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何言哉！四時行焉，百物生焉，天何言哉！”
“君子貴其身而后能及人，是以有禮?！?p> 手指，在血霜之上流淌。
整個右手都已經(jīng)磨平，干癟的血肉下是森森白骨可見。
蘇長生用左手，奮筆疾書。
一直未停。
領(lǐng)悟一品術(shù)法，君心。
心有君蘭，不動如山。
領(lǐng)悟一品術(shù)法，通天。
一方小世界，風雨雷霆盡在一念之間。
冬日已經(jīng)逐漸逝去。
長安城里多了幾分暖意，就連從封地臺的孔洞下投射過來的光，都多了一些暖意。
蘇長生也領(lǐng)悟了更多的技能珠。
八千五百枚。
單單一品技能珠，便有三百零八。
但是還不足。
或許足以讓他肉身恢復，氣血重燃，但必然不能使他實力巔峰。
報血海深仇。
還要等。
“銀針八百，凌遲十九?！?p> 蘇長生寫的累了，稍作休息。
眼前，閃過了那日在惜云殿所見之景。
喃喃自語。
那日是妹妹十七歲的生日。
同一日而誕的云香公主，在相隔著惜云殿三里的瑤仙殿里，和云貴妃共享天倫。
而妹妹卻承受一萬九千刀，生生死死。
“皇甫岳，我將讓你生生世世在此法中受折磨。”
蘇長生咬牙。
漆黑分明的眸子里，是炙熱如火的光。
還有兇殘。
……
乾正宮。
大周皇帝皇甫岳的寢宮，也是閑人不得入的修煉之宮。
數(shù)百羽林衛(wèi)環(huán)繞，潑水不進。
青磚臺階聯(lián)通著的大門，緊閉，兩道青龍銜環(huán)的門扣，緊緊貼合。
崢嶸兇戾。
大殿內(nèi)，青氣環(huán)繞，如云霧飄渺。
皇甫岳盤膝閉目而坐。
身側(cè)，則是那位常年在太廟中念經(jīng)誦佛的梅云落梅公公。
白蓮圣女受刑后，滋生龐大生機。
皇甫岳以雙修鼎爐之法汲取，然后便開始閉關(guān)。
今日，是他突破的關(guān)鍵時刻。
梅公公必須在身邊護著。
以防萬一。
呼！
吸！
呼！
吸！
不知多久，皇甫岳交叉于胸前的雙手，突然變幻成真龍印，胸膛隨之起伏呼吸。
大周社稷所聚的青龍氣，緩緩順著鼻息進入體內(nèi)。
云霧變的黯淡，他身上卻有青光。
嗡！
待青光濃郁到一定程度，他周身又有奇妙白暈流轉(zhuǎn)。
九瓣的白蓮。
總共九九八十一朵。
盡是從蘇長如體內(nèi)汲取過來的生機。
盛開的白蓮純凈溫婉，視之如讓人沐浴光輝之中。
心靜神怡。
梅云落抬頭，睜眼。
眉宇間似有鋒芒涌動，然后凌空虛點。
啪！啪！啪！
白蓮有規(guī)律的破碎，白色輝光則被徹底吸入皇甫岳體內(nèi)。
惜云殿里。
冷清大殿空無一人，只有青衣內(nèi)衛(wèi)環(huán)繞。
青玉床上，紅粉紗帳里。
躺著近乎油盡燈枯的蘇長如。
白發(fā)蒼蒼，肌膚暗黃干癟，眉宇間還有著深刻皺紋。
哪里還有十七歲的影子。
看起來倒像是四五十歲的老婦。
“嗯……”
每一朵白蓮破裂，蘇長如便有所感。
纖瘦的身子顫抖一下，喉嚨里發(fā)出痛苦的輕哼。
白蓮，是她的本命。
白蓮碎，本應該是徹骨戳心之痛，但她卻已經(jīng)發(fā)不出太多的聲音。
凌遲十九，銀針八百。
那種痛，讓她死去活來，那種聲嘶力竭的叫喊聲，也毀掉了她的聲帶。
她連話都說不出。
