藍(lán)色的天幕上嵌著一輪金光燦爛的太陽,一朵黑云像碧海上的孤帆在晴空中飄游,所以很是惹眼,小城里斷斷續(xù)續(xù)也有人注意到了這詭異的一幕。
可黑云掀起雷霆萬鈞的驚人一角,隨著李清新體內(nèi)九竅的停止,剎那間就消失不見,并未有幾人看到那恐怖一幕。
李清新與陳平也沒有感受到天空中的駭人的一幕,兩人隔著三尺間的距離,各懷鬼胎心事重重的一同朝著山下走去。
陳平的平凡世界,沒有人真正在乎過,他就是一個可有可無的存在,沒有親朋好友,沒有知己戀人,辛辛肯肯追求著虛無縹緲的大道幾十載,至今卻也是毫無建樹,只是剛有起色。
驀然回首瞻故往,卻已是蒼顏白發(fā)垂垂老矣,已經(jīng)沒有了回頭可言。
他對這個世界的了解很多,但他對這個世界真正的認(rèn)知卻又很少,因為他什么都沒有見識過,沒有親身經(jīng)歷過,只有淺淡的道聽途說。
沒有人看到過他的平凡人生。簡簡單單的人物,在這個大佬扎堆的仙天瑯闕城里,更是顯得渺小如塵埃,根本沒有人用正眼看過這個可憐的老人一眼。
他不需要人施舍憐憫,他需要認(rèn)同與尊重,哪怕是讓別人畏懼的怕。他人雖已老也,但心依舊很大。
陳平認(rèn)準(zhǔn)了他的未來,就是要跟隨在李清新大道的后面,無論是對還是錯,無論未來會發(fā)生什么,他都會向山上那幕一樣,瘋狂致死而求生。
跟在李清新的身后,他深知以后的路不再會平淡平凡,但這就是他一直要走的,而從未有機會踏足的路。
他陳平自己選的路本就是不凡路,哪怕是跪著他也會走到盡頭。
心里不禁想著;‘不就是一朵蘑菇云吶,怕個卵子,人死鳥朝天,老子不悔?!?p> 李清新倒也不是非要拉著陳平一起送死,只是面對危險而恐懼的本能反應(yīng),是傻子清新這三年來給他帶來的脾性習(xí)慣。
雖然李清新總會夢到那個可愛的小胖子,那小小身影所帶給他的一切影響。
無論是他帶給他的眼界、心境、胸懷、品質(zhì)、性格與習(xí)慣,還是一個個跌宕起伏的人生經(jīng)歷,其實這些早已刻在了李清新的靈魂海深處。
但回到現(xiàn)實世界中,李清新的內(nèi)心深處,總會去刻意去避開。
一屋一人游走于九界開壇講法,每次都會是人山人海俯首聆聽,場面浩然宏大震懾人心。
一個小小的身影,立于大如山岳的蠻荒巨妖群里中央,或是怒發(fā)沖冠的喋喋不休,或是談笑風(fēng)生的溫和如玉,場面滑稽怪談血腥刺激。
九界里,無論是一族群領(lǐng)袖,宗門祖師,還是傲視九界的通天大佬,只要想或已經(jīng)是立于山巔的,有那個不曾得到過這小小胖手的恩澤。
這個小胖紙是當(dāng)之無愧的大道圣人,是一個造福眾生,卻生不如死的苦了自己整整一萬年的大圣人。
在李清新的內(nèi)心深處,那個二層小樓里日復(fù)一日的囚籠日子,那種從晨曦落幕到明月當(dāng)空的打碎重鑄身軀,那一萬年來的孤獨寂寞,更讓李清新內(nèi)心里感到恐怖與畏懼。
所以他內(nèi)心深處還是喜歡與習(xí)慣,如今傻子李清新的生活,這是他曾向往的生活,簡單而平凡。
他喜歡末龍灣畔的青霧籠罩之地,那里是他的家,里面有著嫂子龘蒂與妹妹喃曦。
他喜歡小城里的熙熙攘攘吵吵鬧鬧,因為這里的人都還不錯。
‘癩子清新’做過多少皆笑涕飛的荒唐事竟,但細(xì)想下來,并沒有人真正與他計較過。
走到山腳處的李清新去牽了牛車,他抬頭望了眼那朵漆黑如墨的云,心里默念著;‘是天生九竅的玲瓏體的并肩而戰(zhàn)嘛?’
