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四章 收畫
三人正在聊天，忽然聽到有人很不禮貌的高聲問道：“誰是老板？”
一般來畫廊的都是文化人或者自認為是文化人，所以很少有高聲喧嘩這種不禮貌的行為，原本莫奈還以為這是有人上門找茬呢，但回過頭一看，頓時就理解了，因為來的是一個士兵打扮、手上拎著一個大袋子的中年男人，倒不是莫奈對于軍人有什么歧視，而是這個時期的法國大兵有素質(zhì)的的確不多……
看到來的是這種人，丟朗也不開心，但也只能無奈的起身應(yīng)付道：“我就是，請問您有什么事兒么？”
“哦，我是來賣畫的！”說著大兵打開手中的大袋子將一堆畫軸倒在了桌子上，隨后又補充了一句：“額、寄賣也行?！?p> 雖然不知道這些是什么畫，但大兵對待畫的這種粗暴態(tài)度，就讓莫奈、丟朗和梵高這三個藝術(shù)工作者覺得非常心痛，因為不論畫作質(zhì)量怎么樣，那都是畫師的一份心血，他這么粗暴對待，充分說明了一件事，那就是這些畫肯定不是他自己畫的，而且也不是家里傳下來的。
果不其然，隨后大兵便介紹道：“這些畫可都是中國皇帝和貴族大官珍藏的，應(yīng)該很值錢的！”
聽到這里，梵高和丟朗還沒反應(yīng)過來，但莫奈已經(jīng)知道這些畫的來歷了，沒錯、現(xiàn)在是1860年年底，想來第二次鴉片戰(zhàn)爭已經(jīng)結(jié)束了，而眼前這個該死的粗魯大兵很明顯就是入侵法軍一員，沒準(zhǔn)他手上的這些畫作都是從圓明園中搶來的呢。這幫該死的惡魔，我一定要記住這張臉，等我有機會的時候一定要想辦法弄死你！
就在莫奈暗暗發(fā)誓的時候，丟朗皺著眉頭問道：“你說這些都是中國畫？”
“沒錯，都是很珍貴的中國畫，不信您看！”說著大兵就打開了一幅畫，指著上面的仕女說道：“您看這女人畫的多、額多有特點！”
大兵之所以會這么說，是因為國畫的繪畫風(fēng)格與西方油畫尤其是1860年這個時期的審美完全不符，無論是從像不像的角度還是從仕女的誘惑魅力上，對于這種不懂藝術(shù)的粗魯大兵來說都沒有可以吹捧的點。
好在丟朗還是懂畫的，于是解釋道：“中國人的繪畫獨具一格，與我們歐洲完全不一樣，雖然我不認識這幅畫的作者，但看得出來應(yīng)該是一位非常有實力、有特點的畫家！”
聽到這里，大兵還很開心，因為丟朗夸贊這幅畫那就說明應(yīng)該能賣出一個好價錢，但讓他沒想到的是，丟朗隨后話鋒一轉(zhuǎn)：“但是這幅畫我不會收，而且如果先生您帶來的畫都是這個風(fēng)格的話，那我一幅都不會收！”
“不是，你為什么不收？你不是說了么，這幅畫很有實力、很有特點？”大兵不解甚至有些憤怒的問道。
“答案很簡單、因為賣不出去啊！”丟朗聳聳肩道，隨后又補充道：“您也看到了，這些畫并不符合我們歐洲人的審美，所以很難賣出去，而且這些畫也不好保存，因此作為一名畫商，我是不會做這種注定會賠本的生意的，還請您理解！如果是郎世寧的么，倒還可以收兩幅?！?p> 郎世寧是康熙時期的宮廷畫家，因為他本身是意大利米蘭人，所以他的畫糅合了東西方的特點，因此歐洲市場比較認可。
可能是在其他畫廊也遭受了同樣的對待，所以大兵只是瞪了丟朗一眼、嘟囔了兩句，便開始將這些畫軸重新扔回袋子，打算離開。
這個時候半天都沒說話的莫奈忽然開口問道：“先生，您剛才打開的那幅畫打算怎么賣？”
聽到莫奈這么說，大兵的眼睛一亮，立刻問道：“先生您要買？”
莫奈點點頭答道：“恩，我覺得這種充滿異域風(fēng)情的畫作能夠給我?guī)硪恍﹩l(fā)?！彪S后又補充道：“不過我是一個窮畫家，所以給的價格可能會讓您不滿意！”
“沒關(guān)系，只要您肯買，價格都好商量！您看一百法郎怎么樣？”大兵試探的問道。
“那您還是收起來吧，我的畫都賣不了一百法郎呢，可買不起這么貴的畫?！蹦魏敛华q豫的拒絕掉，當(dāng)然了他知道這幅八大山人朱耷的仕女圖價格絕對遠遠不止一百法郎，如果能拿到2020年的話，一百萬法郎買到都是撿漏了，但現(xiàn)在絕對不能便宜這個強盜，能壓多低壓多低。
“那、那您肯出多少？”大兵追問道。
莫奈看到此刻站在大兵身后的丟朗朝他晃了晃五個手指，立刻答道：“五法郎！”
“你開什么玩笑？五法郎都不夠我大老遠把他從中國帶回來的路費！”大兵立刻不滿的嚷道。
“我相信您從中國帶回來的肯定不止這么幾幅畫，這些應(yīng)該是賣到最后賣不出去的東西了吧。即便五法郎也總比砸在手里好吧？而且我也沒說我只買這一幅畫啊?！蹦无q解道。
“你、你是說你肯用五法郎一幅的價格把這些畫都買下來？”大兵激動的問道，因為正如莫奈所說，這些畫的確是他賣剩下的，其他的金銀飾品和瓷器早就被搶購一空了，而這些畫賣了好久都賣不出去，所以如果有人肯全部收走他還是樂意賣掉的。
為了方便壓價，莫奈擺擺手道：“我可沒說我會全收，我得看看哪些對我作畫有啟發(fā)?！?p> 大兵想了一下，然后答道：“行，那你看吧，不過說好了，你最少得買五幅，少于五幅，可就不是五法郎這個價了，最少也得十法郎！”
莫奈表面上好像嫌棄似的挑挑揀揀、但心里卻是每幅畫都想買下來，反正他手里還攥著剛剛從瑪?shù)贍柕履抢镔崄淼陌税俜ɡ桑珵榱瞬蛔屓似鹨?，最后只收了八幅畫，不過他還是留了一條退路，在將錢給大兵的時候?qū)λf道：“先生，如果您或者您的戰(zhàn)友還有這種中國畫的話，可以送來這里的丟朗畫廊，如果我喜歡，我依舊會按照五法郎一幅進行收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