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dāng)最后一抹火光從天際熄滅,伴隨著海面上掀起的風(fēng),把灰燼吹向無限的遠(yuǎn)方。
濃煙之下,遍地狼藉。
申明緩和著內(nèi)心的情緒波動,接著,他看著楊杜學(xué)同樣有些異樣的表情,拍了拍他的肩膀:“在想什么?”
“應(yīng)該和你一樣?!睏疃艑W(xué)瞥了一眼申明,這時,他才注意到在他的手中好像拎著一個像南瓜的娃娃,有些訝異。
注意到楊杜學(xué)的目光,申明把厄爾加斯鄭重地舉高:“給你介紹一下,這位,無盡深淵第8層的惡魔領(lǐng)主,那位送給我的禮物?!闭f到禮物兩個字,他的嘴角還不禁抽搐了一下。
在長時間的沉默下,楊杜學(xué)只能默默地豎起了一個大拇指,深淵惡魔領(lǐng)主?楊杜學(xué)覺得,對方應(yīng)該可以一只手掌拍死他。
“局長,監(jiān)管者那邊傳來消息,有一名日之族,目前已經(jīng)成功抓捕?!?p> ……
……
這是一件沒有光源的房間。
在一片漆黑的包裹下,埃米爾感覺自己的身體在萎縮,如同一塊正在受到高溫的海面,變得僵硬。
終于,時間不知道過了多久。
他感到自己的身體在絕望中正在逐漸裂開,皮膚在枯萎,接著如同碎片一般慢慢脫落。
“我……”
“我說……”
說起來,日之族應(yīng)該算是一個神奇的種族,他們從一出生就具備著強大的力量,同時對于光,有著近乎瘋狂的需求。
每一位日之族,只要在有光的地方,就能源源不絕的從中汲取能量,用來填充自己。
同時,也正因如此,他們無法忍受黑暗,在黑暗中,他們就如同脫離了水源的魚群,只能在絕望中等待死亡的到來。
“說吧?!?p> 楊杜學(xué)和申明推開房門,在他們身后,站在守護(hù)新海市的監(jiān)管者長官羅煉,一名已經(jīng)年過百歲的傳奇。
打開研究院特制的燈源,這種燈光能夠讓日之族在最大程度上維持生命所必需的能量,但是,沒有辦法補充靈能,這能最大程度上限制他們的一切行為。
在局促的呼吸聲中,埃米爾看著身前的三個人,尤其是申明,他可謂是印象深刻,這個曾經(jīng)一人挑翻了第四區(qū)全部布置的男人,一度是他們的屈辱。
“日光殿堂的第十三位殿主,埃米爾,我們這次算得上是抓到了一位大人物呢。”把手中的資料放下,楊杜學(xué)說道。
“你們這些卑劣的人類?!?p> “卑劣?”冷笑了一聲,申明把手重新放回了燈源的開關(guān)至上:“我們問什么,你就說什么,不然,你就繼續(xù)享受黑暗吧?!?p> 猶豫著,埃米爾用嘶啞的聲音說道:“問吧,你們想知道什么?”
“你們,什么時候來到北辰港的?”
埃米爾回憶了一下,回答道:“大約是在一年之前吧。”
“那徐文,他是什么時候成為了你們的人?”
“徐文?”埃米爾臉上突然笑了起來:“像你們?nèi)祟愡@種只需要一丁點蠅頭小利就能背叛的貪婪本性,早在他剛加入特事局不久,就已在和我們進(jìn)行合作,我們幫助他獲得功勛,他為我們提供便利,很公平,不是么?!?p> 聽著埃米爾的話語,申明沒有絲毫遲疑,一拳打在了他的臉上,在炸裂開來的一瞬間,空中盛開了一朵艷麗的血花。
“我剛剛就說過了,我們問,你答,不需要任何多余的廢話?!?p> 咳著鮮血,埃米爾的眼中帶著仇恨,但終究沒有繼續(xù)選擇嘴硬。
“那說說吧,你們在這里準(zhǔn)備策劃什么?今天晚上又發(fā)生什么?”
