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子樹披著一件衣裳,打開門一看。
嚯!
一個胖女人哭的一把鼻涕一把淚的站在門口。
村里的人都稱呼她叫胖嬸。
被她驚動的還有同是捕獵隊的十幾個人,他們零散的舉著幾個火把,臉上寫滿了擔憂。
一時間白子樹這個小小的院子被擠得滿滿當當,沒有了站腳的地方。
陳玉穿好了衣裳,也慌慌忙忙的跑了出來,探頭一看,也被這陣仗嚇了一跳。
“怎么了這是,出了什么事情了?”白子樹問道。
胖大嬸哭的上氣不接下氣的。
“白大哥、大嫂!你們可得想想辦法救救我兒子呀,我兒子被妖怪抓走了,我就這么一個兒子,沒了他我可怎么活呢!”
胖大嬸的男人在金門城里幫工干活,家里只有她娘倆,出了這檔子事情,胖大嬸也是六神無主,把所有能找的人全找了過來,這又找到白子樹家里。
畢竟,白子樹有本事是全村公認的事情,能文能武,還有學識有膽魄。
白子樹一驚。
這老天不開眼,念叨什么來什么,晚上還在懷疑山里生了妖怪的傳聞是不是真的,當夜村里就丟了小孩。
一個小孩子,若真是被妖怪抓走了,十有八九是直接被吃掉了,活下來的幾率十分渺茫,白子樹嘆了口氣,詢問道:“事情經(jīng)過是怎么樣的?有沒有看到妖怪的樣子?”
萬一是弄錯了呢?白子樹還是有些僥幸心理的,畢竟這事情發(fā)生在誰身上都是可怕的,更不能發(fā)生在自己孩子身上。
“子樹啊,胖嬸她說,晚上她摟著自家兒子睡覺,忽然一陣大風頂開了窗戶,然后霧氣就涌進了屋子,她還沒反應(yīng)過來的功夫,床上孩子就被霧氣卷走了?!?p> 捕獵隊的隊長,孩子管他叫大伯,白子樹叫他張哥。
經(jīng)他這么一解釋,白子樹趕忙把披著的衣裳穿好。
孩子丟了得找呀,同在一個村子里住,于情于理得幫著去找,更何況發(fā)生這種事情,已經(jīng)不是單純的丟個孩子的問題了,而是關(guān)系到全村安危的大事。
白子樹對著身邊的陳玉道:“你進屋陪著孩子們,關(guān)緊門窗,千萬小心?!?p> “多點一些火把,咱們進山找!”
胖嬸一聽要進山,非要吵著一起去山里找兒子。
白子樹好說歹說,胖嬸才答應(yīng)不去,卻執(zhí)意要在村頭等著他們回來。
兒子是胖嬸的心頭肉,孩子當著自己的面被擄走,胖嬸真是無頭蒼蠅急的團團轉(zhuǎn),她把希望全部寄托在了白子樹和張隊長的身上。
這才剛剛五更,天還黑著,霧氣正是濃郁的時候。
一大群人步履艱難,只得用長繩子與臨近的人綁在一起,防止在山里走丟發(fā)生危險。
捕獵隊十幾個人加上村里一些青壯,三四十口人舉著火把進了山。
時間一分一秒的過去了,天黑到天亮,霧氣從濃到淡。胖大嬸就坐在村頭的石頭上,一邊抹著眼淚,一邊探頭看著白子樹他們有沒有回來。
進山的一群人,直到晌午霧散了才回來。
胖嬸急忙迎了上去,卻瞧見白子樹和張隊長愁眉苦臉的,兒子也沒見找到。
是死是活總得有個說法吧?
就算孩子沒了,被妖怪吃了,找到個衣服破布也算是了了心思吶。
胖嬸一屁股坐到地上,撒潑起來。
“白大哥,張隊長,你們得救救我兒呀,我可就這么一個孩子啊,咱們左鄰右舍低頭不見抬頭見,你們得幫我這個忙啊,我給你們磕頭了啊?!?p> 說著腦袋就已經(jīng)磕到了地上,撞出一個大包。
白子樹和張隊長慌忙把胖嬸攔下。
一頓勸說之后,二人又許諾吃過飯,到了下午再進山找一找,胖嬸才勉強放過二人,收了哭聲。
……
……
白子樹疲憊的回到家,陳玉早就做好了飯菜,雖然只是及其簡單的燉土豆塊,還有幾個黑黑的窩窩頭,但白子樹還是打心底的高興。
白清長和白清里坐在桌子旁,等著阿爹回家吃飯,沒有動筷子。
“景兒呢?還沒起床么?”白子樹問道。
陳玉猶豫了一下,把昨天白景站在窗戶跟前的事情告訴了白子樹。
白子樹陷入了一陣沉默之中。
他害怕,連白景都著了妖怪的道,那霧,明顯就是妖怪弄出來掩蓋行蹤的。
白子樹到里屋看過白景,瞧她只是睡得安然,便稍稍安心了一些。
回到堂屋白子樹又和陳玉說起了早上的事情。
白子樹嘆了口氣,緩緩說道:“胖嬸的孩子丟了,我們一大群人進了山里,找了一上午,基本上就是在白費功夫。”
“進山找人,怎么會白費功夫呢?”
“因為山里有時也會起霧,況且那山路我都走了幾百遍了,卻沒想到今天卻迷了路,你敢信?我們一伙人,在山里轉(zhuǎn)了十幾圈,等霧散了才出來的。”
“別說找人了,我們一上午都是在找路?!?p> “我覺得那妖怪是個厲害的角色,光靠咱們和村里的人根本對付不了?!?p> 讓白子樹這么一說,那個妖怪確實很厲害,起碼不是他們這些肉眼凡胎的人能找得到的。
瞧見白子樹的樣子,陳玉也高興不起來。
害怕和擔憂這樣的負面情緒,是會傳染的。
萬一這樣的事情發(fā)生在自家孩子身上,那可怎么辦。
白子樹沉默了一下,忽然起身要出門。
“你做什么去,不吃飯了?”
