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同學,我也想吃,我也想吃你的大白兔?!?p> 紀呈說完,暗自想抽自己一個嘴巴子,嘴沒把門的,說什么呢!
偷偷看了一眼低著頭的尹君君,她聽完,什么反應都沒有,紀呈略微勾了嘴角。
她自己倒像個小白兔。
也想吃……
……
呸!
禽獸!
才認識半個月的小姑娘,不大點年紀,他什么齷齪思想?
尹君君沒有看紀呈,不知道紀呈是用什么表情說出來這句話的,他也喜歡吃糖嗎?摸了摸兜,抿了抿唇,沒說話,手還揣在兜里,沒拿出來。
紀呈看尹君君把手伸進去后一直沒有反應,有些不大樂意:“怎么?不給?”
本身她的嘴巴就粉嫩嫩的,像小玻璃唇,抿了抿,又咬了咬,唇上有水光,紀呈看著,不自覺吞咽了一口。
尹君君捏緊了手指,張了張嘴:“不……”
“紀哥!”
尹君君愣了一下,轉身朝身后看去。
紀呈皺了皺眉,抬眸。
“紀哥,你怎么在這啊,陸哥呢,我們下午約好了去網(wǎng)吧,想問問你們?nèi)ゲ蝗ツ?,我們多訂倆位置?!?p> 尹君君看向說話的男生,很高,是朝她和紀呈走過來的四個人里,最高的那個。
一頭奶奶灰,還很卷,也沒有穿校服,紅配綠的衣服褲子,尹君君眨了眨眼,是個騷包。
紀呈微微站直了身,剛才為了和一米六的小姑娘咬耳朵,不得不彎腰,現(xiàn)在站直,往前走了兩步,正好擋在了尹君君的身前。
尹君君抬頭,他跟她站的不算近,剛才那兩步,紀呈邁的有些大,看著前面寬闊的后背,他只穿了一件校服外套,兩只手都插在褲兜里,他真的很高。
尹君君突然想起了昨天晚上打電話的時候,紀呈一直哄騙著她讓她叫他紀哥,最后都直接讓她叫紀呈了,她還是沒叫。
“紀哥,那是誰?”
尹君君回神,紀呈擋在她身前,她什么也看不見,剛想往旁邊挪一步,突然胳膊一緊,尹君君愣了一下,沒挪動,視線往下,看著自己的胳膊。
紀呈側頭看了一下尹君君,小姑娘正呆滯的看著自己的胳膊,嗤笑了聲:“你管是誰呢?你們?nèi)グ桑覀兿挛缭趯W校不出去了?!?p> 騷包側著身探個頭,想看看在紀呈身后的到底是誰:“紀哥,到底誰???這么神秘,還不能讓我們看了?”
紀呈一個抬腿就踹到了騷包的屁股上,有點不耐煩:“不是要去網(wǎng)吧?你還不滾?”
騷包撇了撇嘴,有點像小怨婦,但也什么都不敢說,四個人又走了。
尹君君聽沒聲了,才動了動自己的手腕:“你……你放開我。”
紀呈回頭,放開尹君君,他沒有很用力,只是在拽住她的時候扯了一下,可是小姑娘白皙的手腕上還是有點點紅印,紀呈的手虛空的握了握,很細。
叮咚——
是預備鈴響了,是學校開門,住宿生起床的鈴,紀呈和尹君君都清楚。
“我……我先上去了……”
紀呈看著尹君君慌忙落逃的背影,笑出了聲,他這么可怕嗎?不就是要個糖而已……
糖?
紀呈視線往下,看著手中的卷子和糖。
卷子上是滿滿的筆記,就這字體和小姑娘的臉,很難想象這一張生物卷子上二十五道題她錯了二十一道,只有一些個死記硬背的定義她才沒有做錯。
可這么看著,小姑娘字小小的,很工整,看著就賞心悅目,黑筆和紅筆做的標記很清楚,一看就是好學生乖乖女的形象。
就是那幾行鉛筆字看著讓人心煩。
而且剛才尹君君想說什么?不什么?不給嗎?
