亢龍星使神態(tài)十分的疲倦,臉頰還殘留著淚痕,語態(tài)沙啞著說道:“離火之王的宣誓已經(jīng)完成了,暮土又燃燒起熒惑之火,守護在西方的熾天使怒氣無法消弭,現(xiàn)在正滿世界的尋找她的位置,一場大戰(zhàn)是無法避免了,如今唯一的辦法,只有尋找到青銅樹,遵照先賢寫下的《山海經(jīng)》,尋找回到最初之土的路線,才有可能改寫未來的戰(zhàn)局?!?p> “能找得到嗎?”張止漫一臉的凝重,最初之土,是宇宙中心論的一個猜測。
《宇宙中心論》,所有的一切起源都擠在一起,然后孕育出不同的文明,萌生在同一處地方,使得多元化的文明碰撞到一起,也絕非是巧合的碰撞,會角逐出最強大的文明序列,為宇宙撒上光輝。
至于最初之土孕育出了多少文明,又有多少神話在過往的歲月里堙滅,早已經(jīng)數(shù)不清了。
張止漫把最擔憂的一件事說出來道:“我們從一世紀到如今,歷代先賢都嘔心瀝血去尋找回歸的路線,卻沒有人能真正走回到最初之土?!?p> 亢龍星使搖頭道:“這是你們唯一的辦法了,不久過后,你們將會看到三顆暗皇星從暮土中劃破天宇,再度重臨大地,他將給所有生靈帶來一場最可怕的災難?!?p> 亢龍星使頓了頓,又說道:
“吾還看見,且聽見,暮土長城外的星魔,虛無的蛇,他們聚集在一起,數(shù)目有千千萬萬?!?p> “星辰歸寂落入了暮土,一切都死了,只有他們還在虔誠的等待,始終徘徊在長城之外不散,他們在曠野里行走,無塵的風吹拂過他們的肌膚,一雙雙綠油油的惡眼中全都是渴望,他們在等著滌蕩而起晨鐘,在等著宇宙吹響起戰(zhàn)爭的號角?!?p> “是哪一座長城?”張止漫問
亢龍星使忍不住又顫栗了一下,眼角再度留下眼淚,還沒有從遠視中回過神。
鸕鶿和張止漫也都安靜下來了,對于生命來說最初之土是搖籃,對于星辰來說,暮土則是一切的歸宿。
鸕鶿熟睡時也經(jīng)常會夢見,只要一躺下就會做同一個夢,他知曉,是自己已經(jīng)夠老了,所以他的睡眠越來越淺,生怕自己一個熟睡下去就再也醒不過來了。
張止漫看出了老鸕鶿的憂心,安慰道:“鸕鶿爺爺,你還年輕著呢?!?p> “但愿如此,凡靈都有一死,我也早看開了?!崩消R鶿復述著說。
就在這時,亢龍星使閉起了雙眼。
張止漫的神情也跟著緊張了起來。
只聽,亢龍星使低沉的說:“準備好迎接戰(zhàn)爭吧?!?p> 張止漫仿佛被這一句言語中帶著的無形沖擊之力給推得踉蹌,她的臉色變得蒼白的道:“人類,還有多少棲息之地能經(jīng)受得起戰(zhàn)爭的摧殘?”她緊閉起雙眸,深吸一口氣,這無疑是一個噩耗,是所有人的噩耗。
亢龍星使重復響徹暮土的言語。
“離火之王正在宣誓,她的誓言響徹暮土,離火將點燃天穹,讓宇宙不再昏暝,因為她,要作王,直到永恒。”
“她要使離火發(fā)出的光,讓棲息在太陽里的熾天使失去虛偽的容光,要讓離火之星再度綻放烈焰焚毀世間一切厄難,要讓信奉離火之王的生靈不再落下傷心淚,離火會擦去一切淚水,死亡,悲哀,哭嚎,疼痛,一切的一切都會成為過去,因為那個舊時代在將會被她推翻,在新時代的朝暉下,王也在此刻誕生!”
“她誓要做新時代的主宰!”
