷,俯瞰圣都。

  雖是身處高空,看得不太真切,但那副壯闊的布局,仍讓他為之震撼。

  從一斑而窺全貌,圣都更像是一個圓,無數(shù)高樓廣廈圍成圈圈圓圓圈圈,乃至無數(shù)圈,不知深向何處。

  “果然壯麗非凡?!?p>  陸澤贊嘆道。

  “這僅僅是圣都外環(huán),圣都初筑時,圣皇根據(jù)上古營造圖,便已確定要筑成五環(huán)?!?p>  柳雨萍在一旁解釋道:“從上俯瞰其實還好,若你從地面進入圣都,看到圣墻時,會更加震撼;那圣墻足有百丈高,據(jù)說是圣皇當(dāng)初為抵御獨眼巨人所筑,后來慢慢向外擴張數(shù)十年,乃至達(dá)到如今的規(guī)模。”

  “哦……”

  陸澤表面平靜,內(nèi)心卻掀起滔天巨浪。

  五環(huán)?巨人?

  圣皇又是何人?

  就在陸澤震驚之際,幾柄長劍破空而來,懸停艦首。

  打頭長劍發(fā)聲:“可是青嵐劍宗之舟?!?p>  薪鋒邁步而出,施禮道:“正是,駱少卿今日親自前來,有失遠(yuǎn)迎?!?p>  長劍道:“薪老兒還是如此客套,于儀禮司慶豐園安置吧?!?p>  薪鋒笑道:“如此勞煩了?!?p>  長劍朗聲一笑,破空而去。

  遠(yuǎn)處亮起一道筆直的赤色光線,直沖云霄,薪鋒大袖一揮:

  “去吧!”

  ……

  “青嵐劍宗到……”

  “青嵐劍宗到……”

  儀禮司迎賓的唱迎聲不絕于耳,艨艟巨艦緩緩降落。

  眾弟子魚貫而下,好奇地四處打量。

  此地雖然稱作慶豐“園”,實則占地極廣。

  四周佳木繁陰,鳥雀啁啾,秋蟬合鳴;樓臺殿閣,鱗次櫛比,掩映其間,華貴精雅,遠(yuǎn)處尚有一處內(nèi)湖,粼粼盈溢。

  好一處靜雅安身之所。

  薪鋒手中捻訣,將巨艦化為小舟收起,負(fù)手而立。

  眾弟子左右顧盼,也不敢妄動。

  不一會兒。

  遠(yuǎn)處踱來一人,看似緩慢,卻又幾步便至。

  他身著葛衣,須發(fā)皆白,身形微微佝僂,背著雙手,拿著一柄藥鋤,似田間老農(nóng),又似一村之長。

  薪鋒行禮道:“丹滎峰薪鋒,見過勞憫上師?!?p>  眾弟子正隨之行禮,有人已驚訝出聲。

  靈植峰之主,勞憫上師!

  竟如此貌不驚人。

  勞憫微笑道:“你辛苦了,帶著孩子們?nèi)バ菹?,殿?nèi)自有人照應(yīng)……”他環(huán)顧眾人,又道:“你們?nèi)粝肴ナコ怯瓮?,可要注意不要違反門規(guī)啊。”

  勞憫說完,還沒等眾人反應(yīng),拍了拍薪鋒肩膀,轉(zhuǎn)身就走,沒兩步,又回轉(zhuǎn)回來,笑道:

  “哦對了,還有一事,圣都禁飛,你們哪個小家伙若有飛行法器,可不能用,不然被巡察吏逮住,我可不管撈你們。”

  這老頭言辭風(fēng)趣,眾人皆笑稱不敢。

  “恭送上師?!?p>  薪鋒拱手相送,然后輕咳一聲。

  場中俱靜。

  薪鋒正色道:“上師所言,要時刻謹(jǐn)記,白日出去游玩只要不違反門規(guī)、圣都律法,盡可隨意,不過,每晚必須歸園,不得超過子時,都聽明白了?”

  眾人齊齊稱是。

  薪鋒滿意點頭,大手一揮:“各峰司長領(lǐng)著門下去罷?!?p>  眾人齊齊行禮:“恭送薪鋒長老……”

  薪鋒一走,場間立刻輕松了不少,各峰司長領(lǐng)著一眾弟子入內(nèi),各自登記入房。

  流云峰因女弟子眾多,自有優(yōu)待,被分在湖泊近處,在客舍推開窗,便可看到優(yōu)美湖景。

  陸澤自然也沾了光,他所處的這間房陳設(shè)靜雅,文房四寶一應(yīng)俱全,只是有一處不太滿意……

  當(dāng)當(dāng)當(dāng)。

  房門被敲響,陸澤闔目輕嘆,“進?!?p>  胡杏兒推門而入,鬼祟地朝外張望,然后把門關(guān)緊。

  “哈,李平安,你還真在我隔壁,快給我道歉?!?p>  “胡師姐這是何意?”

  “少裝糊涂。”

  胡杏兒柳眉倒豎,“你那日所做之事都忘了嗎?”

  怕不是個傻子吧。

  “胡師姐再說什么?速速講明,我有急事。”

  陸澤茫然道:“莫非是柳師姐在我房間休憩一事?”

  胡杏兒板著臉不語。

  陸澤正色道:“事關(guān)柳師姐名節(jié),胡師姐切莫謠傳,我與柳師姐,是正當(dāng)?shù)哪信P(guān)系。”

  胡杏兒眼珠兒轉(zhuǎn)得飛快,狐疑問道:“你真的不知道?”

  陸澤不耐煩了——看來只能使出目標(biāo)轉(zhuǎn)移大法。

  “胡師姐別與我打啞謎,有事就直說,不然我要動手了。”

  胡杏兒立刻緊張起來:“你想作甚!”

  陸澤一把將長衣脫了個精光,渾身上下只剩一條犢鼻短褲。

  胡杏兒慘叫一聲,雙手遮眼,向后猛退,靠在門上,驚呼道:“李平安,你到底想干嘛?”

  陸澤冷笑一聲,更換出行常服,“我要出去游玩,自然要換衣服,你以為呢?”

  胡杏兒捂著臉怒道:“那你也不能當(dāng)著女兒家的面更衣,不知禮數(shù)!”

  陸澤靠了過來,施禮道:“師姐,我李平安雖說不是君子,為人到也方正,在我心中,你永遠(yuǎn)都是我的前輩,方才性急,所以冒犯了?!?p>  胡杏兒把手放下,看著李平安那張憨厚的臉,許久點頭:“算了,我冒昧前來,也多有失禮?!?p>  “如此甚好,請……”

  二人出門。

  陸澤又道:“哦對了,師姐前來欲問何事?”

  “算啦!”

  胡杏兒擺手,大度道:“既然你不知情,就當(dāng)我沒說。”

  “好,那我就先行告辭了。”

  來到胡杏兒門前,陸澤拱手道。

  胡杏兒點頭,叮囑道:“去吧,但是也別太貪戀繁煙,我輩修行之人,當(dāng)以修煉為主……”

  陸澤很聽話的應(yīng)道:“是?!?p>  胡杏兒關(guān)門,嘀咕道:“沒想到這小子還挺健碩?!?p>  “師姐也挺軟……”

  “我差遠(yuǎn)了……”

  嗯?

  胡杏兒歪頭想了一陣,大怒,猛地打開房門,望著灰溜溜的背影,喊道:“李平安,我與你勢不兩立!”

  

風(fēng)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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