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七章 陰謀
第二日夜間,宣容和侍女說她已經(jīng)退了燒,身體大愈,想出去走走。兩個侍女先是對視一下,然后紛紛說:“姑娘,初春晚上天還是很涼的。出去走走就應(yīng)該是在白天?!?p> 宣容說:“我躺了大半天,這會兒有些睡不著,想出去透口氣?!?p> 兩名侍女說:“姑娘,如果睡不著,奴婢們可以陪著姑娘舞劍?!?p> 宣容明白是怎么回事了,問:“看來我是被監(jiān)管了?”
兩名侍女伏地說:“姑娘不要為難奴?!?p> 宣容又回到床榻上,此時她多么想念青禾。青禾今天在床塌前以“你的夫君”來稱呼自己,讓自己心煩得狠,幾句話把他打發(fā)走了。不過,恐怕就是青禾也不知道他母親心中到底是什么主意,她是覺得青禾迎娶自己并不虧,畢竟自己也是有多國公子前來求親,但她還是覺得事情沒有那么單純。尤其從今日自己羈押于此來看。
第三日一早,宣容收拾自己東西,發(fā)現(xiàn)隨身物品只有狼皮褥子狼皮被,還有藏在隱秘處的匕首,這時青禾來了,宣容說:“昨日,聽說夫人央求陳王下國書?”
青禾滿面春風(fēng):“你是不是也有些迫不及待了?”
宣容說:“若是娶親,不應(yīng)是你去杞國來迎親嗎?”
青禾點點頭。
宣容說:“青禾,你看,我已經(jīng)大好了,我今天回杞國,等你生日當(dāng)天來迎娶我?!?p> 青禾說:“可我六日后就是生辰了?”
宣容說:“不妨,陳國和杞國本就相鄰,我今日回得杞國,只等你即日來迎。屈府東西一應(yīng)俱全,本也是不用準(zhǔn)備的?!?p> 青禾點點頭,說:“那你來回奔波,豈不太累,你待我生辰當(dāng)天,和我一起拜了父母,拜了陳王,我便派八匹白馬拉著華車,送回杞國,等著我去納彩問名可好?”
宣容想了想,點了點頭。然后對青禾說:“青禾,我想四處走走。”
宣容對媯息的府上算得上是熟悉,前生今世都曾來過,這處宅邸處在莽莽從林之內(nèi),四處樹木繁多,花卉很少,只有幾從迎春花活潑潑開放。不似屈府,除了迎春,還有桃李杏梨。
宣容環(huán)視四周,問:“青禾,你家向來都是有這許多軍士嗎?”
青禾說:“嗯嗯,我十歲的時候曾有一女孩子武功高深莫測,差點把我劫走,自此軍士就沒有少過,不過這幾日好像又多了些?!?p> 宣容問:“這些女婢們都會武功?”
青禾說:“不是每個人都會,但大多會吧,母親生怕和株林婢女打架吃虧,所以會找一些會武的女子來教她們武功?!?p> 宣容忽然說:“青禾,我想去洞天福地,今天就去?!?p> 青禾看著宣容清水一般的眼睛,本不忍拒絕,但他還是說:“婆娘,咱們不能走出鹿城,夏南也許就在不遠(yuǎn)處等著我們呢?!?p> 宣容問:“我待在鹿城,就不會被夏南捉走嗎?”
青禾肯定地點點頭。
寒慕遠(yuǎn)遠(yuǎn)望著兩個年輕人,想起自己和安歌年少之時快樂時光,如今安歌墳?zāi)怪峡峙乱呀?jīng)青色輕輕,內(nèi)心不覺酸楚,思慮拉回現(xiàn)實,又憂慮起來。于是閃身出來說:“青禾,你今日就領(lǐng)著宣容姑娘回杞國吧?姑娘已經(jīng)離家許久,家中人定是掛念得緊?!?p> 青禾有點不解:“今天?今天嗎?”
宣容看著寒慕,寒慕永遠(yuǎn)那么俊逸,即便人到了中年,依舊是風(fēng)度不改。宣容說:“孔大夫,你相信這世間有重生嗎?”
寒慕微微一笑:“人能重生,但時光不復(fù)返;情分依舊,奈何緣淺?”
宣容不覺怔在原地。
寒慕囑咐青禾:“你只可領(lǐng)著宣容姑娘偷偷走,千萬不要驚動你的母親。”
青禾不解:“父親,為何如此?”
寒慕說:“我聽說屈府是要招贅婿的,我怕你母親不同意?!?p> 青禾興奮地說:“父親,看來你是同意我做屈府的贅婿了?”
寒慕心中凄然,說:“為父不替你做這個決定。”說著便匆匆離開。
青禾看著宣容,說:“婆娘,你說我是聽父親的還是聽母親的?”
宣容說:“走吧,我想回屈府,我想我的母親和祖母,還有弟弟了?!?p> 青禾說:“那咱倆夜間動身?”
宣容說:“只能此時動身,此時你我身邊并無婢女,若是夜間我和那兩個婢女打斗起來,必定會驚醒夫人。”
青禾便拉著宣容想從大門溜走,宣容說:“大門我必是出不去的。我記得這府宅之后是懸崖,咱們看看能不能從懸崖那下去?!?p> 青禾驚問:“你記得什么?你什么時候來過這里嗎?”