紀呈煩透了。
——
尹君君沒有回到班里,班里只有王逸平,剛才又發(fā)生了那樣的事情……她也不適合再回班了。
她在繞樓梯,從東側走一個長走廊到西側,在西側的樓梯上爬了一層,再走一個長走廊走到東側,從東側的樓梯上爬樓,一層一層的,她走的很慢。
走到五層中廳的時候,尹君君一抬眼,猝不及防的看見了抱著教案,從生物組辦公室里出來的秦芳。
尹君君沒有多加思考,也沒有停下腳步,只是沖她點了點頭:“秦老師好。”
秦芳笑著,也沒有說什么,抬起左手看了看表,用右手手指點了點表盤,尹君君會意。
“老師再見?!?p> 尹君君知道,秦芳只教她們班,她們班第一節(jié)課是數(shù)學,下一節(jié)課才是生物,所以秦芳抱著她的教案,不是去上課,那第一節(jié)課她們肯定要去開會。
尹君君走到六層的時候,特意留了個心眼,往多功能廳瞟了眼,確實看見了十幾位老師都已經(jīng)落座了。
教她們班數(shù)學的,是高三的年級主任,是一位女老師,尹君君快步從后門走回了班級,老師還沒有來,尹君君松了口氣。
紀呈和陸白漾都不在,許糯已經(jīng)坐在位置上埋頭正干著什么。
尹君君坐好了,才看見她是在補數(shù)學作業(yè)。
許糯抽空看了她一眼,手上動作不停,問道:“君君啊,你去哪兒了啊,中午你不是說回班的嗎?”
尹君君愣了一下,說道:“去廁所了,有點不舒服?!?p> “實在不舒服的話去趟醫(yī)務室啊,不然請假回家,挺著可不行啊,多難受啊?!?p> 尹君君點了點頭,昨天留的數(shù)學作業(yè)有點多,可是他們老師又是出了名的嚴查作業(yè)小能手,現(xiàn)在班里頭也不抬,手上像飛了一樣的人,可不止許糯一個。
就是……
尹君君側頭看了眼后面兩個空著的座位,剛才紀呈好像說過,他和陸白漾下午會在班里,不出去的,可是現(xiàn)在……
數(shù)學老師很準時,一秒不差,踩著鈴進了教室,可是在鈴打完之后,她把手里的書擱在講桌上之后……
“報告?!?p> 數(shù)學老師拿粉筆的手一頓,眉毛一跳一跳的,手上一使勁,粉筆變成了兩小段,數(shù)學老師順了順氣,盡量讓自己心平氣和的跟這位帝都太子爺說話:“進……”
“報告。”
“……”
許糯在底下偷偷的笑著,數(shù)學老師是年級主任,她最討厭的學生有兩種,一種是不好好完成作業(yè)的,一種就是遲到的,無論什么原因,她都不能原諒。
尤其是遲到,這可是她的逆鱗,以前從來都是她罵他們,他們可從來都沒有把年級主任氣的吹胡子瞪眼過。
今天看著年級主任想發(fā)火卻必須得忍著不能發(fā)火,還得賠著笑臉的樣子,雖然不能大聲樂,可在底下偷著樂的人,真真兒是一大片。
“紀同學,陸同學,你們干什么去了?今天怎么遲到了?”