“來不及吃了,我去趟老村長家?!?p> 白子樹要去找村長,附近幾個村子也出過事情,他要村長去聯(lián)合幾個村子,請一些高人來除妖。
事實證明,白子樹還是有先見之明的,只不過他即便不讓村長去請高人降妖,也會有高人到這名不見經(jīng)傳的小山村里來的。
風雨欲來,必先黑云壓城。
西陲大山邊的金門城里迎來了一群不速之客。
各大門派最先得到可靠消息,卻不知為何這消息很快傳遍了江湖市井。
大周西陲大山里出了寶貝。
疑似神藥種子。
直接食用可增加修為,若是當做傳世之寶供養(yǎng)萬年,便是一株神藥,可助人直接登頂仙人之境。
消息一出,各方涌動,看似平靜的大周西陲,實則暗流涌動。
……
……
熟睡中的白景做了一個夢。
夢里有花有草。
還有一個很好看的人,讓人看一眼便拔不出來。
他就站在一株神樹下面,春風和煦,草青花紅,神樹茂盛開著白花,陽光打在他的臉上,仿佛出現(xiàn)在畫里的場景一般。
白景就站在他面前,好像是長大后的樣子。
他伸了伸手,想去拉白景。
輕薄的唇動了動,想要說些什么。
是什么呢?好像很重要。
白景聽不到。
??!
?。?p> ??!
他要說什么?
白景著急的不行!
竟急的醒了!
白景氣呼呼的坐了起來,真可惡,世界上竟然有那么好看的人。
看了看自己家熟悉的墻,屋子里一個人沒有。
你說說夢里這個人,沒事長那么好看干嘛,還有他最后到底說了什么呢。
白景有些急躁,翻身下了炕。
“我的天,竟然都晌午了!”完蛋了,豈不是少吃了一頓飯!白景心想道。
白景推開門,便看到坐在堂屋里的陳玉,白清長和白清里兄弟倆端坐在一旁正在練習寫字。
陳玉臉色不好看,白景雖然年紀小,卻還是能看出來阿娘此刻心情不好。
白景弄出一點動靜,瞧著陳玉轉(zhuǎn)頭看她,白景才弱弱的叫了一聲“阿娘”。
不知為何,白景覺得,好像是自己闖禍了。
“白妮,你醒了,你有沒有哪里不舒服?”雖然心中思慮萬千,可陳玉在看見白景站在門前那一刻,就感覺心都融化了。
只要孩子沒事就好!
陳玉迎上去,把白景抱在懷里,像是抱著一個寶貝,生怕摔壞了。
“阿娘,你怎么了?”
白景也抱了抱阿娘,雖然有點不明白到底發(fā)生了什么事情,但是白景還是感覺到了阿娘很擔心自己。
“沒事,你嚇死阿娘了?!?p> 陳玉冷靜了一會,決定旁敲側(cè)擊的詢問一下白景,看看能否問出一些端倪。
“昨夜起那么大霧,你打開窗子往外面看什么?”
“阿娘,不知道為什么,昨天我明明蓋了很厚的棉被,卻還是感覺很冷很冷,我懷疑我是感冒了,后來我聞到窗戶外面好像有很難聞的腥味,我就跑去看了看?!?p> “腥味?白妮,你是說昨天的霧很腥么?”昨天起霧的時候,陳玉也看了,但并沒有聞到任何不對勁的味道。
白景點了點頭,她覺得,霧里的腥味,她好像在哪聞到過,卻一時想不起來了。
“我瞧見阿娘來了,就忽然很困很困,就睡著了?!?p> 白景沒說自己做了一個夢,夢里有一個很好看的人想拉她的手。
這是個秘密,屬于自己的小秘密,白景心里想。
陳玉仔細看了看白景的眼睛,和之前并沒有什么區(qū)別,稍微放松了一口氣。再次摸了摸白景的腦袋,說道:“你再去睡一覺吧,昨夜你肯定沒睡好?!?p> “阿娘偏心!”
“為什么妹妹能去睡覺,我們兩個要在這練字。”
白清長和白清里抗議道。
白景委屈的搖了搖阿娘的胳膊,“阿娘,我還沒吃飯呢,餓……睡不著?!?p> 陳玉瞧了瞧自己三個孩子,跟活寶一樣調(diào)皮可愛,噗嗤一聲笑了出來,“好,好,好,我去給你把飯熱一下,吃了再睡。你們兩個,繼續(xù)練字,寫滿五十頁紙,再休息。”
啊……不公平的人生呀。
阿娘似乎沒有那么憂愁了。
白景十分乖巧的做到飯桌上等著吃飯,雖然這次沒肉吃,但白景還是很開心,沒有什么比自己重要的人開心更能使之心情愉悅的了。
不一會,陳玉就把熱好的飯菜給白景端了上來。
白景胃口大,雖然年紀小,個子小,吃的卻比白清長還要多。
大口大口的吃完燉土豆和窩窩頭,白景沖著兩個哥哥扮了一個鬼臉,又跑去纏著自己阿娘去了。
“阿娘,爹爹干嘛去了?”
“你爹爹跟你大伯出去忙去了?!?p> 陳玉沒告訴孩子們發(fā)生的事情,只是約束了他們不讓出去玩耍,在家練字習武。
畢竟山里有妖怪這種事情,小孩子聽到還是會害怕的。
不講為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