又望了望還在辛勤吸納靈氣的陳平,哀嘆道;‘多少人曾想平凡的活著卻始終沒有機會?!?p> 他撫了撫夫子長衫,正步向山外走去,仙氣飄飄昂首挺胸慷慨赴死。
陳平楞神好大一會,大步跟上李清新,步伐堅定無比。
……
同一時刻,八座高峰里的‘綽悅’里也有著一幕發(fā)生。
‘綽悅’峰整座山一眼望去,不僅有著瓊樓玉宇覆滿山的雄渾大氣,還有著飛瀑直下三千尺的壯觀逼格,整座山滿滿的都是財大氣粗的現(xiàn)象。
在‘綽悅’山腰一座優(yōu)雅的紅樓里,此刻是琴聲悠悠笛聲和鳴的悠然氣象,一隊隊俏麗丫鬟,端著一盤盤美味佳肴在里面進(jìn)進(jìn)出出。
一個丈方的旋轉(zhuǎn)圓桌上,擺滿了各色佳肴美食,但桌上只坐著一個五六歲的小子,正在挑挑揀揀的進(jìn)行著大餐。
一道道精致美味的食材,全部都是仙家圈養(yǎng)的靈禽異獸,和藥園里上了年份的天材地寶,‘不二家’里的最為豪華昂貴的宴席,和這里比起來都顯得萬分寒磣。
在這小子的兩旁各站著一位女子,一位是鶴發(fā)童顏的老婦人,她雖正在瞇眼小恬,但一身氣勢依舊如一頭打盹的猛虎。
另一位是一個清秀可人的少女,她正看著那小子表情的微妙變化,安排著菜肴的起落進(jìn)出。
無比的奢侈浪費,簡直是豪到無人性。
上千道的珍惜美味菜肴,好像也讓這小子開心不起來,他正一手扶著小腦袋,一手有一搭沒一搭的翻騰著筷子,悶悶的對著一旁的少女說道;“草兒姐,我大舅哥今天進(jìn)城沒啊!”
名為草兒的少女,對著即將進(jìn)來的一隊丫鬟揮了揮手,示意今天的餐食到此為止,而后走到那小子身后,一雙潔白葇荑便熟練的捏起肩膀來。
草兒見自家少爺瞇眼享受起來后,便柔聲小語道;“少爺,據(jù)下面來報,李清新今天進(jìn)城了?!?p> 小子極為舒適的面龐頓時拖拉了下來,似乎感受到了自家少爺?shù)挠魫炃榫w。
草兒于是又連忙道;“聽說他的身體出了問題,如今正在‘草堂’里解決呢!
整個‘浩然’峰把人都趕走了,動靜鬧得挺大的,據(jù)說很可能會再也走不下那座峰,有爆體而亡的征兆?!?p> 那小子剎那間就睜開了明亮雙眸,賊兮兮笑道;“那感情好,那感情好??!
“大舅哥你就放心去吧,小喃曦有我呢,放心好了!哈哈,真是天助我也。
我家小媳婦看看讓他給養(yǎng)成啥樣了都,都快心疼死了我?!?p> 小子興奮的跳下凳子,大手一揮沖著外面喊道;“快,給少爺我備轎,去給我大舅哥收尸嘍!
咳!是去瑯闕城里城里收租去!”
瑯闕六害‘里的‘衰神陳平’,‘癩子清新’,‘小子囂張’,同時下山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