紀呈揚了揚眉:“校長叫我們?nèi)フ勗挕!?p> 此話一出,許糯更是笑得快上不來氣,半趴在桌子上,肩膀一抖一抖的,根本停不下來,眼淚都流出來了,還抽空擦擦。
尹君君也有些忍俊不禁。
什么嘛,誰不知道校長就是陸白漾的父親,但在紀呈這里……按輩分算的話……陸校長可以算是紀呈的……兄長。
校長一搬出來,一是提醒了一下年級主任他們兩個的身份,二是讓年級主任注意下,校長的官可比他這個小主任的官大多了。
尹君君偷摸看了一眼數(shù)學老師,臉上那叫一陣青一陣白,尹君君壓住有些上揚的嘴角,低著頭做她的題。
“哦……那沒什么事了,進來吧,下次記得看著點時間?!?p> 尹君君隨著大流看著站在后門口的紀呈和陸白漾,尹君君離他們近,一低頭就看見了紀呈的手上拿著一張卷子。
尹君君看著他們兩個進來,坐在位子上,紀呈瞟了一眼尹君君,即使心里明鏡似的,嘴上卻沒說什么,把卷子壓在了手肘底下。
尹君君張了張嘴,但是現(xiàn)在絕對不是要卷子的好時機,她一張嘴,許糯和陸白漾指不定會怎么想呢,她可不想因為這件事情引起別人的注意。
尹君君轉過了頭,她和許糯就坐在陸白漾和紀呈的前面,他們倆說的話,她們聽的清清楚楚。
“行啊紀哥,你現(xiàn)在撒謊越來越有水平了,你看把老巫婆氣的,啥時候我爸叫咱倆去談話了?我咋不知道哈哈哈哈,我剛才差點沒憋住笑出聲……”
許糯笑得上氣不接下氣,但是不敢像陸白漾一樣笑得太明顯,尹君君看數(shù)學老師正在寫板書,就偷偷給她順了順氣。
紀呈看著前面那只纖細的小手,骨節(jié)分明,白白嫩嫩的,一下一下的拍著許糯的后背。
紀呈勾著嘴角,一只手撐在額角,視線從那只手上轉移到陸白漾笑得花枝亂顫的臉上:“笑夠了嗎?”
聞言,陸白漾和許糯的后背皆是一僵。
上課上到一半,數(shù)學老師的臉色就有點不大對勁了,尹君君側頭看了一眼,果不其然,太子爺和他同桌雙雙趴在了桌子上。
那叫一個明目張膽,他們有人困了還是顧及著點主任的,把手撐腦袋上,或者在桌子上多摞幾摞書。
可他們倆倒好,桌子上不僅一片空白不說,還一個姿勢,紀呈臉沖著墻,陸白漾的臉沖著紀呈的后腦勺,所見之處全是頭發(fā)。
這好歹是年級主任,多少給點面子,可是……你看那兩顆毛茸茸的腦袋,像是給面子的表現(xiàn)嗎?
許糯這一節(jié)課倒是舒心了不少,直到下課鈴響,紀呈也只是換了個姿勢,并沒有要起的跡象,數(shù)學老師倒是面色鐵青的走了。
許糯小聲的跟尹君君磨叨:“以前的數(shù)學課,紀哥和白羊從來不上,主任也沒說什么,不知道為什么這次好像是紀哥故意找事一樣,看把主任給氣的?!?p> 班里很安靜,是真的很安靜,顯得外面太過喧鬧,又正逢夏季,尹君君有些熱,就把校服外套脫了,露出一截潔白的藕臂。
許糯眨著星星眼看著尹君君,很是羨慕:“君君,你平時都用什么護膚品啊,你吃美白丸嗎?你怎么這么白啊,這么曬都曬不黑?!?p> 許糯雖然白,但那是和大多數(shù)人比起來,可是跟尹君君比,還是差距明顯。
尹君君愣了一下:“什么美白丸?”
她是真的不知道這世間還存在著美白丸這種東西。
許糯就跟她科普:“美白丸吃了可以變白的,現(xiàn)在網(wǎng)上商場里大多都有賣的,很普遍的啊,你不知道?”
尹君君搖了搖頭。
“我不吃,但是我很注重護膚和防曬?!?p> 許糯點了點頭,怪不得,她可不相信這世上有什么天生麗質這種東西,什么吹彈可破啊,綿軟Q彈啊,她百分百確信是用錢砸起來的。
紀呈微微動了一下腿。
下午第一節(jié)課,許糯困的不行,第二節(jié)課她就老是打瞌睡,尹君君不是很困,況且她睡眠一向淺,稍微一闔眼,可能老師說話聲音稍微大一點,她都會醒。
是生物老師的課,上到一半,秦芳突然忘記拿她的U盤了,就讓他們背書,她出去一趟,許糯終于逮到機會,趴在了桌子上,說出了她經(jīng)常說的那句話:“君君啊,老師來了叫我起來,我實在是好困?!?p> 許糯趴了下去,尹君君抬頭一看,不知道是不是昨天晚上睡的都太晚了,班上三分之二的人也都趴了下去。
再往后看看,紀呈和陸白漾趴在桌子上還睡著,尹君君往下看了看,她的卷子已經(jīng)被折好,放在了他桌子的右上角。
右上角……雖然有點遠,可她還是能夠得到的,尹君君費力的去夠她自己的卷子,還盡量不會碰到睡的正香的許糯。
碰到卷子的時候,尹君君一喜,剛用勁,想把卷子抽出來,不成想沒抽動,尹君君蹩了蹩眉,難道紀呈壓到了?
