途中南宮文霞嘴唇噏動,宋明城做了一個手勢,甚至還將一個“酒壺”遞過去,這一切都看在四名執(zhí)法使的眼中,但是他們都當(dāng)沒看見,門規(guī)戒律不外乎人情,眼前這位他們?nèi)遣黄?,萬一人家跟太上長老說點小話,以暮華仙子的護(hù)短性情,捻死他們跟踩死只臭蟲差不多!
玄陰宗的執(zhí)法殿,是一座黑色的建筑,進(jìn)入其中,里邊很空曠,有一名黑臉玄衣的中年人,正在翻看著卷宗。
聽到有人進(jìn)來,他眼皮也不抬,“人帶來了?”
“帶來了,南宮師叔要旁聽!”
“哦?”黑臉中年人驀然抬頭,眼如鷹隼般看向南宮文霞。
半晌之后,忽然干笑一聲,“南宮師妹駕臨敝處,真是蓬蓽生輝??!”
“聽聞侯師兄要審問我外甥,特來旁聽,以免這晚輩受到驚嚇!”
“這有點不合規(guī)矩吧?”
“我外甥不是玄陰宗的,你們把他抓來,也不合規(guī)矩吧?”
黑臉中年人手中把玩著一個茶杯,“事關(guān)我派弟子的性命,何況賈老祖和掌教都點過頭的,師妹就不要計較這些了!”
南宮文霞臉上表情不變,“聽說侯長老與雷化龍交情莫逆,而我南宮家與雷家最近生了不少嫌隙,你現(xiàn)在行事,很難不讓人產(chǎn)生一點想法??!”
“怎么,師妹要說本座徇私報復(fù)嘛?”
“如果正常訊問,本仙子自然沒有二話,若是打算屈打成招,或者采用一些修仙界嚴(yán)禁使用的手段,聽聞侯長老有個侄孫資質(zhì)出眾,如果不小心夭折了就太可惜了!”
黑臉中年人不由臉色變了變,“你是在威脅我?”
“沒錯,我就是在威脅你!”
黑臉中年人騰的一下站起身來,眼神凌厲之極,但是很快又換了一副面孔,“師妹放心,我身為執(zhí)法長老焉能知法犯法,師妹想觀摩,我當(dāng)然是歡迎之至~”
兩人的唇槍舌劍和暗含機(jī)鋒,讓宋明城心里暗呼僥幸,如果沒有一個硬朗的靠山,只怕這次要吃大虧了。
“侯師兄只要按規(guī)矩行事,小妹自然不會置喙什么!”
雙方似是達(dá)成了某種默契,接下來自然要進(jìn)入正題了。
黑臉中年人并沒有馬上開始訊問,而是帶著宋明城先“參觀”了一下執(zhí)法殿的地下室。
地下室共有三層,第一層還好,擺放著各式各樣的刑具,一個再押犯人都沒有,顯得非常安靜。
但是到了第二層,晦暗的地下室中,不時傳來慘叫和哀嚎聲,有穿了琵琶骨吊在架子上的,有綁在鐵柱子上烤的,還有一個最滲人的,渾身爬滿了螞蟻,那個受刑者不停嚎叫:讓我死吧,給我個痛快,求求你們了……
黑臉中年人語氣中不帶絲毫煙火氣的說道:“這套刑罰最有意思,名為螞蟻上樹,在他身上涂上蜂蜜,那些螞蟻可不是普通的螞蟻,名為食人蟻,嘖嘖,你看他舒爽的,是不是跟神仙一樣?
小家伙,有沒有興趣嘗試一下?”
“我好怕,我太害怕了,不要啊~”宋明城很配合的叫道,只是他的演技差了點,給人的感覺就是很假。
侯姓修士冷哼一聲,直接將他帶到了第三層。
以前不知道什么叫地獄,現(xiàn)在宋明城卻是體會到這兩個字所蘊含的殘酷,這里沒什么刑具,只有一頭頭鬼物,這些鬼物明顯是經(jīng)過訓(xùn)練的,并不會致人性命,只會用最惡毒的方式撕咬你的靈魂和軀體。
整個三層只有一名犯人,而這犯人的慘叫聲蓋過了整個二層。
“就在這里審訊吧!我喜歡這里的氛圍!”
南宮文霞惟恐宋明城被這里的情形奪了心智,正要拒絕,宋明城卻道:“幽魂天坑里的天魔,其實比這可怕,我覺得侯長老該借鑒一下!”
“看來我是小看了你,說吧,燕兆龍是不是你殺的!”
“燕兆龍是誰?”
“不要說你不認(rèn)識他,他可是和你交過手的,有不少人都能見證!”
“和我交過手的多了,不看到人對不上號!”
“你還嘴硬,讓雷權(quán)過來!”
時間不大,雷權(quán)戰(zhàn)戰(zhàn)兢兢的被人領(lǐng)來,一口咬定宋明城和燕兆龍有仇。
南宮文霞笑了,“侯師兄,你換個人吧,這小子跟我們家明城有私怨,你讓他來指正,這和誣陷差不多!”
“師妹誤會了,我豈會偏聽偏信,只是證明他與燕兆龍認(rèn)識!”
宋明城露出恍然的神色,“你說的是那個女人嘛,我認(rèn)識不假!”
