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挺孕肚“重返”售樓部,聽婆婆訴心酸
在市婦幼保健院的產科建檔后,林峰每月都會按照醫(yī)生交代的時間陪我去做常規(guī)檢查,我們的寶寶在我獨有的“小房子”里健康成長著。
林峰趴在我肚子上聽:“咋只有你肚子咕嚕咕嚕的聲音?是不是我女兒餓了?”
我拍著他的大腦袋說:“你真是個文盲啊,這才三個月,哪里有胎動?她這會子還沒長全乎呢!”
林峰傻笑著:“都說女兒長的像爸爸,我這樣長成男的還算威武,要長成女的就有點磕磣啊,我女兒可千萬別像我,不然以后找對象都難!”
我被他愚蠢的話逗笑了:“哈哈哈哈,你一口一個女兒的,要是兒子呢?你還怎樣?送人不成?”
他一本正經的胡說八道著:“老婆,你相信我,我都做了好幾個夢了,查周公解夢說是胎夢,而且是女兒!這冥冥之中,神仙都給我算好的告訴我了,我必須信!”
我不想再聽他胡咧咧,就直接打斷他的話:“你啊,就別瞎扯閑的了,說點正事,我準備去上班了!”
林峰瞬間面露難色:“老婆,咋又提這事呢?前面的教訓,咱得記住??!我不想再被嚇個半死,更不想讓你再遭罪了,相信老公,會把你和孩子養(yǎng)的好好的!你就安心養(yǎng)著寶寶,好嗎?”
我這次沒有趾高氣揚,更沒有任性,而是挎著他的胳膊撒嬌著說:“老公,我知道你是心疼我,但是你也知道我這性格閑不住啊,我如果這么無所事事的待在家?guī)讉€月,我會胡思亂想,會無中生有,會莫名其妙,反而會出事的。咱們定期檢查著,寶寶和我都很健康,醫(yī)生都說了,只要不劇烈運動和提重物,正常的班是可以上的。再說了,售樓部樓盤收尾也招不到人,所以人家也愿意讓我這個孕婦繼續(xù)上班,驗房工作已經交付物業(yè),我們只協助客戶辦一些紙質手續(xù)而已,很輕松的,???老公,好不好?”
林峰不說話,想了半晌說:“這樣吧!我如果執(zhí)意讓你不去,咱兩肯定又得吵,我現在也吵不過你。你要去就去吧,但是有一點,絕對不可以再爬樓梯,哪怕工作不要了呢,如果有一丁點的不舒服,那就立刻辭職,從此我們不要再提上班的事,好不好?”
我像個孩子般高興的親了一下他的臉說:“一定遵照林總指示!”
其實在林峰遇到第二次經濟“危機”時,我很慶幸當初只是向公司領導請了長假而不是辭職,不然有孕在身的我,如果想去找份新工作,怕并不容易。
當然,我們的日子還沒到真的需要我挺著肚子去奔波的程度,當初請假只是單純?yōu)榱俗约涸兄衅诘哪菐讉€月不那么空虛而已,卻歪打正著的解決了林峰一部分壓力。
后來我也問了他工人工資有沒有解決?他說解決了,具體的過程我也沒有心思問。他說工程賬款已經結了些,可以讓外縣那個賓館,后半部分的工程繼續(xù)運轉,一切都在向好的方向發(fā)展,讓我放心。孕期的我,“自我過濾”掉很多本該深究卻并未深究的問題,只一心想養(yǎng)好肚子里的孩子,讓她順利出生。
重新回到售樓部工作,發(fā)現好幾個同事已經辭職了,經理說我回來的很是時候。如林峰當初所說,銷售就是靠業(yè)績吃飯的,沒有房子可賣,只剩底薪,誰還干呢?不過對我來說,回來工作純屬打發(fā)時間,錢多少在那時并不在考慮范圍之內。
懷孕18周以后,我的肚子就像吹氣球一樣慢慢隆起來,這讓我有了一種莫名的“成就感”。
售樓部后期的工作的確閑,閑到我可以有大把的時間做胎教:我用手機放著輕快的兒歌,時不時摸摸肚子說:“寶寶,你吃飯了嗎?媽媽剛吃完飯,好撐啊,會不會把你擠到???”
這些話在別人面前,包括林峰在內,我都說不出口的,只有自己一個人時才敢“大膽”的向寶寶“表白”,第一次當媽媽,有嬌羞也很正常。
正輕撫著肚皮,突然感覺肚子里抽動了一下,是那種“癢心”的輕微抽搐,很快就消失了。
我心里“咯噔”嚇一跳,完了完了,這該不是又有問題了吧?可我近期沒有任何出格行為啊,等等,等等,試著站起來,看有沒有什么東西流出來?小心翼翼的站起來,心里有一萬只“兔子”在蹦著,可是絲毫沒有東西流出,我甚至稍微向下用了點力,只覺有點尿意,上個衛(wèi)生間試試!