宣容說:“你就別問了,咱們趕快去看看。”
青禾唯唯諾諾地點頭,兩人往懸崖邊走去,竟發(fā)現(xiàn)懸崖之上竟也有軍士,他們竟不知何時已經(jīng)在那搭起了帳篷。此時軍士們正在演練劍法。
軍士們看到青禾,收劍躬身問候:“屬下給小公子問安。”
小公子鎮(zhèn)定下來說:“我是想和我婆娘比試一下武功,看看我倆誰能安然下這個懸崖。來,你們也給做個見證。”
一個軍士說:“小公子三思,夫人吩咐任何人不可靠近這懸崖,尤其是你和這位姑娘?!?p> 小公子心覺不好,心中有些氣憤,說:“宣容,你先回去,我去找我娘,我問問她到底什么意思?!?p> 可是小公子并沒有找到她的母親,聽婢女說舅舅家喜得麟兒,母親前去祝賀。小公子去找父親,聽下人說:“陳王派人將大夫叫走后,夫人才帶著醺兒姑娘離家的。他們都是剛剛走。”
小公子一路快奔,看到母親的馬車剛剛離開家門,府門在緩緩關(guān)合。小公子高喊:“開門,開門,娘,你等等我。”
可是馬車中人如若不聞,守門軍士將小公子攔住。小公子到處尋找兵刃,發(fā)現(xiàn)除了軍士們手中的兵刃,府中竟無任何兵器。小公子站在原地,發(fā)現(xiàn)自己身處天大的陰謀之中。
他回到自己房間換了綠色的衣衫,去尋宣容,宣容立在客室之中,五六肥壯的婢女在廳內(nèi)穿梭來往,小公子給了宣容一個眼神,連忙捂住肚子,大聲呻吟:“呦,哎喂……肚子疼啊。婆娘快來給我揉揉?!?p> 宣容連忙過去,扶著小公子到了床榻之上,幫著揉,小公子忽然吻住了宣容的嘴,宣容一下子臉紅了,揉著的手也停了,婢女們不躲避反倒癡癡地笑著看。
小公子氣急敗壞:“看什么看,都下去……”
奴婢們不吭聲。
小公子一翻身把宣容壓在身下,脫了外衫并作勢解褲子,幾個婢女笑著轉(zhuǎn)身回避。小公子在宣容耳邊低語說:“你趕快穿上這件綠色的衫子從窗子那跳出去,用輕功藏在樹林中?!毙萏^唯一一扇狹窄的窗子。在窗外還能聽到小公子大聲說:“婆娘,不要害羞啊,母親已找了媒聘,我定不會負(fù)你的?!?p> 窗外空曠,宣容提氣踮起足尖一路狂奔,早有兩軍士窺探到,唿哨響起,即有箭支劃破空氣的聲音,宣容輕松躲過。
屋內(nèi)侍女聽到屋外的箭聲,連忙跑到內(nèi)室,只見小公子騎在不知什么上,且俯身親吻,女婢們相視一笑,又回避了。
在軍士們?nèi)烤奂埃菀呀?jīng)運輕功跑到密林之中,宣容爬上高樹,從這個樹尖躍到另一棵樹冠之上,終于找到一茂密的大樹,宣容就躺在樹冠上,一動不動。這棵樹稱不上很高,但是很粗壯,需要四個成年男人合抱,樹枝發(fā)達(dá)且結(jié)實,雖是初春葉子卻片片舒展開來,一片嫩綠,綠蔭灑向一大片土地。
一會,幾十名軍士從密林中跑過,四處找尋,并沒有發(fā)現(xiàn)宣容蹤跡,他們抬頭像樹杈間看,茂密的枝葉并遮擋住了他們的目光,或者他們也并沒有看到樹冠之上,總之他們并沒有找到屈宣容。
良久,客房的女婢們出來,發(fā)現(xiàn)小公子和宣容并不在室內(nèi),驚慌失措,四處尋找,終于在偏廳內(nèi)找到小公子,他正在大口吃肉。小婢們問:“小公子,請問宣容姑娘何處?”
小公子故作驚訝說:“她不是由你們看管嗎?”
女婢們說:“她不是和小公子……”
小公子好不羞臊地說:“是啊,是和我……但后來她累了,我就走了?!?p> 女婢們故作鎮(zhèn)靜地說:“請允許奴婢們看看小公子的房間?!?p> 小公子惱怒地說:“你們好無禮,你們又不是本公子的侍婢,怎可隨意來本公子的房間?!?p> 女婢們開始央求:“若小公子不允,奴婢們只好死在小公子面前。”
小公子更加惱怒:“你們是在逼迫本公子嗎?還反了你們了,以死要挾,你們隨意。只是本公子隨身無劍,這府上的房梁和白綾恐怕也無法承受你們,你們自己找死法。對了,不要想著撞墻撞柱的,這墻和你們比,還是單薄些?!?p> 幾個婢女無奈,更加認(rèn)定宣容就在小公子的房間內(nèi),總在小公子房間附近逛游。
午后寅時,小公子沒有等到父親和母親,心中焦急,他能猜想到宣容就在某一棵樹上,可這初春夜間還是很寒冷的。若不是手中無劍,小公子早就想殺了自家的軍士去幫助宣容。
傍晚,宣容從一棵樹的樹干跳至另一棵樹的樹干,突然有軍士喊:“樹上有人。”
一名軍士開始做思想工作,高喊:“姑娘,莫要躲避了,您是公子貴客,小人并不敢傷您的性命?!?p> “不對,不對,姑娘豈止是貴客,她是你們的少夫人。夫人啊,你在哪啊?”小公子披著厚厚的披風(fēng),手拿一根木棍走進(jìn)密林,樹林中一片陰暗,但小公子自幼在此玩耍,自是熟悉。
宣容如同一只大鳥,從天而降,從身后抱住小公子,一把鋒利的匕首抵在小公子咽喉處:“你們都退下,否則我殺了你們的小公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