但是紀呈并沒有被驚醒的跡象,尹君君再看看自己可憐巴巴的卷子,憋了口氣,準備再抽一次,但尹君君沒想到,趴在桌子上的人突然醒了。
紀呈抬頭,左手捏著卷子的右下角,挑著眉看著她,尹君君也看著他,沉默了兩秒,手卻沒松開,用唇語說道:還給我。
紀呈勾起嘴角,同樣用唇語回她:老師來了。
尹君君看懂了,就立馬松開了那張卷子,坐直身子,轉頭看向講臺,可講臺上……空無一人。
這下子,小姑娘有些惱怒了,回頭瞪著紀呈,眼角有些泛紅,紀呈倒是欣賞了一會兒尹君君的面部表情,才慢吞吞把卷子折了起來,放進了自己的桌兜。
尹君君看著紀呈一系列如云流水的動作,怒火蹭蹭的往上漲,這是我的卷子!又不是你的!
有高跟鞋的聲音從外面?zhèn)鱽?,尹君君真是有些難堪,怎么就被紀呈擺了一道呢,上課前她見過秦芳的,她穿的是是普通的黑高跟。
現(xiàn)在班里靜著呢,大多數(shù)人都撐不住的趴在桌子上睡覺,隔壁班老師講課的聲音都能聽得到,所以她為什么還是被紀呈擺了一道?難道這是所有學生的天性嗎?
尹君君稍稍拍了拍許糯,許糯困的要死,昨天晚上兩點多睡覺的,一個不小心就看耽美小說看入迷了,忘了時間。
許糯迷迷糊糊的起來揉了揉眼睛,可能她趴下去還沒有五分鐘吧,可她感覺自己好像睡了挺長時間了,甚至還做了個夢。
“糯米?老師來了,醒一醒?!?p> 許糯胡亂的點點頭,眼睛都沒睜開,拿起生物書,隨便的不知道翻開哪一頁,就那么立在自己的桌子上,然后趴在書后面,閉上了眼睛,兩秒鐘,就傳來了綿長的呼吸。
尹君君嘆了口氣,只能把她的書挪挪,摞得高一點,盡量不讓秦芳看見她,可是她怎么感覺,秦芳并不在意。
秦芳好脾氣,就算是有這么多人睡覺,她依然什么也不說,繼續(xù)講著她的課,她的聲音輕輕柔柔的,似乎為了方便他們睡覺,聲音都刻意壓低了。
尹君君側頭往后看了一眼,紀呈沒有再趴下睡覺了,而是桌子上擺著一份卷子,不是她的那張,但不知道紀呈是從哪里摸出來的。
她記得,她之前好像從后門進來的時候看過紀呈的桌子,空空如也,一本書也沒有,一張卷子也沒有。
所以現(xiàn)在看見紀呈的桌子上擺了一張卷子,驚訝不已,但也說不準是陸白漾的呢。
紀呈感受到尹君君的視線,放下筆,抬頭看向她,問:怎么?
尹君君搖了搖頭,轉過了身子,繼續(xù)聽課,她現(xiàn)在很煩。
其實秦芳挺好的,講的也很細致,雖然沒比她們大幾歲,可是畢竟是專業(yè),這不足為奇。
腦海中又突然想起在辦公室里秦芳跟她說的那些話,尹君君低了頭,一筆一劃的在書上記著筆記。
紀呈拿起筆轉著,視線往下,看著尹君君露出來的一節(jié)藕臂,手腕處的腕骨勾勒出來的線條很是好看,看著看著,紀呈突然低低的笑了一下。
尹君君要寫東西,不免弓著背,可是這么一弓,紀呈瞬間就捕捉到了尹君君后背上的潔白校服凸起的黑色輪廓。
紀呈吞咽了一口。
是兩排的小細帶,跟那天的一模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