噗嗤,南宮文霞忍不住笑出了聲,侯姓修士眼中寒芒一閃,若不是心有顧忌,他絕對會讓姓宋的先嘗嘗“螞蟻上樹”的滋味。
進(jìn)行了一番例行的訊問,由于沒有目擊者,自然是什么也問不出來。
黑臉修士忽然一把扯下了宋明城的儲物袋,“口說無憑,只有眼見為實,打開你的儲物袋,讓大家看看就知道了。”
宋明城臉色驟變,“我憑什么打開給你看,儲物袋乃是個人的私密物品!”
“沒錯,侯長老,強行檢查別人的儲物袋,乃是修仙界大忌,莫非你敢冒天下之大不韙?”南宮文霞急忙說道。
“怎么,難道里邊真有什么見不得人的東西?”
“都是我私人的物品,你不能打開!”
看到宋明城急切的樣子,侯長老越發(fā)認(rèn)定這里邊可能有證據(jù),哪怕沒有燕兆龍的物品,只要有玄陰宗弟子的東西,他也能名正言順的將其留下,好好折騰一番。
“如果本座偏要打開呢?”
南宮文霞也怕這其中有說不清楚的物品,但是她想阻止很難,只好搬出暮華仙子的招牌。
“南宮師妹不必用師叔來壓我,若是查明沒有問題,我自會去領(lǐng)罪!”
宋明城堅持不打開儲物袋。
“你以為你不同意,本座就沒辦法打開了,你未免太天真的!”說完取出八顆一模一樣的珠子,珠子隨著他的法訣發(fā)出團(tuán)團(tuán)紅光,地下三層馬上有了暖意。
不過一盞茶的工夫,隨著一聲輕微的悶響,儲物袋的禁制崩潰了,他隨手一抖,落了一地的東西。
闊劍一柄,玉色小劍一把;
靈石五六百;
丹藥數(shù)瓶,都是聚氣丹和療傷藥;
符箓不少,但是都是低階符;
此外,就是各種礦石。
一切都極符合一個煉氣期修士的身家!
宋明城嚎啕大哭,仿佛心愛的女人被人那啥了一般。
“不可能,不可能就這些!”侯姓修士又抖了抖儲物袋,但是什么也沒掉出來。
南宮文霞不由暗松了一口氣,她也怕宋明城有什么把柄落在人手上,雖然她有老師罩著,姓侯的不會為難她,但是經(jīng)此一事,必然讓老師對自己失望,到時候比損失點面子更麻煩。
不對,如果沒有問題,宋明城不可能這般做作!
她瞬間想到了半路上讓她代為保管的那個酒壺,于是忍不住以神識查看,卻什么也看不出來。
此刻當(dāng)然不是研究這些的時候,看到姓侯的亂了分寸,試圖在這些東西中翻找出什么違禁的物品,“侯師兄,侯長老,做人不要太過分,不要忘了,你也有家人!”
一句話,讓侯長老恢復(fù)了理智,“呵呵,是我的錯,事實證明,宋小友與燕兆龍失蹤的事無關(guān)!”
對方慫了,宋明城卻得理不讓人,“不行,這事必須要有個說法,小姨,麻煩您把師爺請來,他弄壞了我心愛之物,如若不能給我一個滿意的交待,此事我會讓全天下人都知道!”
心愛之物?一個半新不舊的儲物袋?
南宮文霞嘴角略微抽動了一下,卻也配合的說道:“事關(guān)門派聲譽,我這就發(fā)傳訊符給師尊!”
“等等,我賠你的儲物袋!”堂堂執(zhí)法長老,金丹后期的存在,還會在乎這一點?
“你知道什么,這個儲物袋是我的定情信物,就算你拿一萬靈石,也換不來!”
一萬靈石一個破儲物袋?好一個獅子大開口。
侯長老活了幾百年,哪里還聽不出弦外之音?
明明是訛詐,明明他想一把掐死這小子,但是人家現(xiàn)在占理了,后臺又硬實,正經(jīng)是先把這個刺頭打發(fā)了再說,不然鬧起來,且不說臉面上過不去,執(zhí)法長老的位置恐怕也要讓人了!
但是,一萬靈石對他來說也不是小數(shù)目,正好看到旁邊一個礙眼的,“雷權(quán),你試圖誣陷,還不賠償宋小友的損失!”
我招誰惹誰了?雷權(quán)欲哭無淚,但是聽到受刑者的慘叫,他忍不住一哆嗦,急忙把靈石全倒出來了,但是也僅有四五百塊。
“你們幾個還愣著干什么?”
四個執(zhí)法使傻眼了,有心說是您讓我們帶過來的,但是人在屋檐下,不能不低頭,他們只好擠牙膏似的往外倒靈石。
“還差三塊,便宜你們了!”某人得了便宜不忘賣乖。
目送南宮文霞將人帶走,在場的眾人齊齊松了一口氣,深切體會到了什么叫“請神容易送神難”。
來到傳送殿,南宮文霞拿出天妖壺,“此物莫非是儲物法寶?為何看不出靈力波動?”
宋明城神秘一笑,“這是件通靈的洞天之寶!”
“嘁~連你小姨都騙!”南宮文霞不認(rèn)為洞天法寶是大白菜,何況還是通靈的。
宋明城接過天妖壺,“您不信就算,這次多謝小姨了!”
“恩,侯南吉此人并非心胸寬廣之輩,下次若見到他千萬小心!”
“曉得了,星峰山若是有什么麻煩,我會照應(yīng)的!”這次他欠了一個大人情,必須要表示一下!
“等你筑基以后再說吧!”南宮文霞笑了笑,御劍而起,如仙子般飄然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