似乎是聽到了“今天晚上”這四個字,埃米爾的身體突然開始劇烈的顫抖,面孔變得扭曲,仿佛在恐懼著什么東西,開始保持著長久的沉默。
終于,在申明等得快要不耐煩的時候。
他用著格外沙啞的聲音說道:“你們真的想知道?”
“少廢話,快點說?!?p> “就在幾個小時之前……”
……
……
陳列在祭壇之上的無數(shù)尸體,通體純凈而透徹,以一種安詳般的姿態(tài)組成一個巨大的圓形,而在圓形的中心,熊熊燃燒著的金色火焰不斷地涌出,伴隨著血肉與靈魂的交織,模糊著的火焰深處,一雙金黃色的眼睛如同太陽般浩然璀璨。
那是他們偉大的神祇,太陽的象征,不朽的生靈,戰(zhàn)爭的主人。
埃米爾看著火焰中那無邊無際的偉大神軀,如同宇宙星辰般,龐大而神秘。
然后,正當(dāng)他準(zhǔn)備祈禱祝福,希望神明得以降下力量與知識的那一瞬間,他看見了一輩子都無法想象的一幕。
那個在他眼中,貪婪而卑劣的人類,突然開始膨脹,緊接著,從他的口中、眼中、皮膚的毛孔瘋狂涌出著無法統(tǒng)計的黑色物質(zhì),一點點地在半空中匯集,蜂擁般涌向祭壇中心,如一群散發(fā)著詭異氣息的寄生蟲,將他們偉大的神靈團團圍住。
火焰在污穢中開始變得漆黑;
耀眼般的璀璨在混沌中開始黯淡;
而他們的神,身軀在瓦解,存在在消退,就像是在被那群寄生蟲吞噬著。
……
……
“這個世界上根本沒有神。”
在講述的過程中,埃米爾愈發(fā)瘋狂,手舞足蹈,面容猙獰,狀若瘋魔,在重復(fù)著的語言和低吟的叫罵聲中,他的瞳孔涌入著一股本源的絕望。
那是信仰崩塌的絕望感。
“沒有神?!?p> “我詛咒你們,你們都會死的,都會死的。”
看著這一幕,三個人都面面相覷,有種毛骨悚然的戰(zhàn)栗。
“看樣子,他已經(jīng)差不多快要瘋了。”
“送去研究院吧,傳奇級別的日之族,還是很值得研究的,對了,順便把這只惡魔也帶上?!毖b著娃娃的厄爾加斯完全意識不到,自己將要被送往一個什么樣的地方。
把之前的錄音取出來,三人走出了房間,在路上的時候,申明壓低著聲音:“這件事情我會親自向部長那邊匯報情況,至于相關(guān)的消息,您老?”
羅煉笑了笑:“放心,我都是一個半只腳邁入棺材里的人了?!?p> 申明點了點頭,不再多說。
監(jiān)管者在特事部的體制里面,比較特殊。
他們雖然和調(diào)查員一樣同屬于特事管理系統(tǒng)中的一員,但是他們并不受到各特事局的管轄,相反,更像是一個獨立的機構(gòu),由特事部中的獨立監(jiān)管部門進(jìn)行統(tǒng)一管理,他們的工作旨在于監(jiān)督管理特事局的運行,以及制裁異類。
每一個監(jiān)管者的選拔標(biāo)準(zhǔn)都極其嚴(yán)苛,基本上屬于特事部的精英小隊。
目送著羅煉的身影消失在街道的拐角,申明滿臉嚴(yán)肅地問道:“你怎么看?”
“能怎么看?”
楊杜學(xué)深深吸了一口氣,讓自己保持著最為清醒的狀態(tài)。
“最起碼,目前來說,那位對我們沒有惡意,不是嗎?”
“應(yīng)該說,是我們沒有惡意?!?p> 申明說著,聯(lián)想到日光殿堂的恐怖遭遇,那位僅僅依靠一個詛咒,自己的真身那個時候還悠閑地喝著酒,與他閑聊,就讓整個日光殿堂一年以來的布置,甚至是所召喚的神靈都清理干凈。
他著實無法想象,那位如果親自動手,是如何一種場景?
咽了咽口水。
窗外,正值天明。
木下白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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