如今，只剩一雙眸子，盯著搖曳的紅紗，含著烈焰。
她期待著，陽春花開時。
“哥哥啊?！?p> 她心里喃喃自語。
“梅公公，她這副模樣兒，朕實在下不去口?！?p> 不知何時，殿門外，傳來皇甫岳的聲音，
“有沒有辦法，讓她再恢復之前的容貌，吹彈可破，玲瓏剔透，才有意思，哪怕是雙十少婦，朕也能將就?！?p> “這種老嫗，惡心?！?p> 雖然吸收了大周社稷青龍氣，蘇長如的本命白蓮。
但因為皇甫岳年邁，而且天賦不佳。
到底沒有突破二品宗師。
他的脾氣有些不太好，眸子里閃爍著變/態(tài)的猙獰。
“奴才倒是有一法?！?p> 梅云落狹長的眸子閃爍，道，
“再以靈藥輔助，給白蓮圣體來一次凌遲?！?p> “而這一次，她的本命白蓮誕生后，便給她些日子的緩和時間，屆時應該能恢復成雙十容貌?！?p> “然后陛下再以雙修之法……”
“正好，這些日子，陛下也可修身養(yǎng)性，為下一次突破做準備?！?p> “這些日子是幾日？”
皇甫岳問道。
“大概，一月?！?p> 梅云落略作思量，答道。
“還能不能提前？欽天監(jiān)所推衍，朕只剩下三月壽元，朕等不及了?！?p> “那，老奴可以將銀針加到一千三百，凌遲換成兩千刀，可將日子提前到十日后的驚蟄，陽春花開日，只不過，這次之后，白蓮圣體怕是也就徹底油盡燈枯了?！?p> “如果再不足以讓陛下突破，那有些麻煩?！?p> “無妨，白蓮圣體的生機如果不夠，就用她的血肉來彌補?！?p> “這倒是個不錯的法子，但，老奴就怕陛下吃不下，畢竟……”
“洗干凈了，交給御膳房做成好菜，朕也能吃?！?p> “老奴遵旨?！?p> 皇甫岳的腳步，沒有上惜云殿的臺階。
只是目視著梅云落走了進去。
“恩……”
殿內(nèi)，隨之傳出了些許悶哼。
聽起了很輕。
但卻是蘇長如的絕響。
“二品宗師?！?p> “朕一定要突破，朕要再活三十年。”
皇甫岳咬牙切齒，面露青筋。
……
時光，如水。
黑白交替。
血寒潭內(nèi)的蘇長生，從未停止過書寫。
或許，是冥冥之中感覺到了什么。
又或許，感覺陽春花開的日子，快要到了。
他這些日子書寫的速度開始加快，磨開的手指皮肉鉆心的痛，也絲毫不停。
八千九百顆。
……
九千三百顆。
……
九千八百顆。
……
九千九百九十八顆。
……
呼！
一聲長嘆，蘇長生抬起了半截血肉磨平的拇指。
第九千九百九十九顆技能珠盎然凝現(xiàn)。
遼闊的意識海中，金，銀，白，三色技能珠，鋪天蓋地。
如懸浮的汪洋。
光芒萬丈。
九千九百九十九，按照蘇長生的推衍，可百分之百的讓他身體恢復。
實力達到凡俗的巔峰。
并還有足夠剩余。
“快了。”
白發(fā)遮掩下的瘦削面龐上，浮現(xiàn)出猙獰笑容。
他的視線，穿透了封地臺的孔洞，看向了月光傾灑的夜幕蒼穹。
“很快了?！?p> 他喃喃自語，
“融合。”
技能珠所聚的浩瀚海，劇烈翻滾如潮。
無數(shù)的白色，銀色珠子炸裂，然后，化作了浩蕩江河般的匹練，朝那金色珠子所在的區(qū)域匯聚而去，似海納百川。
金光，盛如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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