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黑下來了。
雪花依舊紛紛揚(yáng)揚(yáng),白天都沒見幾個(gè)人影的胡同里,這時(shí)候更是寂靜無聲。
一個(gè)人影貼著墻根走到了李家對(duì)面的圍墻下,朝這邊看了看,李家的后院已經(jīng)亮起了燈火,依稀還有人聲。
而自家這邊卻是黑燈瞎火,就好似一座空宅一樣。
本來就是一座空宅,兩年前被主子買下后一直沒來住,現(xiàn)在派他守在這里,盯著李家,只為了拿到李家的天青色配方。
拿配方應(yīng)該去窯場(chǎng)呀,守在這里有用嗎?
天天躲在院子里,又不能出去,還好今天主子突然來了,讓他去跟蹤馬車上的人,他才算是去透了口氣,不然要憋壞了。
這人正是跟蹤蔡蓧的馬車而去的那位。
他也沒有扣門,而是直接躍上墻頭,翻了進(jìn)去。
剛剛落地,便感覺到一股掌風(fēng)朝自己襲來,他趕緊往旁邊一閃,堪堪躲過,跟著又是一股大力,他慌忙喊道:“是我,是我,阿旺…”
黑暗中只聽見有人哼了一聲,收了掌風(fēng),退到了一邊。
他聽出不是主人的聲音。
這是誰?
難道?
正在疑惑間,屋里亮起來燈,傳來主子的聲音:“阿旺回來了,還不快進(jìn)來?”
阿旺:“來了來了,主子?!?p> 爬起來進(jìn)了屋。
那個(gè)跟他交手的人也進(jìn)了屋子。
接著燈光阿旺飛快地瞄了他一眼,只見他渾身上下都裹在一件黑色斗篷里,臉上還戴著一個(gè)面具。
這人他以前沒見過,是主子的護(hù)衛(wèi)?
而屋子里,主子正躺在鋪著獸皮的軟榻上,問道:“怎么去了這么久?”
久嗎?不久呀,自己一點(diǎn)耽擱都沒有地趕了回來。
可這話他可不敢說出口。
阿旺趕緊向主子行禮,“啟稟主子,那是因?yàn)樗麄兊鸟R車去了好幾個(gè)地方。”
“哦,說說,都去了哪,最后在那落腳?”
阿旺:“我跟著馬車出了胡同,索性馬車趕得不快,我的腳力還能跟上?!?p> 這是說,我靠走著去走著回來,我這么快就回來了,我容易嗎我?
不過這話也不能說,誰叫自己是奴才呢。
“他們的馬車先去了大相國寺?!?p> “去相國寺干什么?這么晚了還上香嗎?東京人都這么虔誠嗎?早晚都燒香?”
“不是。不是。我看到車上的人進(jìn)了相國寺之后,出來就換了另外一輛馬車。”
“換了馬車?”
“是去那里換了一輛馬車,然后再出來往樊樓去了?!?p> “換馬車……掩人耳目……莫非那位美嬌娘是樊樓的舞女歌姬……聽聞樊樓里面多的是美貌女子,連當(dāng)今的官家都要偷偷溜出來與之約會(huì)……沒想到李家也有如此的雅興……”
阿旺腹誹:主子,你隨便打斷我的話好不好嘛,我還沒說完呢?
行,你自己推測(cè)吧。
阿旺低著頭,眼觀鼻,鼻觀心地盯著自己的腳尖。
如果李家要叫樊樓的舞女,大可以直接就上門,還用得著遮遮掩掩,去大相國寺?lián)Q什么馬車?
更何況,有舞女會(huì)帶著小孩子的嗎?
沒看到馬車上還有個(gè)小娃娃嗎?
感情你的眼里只看到了那天仙般的美女小娘子,哪里還看到別的?
正當(dāng)他神游天外的時(shí)候,冷不丁的主人又開口問他了。
“然后呢?你沒去打聽一下她是不是樊樓的人?”
“小的跟著他們,只看到之前的那輛馬車去了樊樓,而后來從相國寺出來的馬車卻繞到樊樓的后面去了…”
“怎么樣,是什么地方?”
阿旺吞了一下口水說道:“看清楚了。小的在這邊看得清清楚楚,那輛馬車?yán)@過樊樓,駛過御街,進(jìn)了皇城…”
“你說什么?”
主子本來是半躺著的,聽聞一下子就坐了起來。
“你可看清楚了?”
阿旺:“看清楚了。馬車進(jìn)了皇城?!?p> 主子笑了笑:“有意思了??磥砭瓦B先前那個(gè)趕車的也不簡單了。李家跟皇城里還有瓜葛?”
看著面具男道:“你去查查?!?p> 面具男拱了拱手,轉(zhuǎn)身出去了,很快消失在黑暗中。
阿旺還有點(diǎn)懵。
這來得快也去得快。
主子:“你繼續(xù)守在這里,如果那位女子再出現(xiàn),立刻通知我?!?p> 說完站起來往前面去了。
前面大門口,一輛馬車正停在那里,等人上了馬車,立刻消失在風(fēng)雪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