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日去罷寒冬來,白梅含苞待雪開。
“先生,方煮好的姜茶?!?p> 學(xué)清進(jìn)殿接過江若遞來的白瓷杯,觸及一瞬,便暖了冰涼的雙手。
待學(xué)清將茶飲盡,江若方接杯笑問:“先生,那日聞先生一曲繞梁三日猶不能忘,便想問先生能否再教我樂理?”
“樂理!那,公主可想好學(xué)那種樂器?”
“自是與先生一樣?!?p> 思忖再三,他卻是搖頭:“塤聲太過深沉哀婉,倒不如陶笛更自然空靈?!?p> “那,聽先生的?!?p> 十二月的梅花初開,染著飄雪。
一曲回蕩直至終了,她放下手中陶笛,輕柔著左手小指:“不行不行,小指要斷了?!?p> “初時都會如此,且先休息片刻?!?p> 宮女適時端來一盞梅花湯至她眼前,嗅著濃稠的湯香,她便也顧不得酸痛的小指,舀一朵面團(tuán)揉做的白梅,細(xì)細(xì)品之,便能發(fā)現(xiàn)那隱秘其中的蘇軟梅花,嘗到哪淡淡的白梅茶香。
除夕將至,滿城喧嘩。
“學(xué)清,今年除夕一起不?”
“怎么,年節(jié)都不放過人家姑娘?”
陸尋之急忙否認(rèn):“不是不是,只緣家妹來京了?!?p> “既如此,那我便不去了。”
“不不不,你得來,你得來呀,不然我面子在哪找?。 ?p> 聞言,他恍然大悟又忽而失笑:“原來如此,自家妹妹想開點(diǎn)?!?p> “唉,我要是有你一半心境,也不至于如此??!”
白雪映紅燈,紅聯(lián)對對成,這萬家燈火,這萬世繁榮,是真實(shí)又似恍惚。
“誰家白梅隱白雪,尚有淡月失梅花。陸安之你存心氣我是不是!”
陸玖的笑容頓時一僵卻又頃刻回轉(zhuǎn):“三年科考連敗三場,還不許說了?”
學(xué)清初至門外,聞得此詩不禁失笑,卻也不忘叩門幫好友化解“危難”。
聞得叩門聲,陸玖撇了眼自家兄長,自去開了門:“可是七一先生?”
學(xué)清一時愣住不知如何回答,似乎從未想過這七一之名當(dāng)如何處置。
卻好在她也沒等他答便將其引進(jìn)屋內(nèi),以茶相待,卻是將陸尋之涼在一旁,自顧與學(xué)清交談起來:“先生,兄長曾與我提及先生的畫作,聽是絕品,不知今日可有幸一見?”
“自然,但借筆墨一用。”
濃墨落筆,雙燕于飛,銜泥筑巢,她靜待他擱筆,卻又見筆染朱砂,在飛燕喙旁輕點(diǎn)成珠。
“不知先生這一點(diǎn)……是當(dāng)作紅豆還是殘血。”
聞得殘血二字陸尋之便是鼓氣大喊:“停停停,大過年的,說什么血不血的。”
陸玖一聲輕哼:“燕是新春,血是新生,這有何不可?!?p> “有理!”
“學(xué)清你幫腔你……你們……”
夜半子時恍然過,炮竹聲聲辭舊歲。
她側(cè)坐在廊椅,看著滿園雪景,一壺酒斟了又斟,此時已將至盡頭。
他自屋中走出,將手中斗篷披在她肩上:“別學(xué)你哥哥,這酒還是少喝些。”
“先生不懂。”
“道那兩句詩,是想激勵尋之,卻被誤解,姑娘自然心情不好,只是酒不易多飲,你可已經(jīng)喝夠一壺了?!?p> “他一貫這樣,總覺得我是沒安好心?!?p> “可他半醉欲睡時,卻不忘囑咐冷酒傷身,也還擔(dān)憂著你在外面會不會冷?!?p> 聞言,陸玖忽而轉(zhuǎn)眸,置了杯壺,將肩上斗篷的兩緞帶緊緊系在一起:“嘿,算他還有點(diǎn)良心。既然睡了,那只好我來守歲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