于是上了個“慌得一筆”的衛(wèi)生間,后來覺得自己那天特別神經質,啥情況也沒有!我這才穩(wěn)下心來,想起用手機百度一下:第一次胎動大概懷孕4個月開始就會有,小腹部不定時感覺有微弱撞擊感或抽動感覺。
這讓自己虛驚了一場,但很快就被一種“幸福感”包圍了。想著有個小生命已經開始在自己肚子里活動,小鼻子小眼的,一定可愛極了。過后總是期待再有那種感覺,但也許是我的寶寶比較乖,那一整天都沒再動過。
周末,林峰和我一起回了趟婆家,帶了蔬菜、牛肉和排骨,想讓我婆婆燉點湯給我喝。從車上老遠就看見婆婆家門口“三五成群”的嬸子、大娘們在嘮家常。
我們下車后,先打了一圈招呼,林峰早已習慣,而我還是不太適應這種,被一群人“審視”的感覺,尤其在懷孕這個特殊時候。
隔壁嬸子一邊磕著瓜子一邊打量著我說:“小丫這才幾個月都顯懷了,嘖嘖嘖,肯定是個小子!”
我婆婆早就笑開了花:“嘿嘿嘿,不管是小子還是姑娘,我們都心疼,我們家倆小子,還盼著生個姑娘呢!”
然后其他幾位大娘也參與進來,就我的“肚子”問題展開了一番討論,還和誰誰家的媳婦對比著,我被扯著沒能進門,愣是就那么站著被“品頭論足”,那種尷尬的、想急于逃離的心情很急迫。
我一直融不進這樣的環(huán)境,我也很郁悶,偶爾跟林峰吐槽一下,他只說我沒有“人情世故”。也許是吧,我的“人情世故”在那個階段確實并不成熟,甚至不懂,往后想學,最終也沒了那個機會。
林峰看我半天沒進去就知道怎么回事,他到門口和嬸子、大娘們扯東扯西,借口讓我回去幫他找東西替我開溜了。
進門后看見婆婆正在廚房洗排骨,我問用不用我?guī)兔?,她說不用,然后我也沒有立刻回房間,而是等著和她說會兒話。
“小丫啊,你們這一代女娃娃還真是有福氣,有這吃的,有那吃的,我那會子懷峰子,甭提多苦了!想吃顆雞蛋都得峰子他婆(西北農村對奶奶的稱呼)點頭才行,挺著八個月的肚子還在地里跪著給豬拔草呢!”我婆婆感慨的說著。
聽著這話,我不知道咋接,只能笑著說:“媽,社會不同,條件也不同了!你們那會子受的苦,都是為了我們這一代人享福,吃的好,吃的孬,娃娃健康就好!”
婆婆又繼續(xù)給我訴著苦:“峰子他婆是小腳女人,能干有本事,但是早早守了寡,脾氣不好,跟峰子他爸一個樣。我娘家大(西北農村對父親的稱呼)是人民教師,家里條件不差,我嫁到這個家的時候,這個家還爛包著哩。嫁來第一年家里就翻修了土房,第二年峰子出生,第三年又修了瓦房,第四年浩子出生,第五年你婆就走了(西北農村對老人去世的說法),沒有一年是松泛日子,過的苦啊!”
算來這是婆婆第一次給我說林峰家老一輩的事,她口中的“婆”,應該就是廳堂正中那張八仙桌上,常年供奉的那張黑白“遺像”上的老人,我公公的模樣有點像她。看來,媳婦熬成婆,都不容易,女人何苦為難女人吶!
我就順著婆婆的話接著:“是啊,我媽也經常給我說她老早的事,總說我們這代人幸福的很!要我們好好珍惜哩!”
我婆婆像是找到了共鳴:“可不是嗎?現在的娃娃們都嬌氣,吃不了苦,我生完峰子都沒坐過月子。峰子他婆年紀大了,明給我說她幫不上忙,只一天給我下兩頓白水掛面。娃的尿墊子、衣服啥的都是我趁著娃睡覺后自己打水洗的,那水冰涼冰涼的,所以我現在的手關節(jié)經常見涼就疼。峰子剛生不知道咋,一到晚上就哭不停,我就搖啊搖,也歇不下!峰子他爸是傳統的男人,從來不進女人生娃的房間,也不抱娃,更不會給娃洗啥的,哎!想起那會子,真真是受罪啊!”
聽了這些,我也為婆婆的遭遇感到同情,感嘆她沒有遇到一個“體恤”的好婆婆和一個心疼自己的老公。同時自己心里又有點不舒服,覺得婆婆說這些是不是在給我間接傳達一種信號?我的月子,會不會也有此種遭遇?但是再轉念想想,林峰很疼我,我婆婆也沒那么刻薄,我一定是多慮了!
但后來,被現實打臉打的生疼,我還是高估了他們的“覺悟”和自己的價值!讓我一度認為,原來無論哪個年代,都無法改變一個有著“封建思想”的農村家庭。再到后來,我的妯娌又一次刷新了我的認知,讓我徹底明白:無論你出身如何?在這個并不怎么樣的傳統農村家庭,只要你把自己看的高貴,那就高貴;“心慈手軟”吃虧的終歸是自己,而且會哭的孩子,的確有奶吃!我的善良和隱忍,為自己以后并不平坦的人生道路,徒增了許多煩惱和絆腳石。(后續(xù)再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