在亢龍星使的視野里,她成功了,暮土上空升起恐怖的熒惑離火,那是一股緋紅色的烈焰,將天穹染得跟血一般的殷紅。
但同時,暗星也爆發(fā)了生命,不僅如此,在暮土中的四方之風再度刮起,風助烈火,還把無數(shù)的虛無之蛇也送入了宇宙生命圈內(nèi),熾天使群也帶著他們的不滿,要向世人證明,離火之王是惡魔撒旦的降臨。
地穴下死一片的寂靜。
人類的賢者都認為熒惑的出現(xiàn)是不詳?shù)恼髡?,除了唯一太陽之外,離火之王也和大日流火一樣屬于災難的化身。
大多的游民詩人也都如此以為,“離火一起,必然迷惑四方,讓大地陷入黑暗的戰(zhàn)爭,而大日流火,則是凜冬的征兆。”
宇宙是遼闊無邊際的,但同時也是擁擠的,無數(shù)的神話文明,在最初之土中撒下他們的火種。
人類的古老賢者還認為,天市垣是宇宙堆砌而起的長城,即使宇宙在遼闊,人類也只能在長城之內(nèi)活動,一旦離開了長城,那將會面對無窮無盡可怕的厄難。
在這一點上,連亢龍都不得不佩服這一些古老的賢者,因為他們的猜測是完全正確的。
在長城之外,就是暮土,但僅憑天市垣的力量,卻難以抵擋來勢洶洶的暗星軍團,甚至說兩者之間完全不在一個量級,若是去往暮土,不管他們來還是不來,差別都不大了,因為那里全是暗星的地盤。
所以亢龍星使認為,如今的人類,沒有絲毫的勝算可言
暮土中的熾天使群,同樣是來自一片文明,并且強大到能統(tǒng)治著諸多地方,而熾天使嘴里的撒旦,則是為世間帶來一切厄難的惡魔。
這一些生靈,都有同樣的統(tǒng)稱,那就是次神生物。
按照宇宙階級來劃分,他們的身份高于萬靈長,低于神明,屬于中階層的生靈。
而人類,則在漫長的進化中,才爬到了萬靈長的位置,但人類又是這一般的脆弱,只需一顆隕石落下,場面都像大水淹了螞蟻窩一樣,會有成百上千萬的性命在剎那間喪生。
亢龍星使決定說道:“貪狼,破軍,七殺,是他們的名字。”
“這三顆暗皇星,是來自大荒以北的主宰,三皇一旦現(xiàn)世,必定征召暮土外無數(shù)的星魔,形成第一批暗星大軍,而暗星三皇爆發(fā)出來的力量,會形成可怕的星系牽引帶,這股力量足夠牽扯一片星系群,他們所過之處,除了臣服,只剩下毀滅?!?p> 張止漫大吃一驚,關(guān)于這三顆遠古巨星的傳說由來已久,從天地初開之時,他們便已經(jīng)存在。
正因為他們的古老,所以先祖一直以來都對它有過防備,暗三皇想要從大荒以北降臨,除了要面對曾經(jīng)抵御過四方之風的熾天使群外,等真正進入古真界,還有玄武七宿會和他們抗衡。
玄武七宿的星群力量并不弱,而且守護在北天極之地也有無數(shù)栽的光陰。
“玄武七宿確實一直鎮(zhèn)守在北天極?!笨糊埿鞘褂终f道:“可一旦到了那時,他們也已經(jīng)越過了暮土,組成暗星三皇和九死星王的軍團,那時將沒有任何一方可以阻擋他們,那可是一片亞宇宙的力量?!?p> “天市垣有這么多的星辰組成一道長城,依然都無法阻擋暗星軍團,你們可以想象,他們的規(guī)模會有多么的波瀾壯闊和來勢洶洶?!?p> “唉?!?p> 鸕鶿嘆了一口氣。
隨著亢龍星使蓋棺定論后,他早就清楚,背后會是一場何等血淋漓的事實。
誰都無能為力,為了躲過這一場浩劫,他們只能再度拋棄營造的家園,只能再度在宇宙中漫無目的的放逐。
但他確實已經(jīng)很老了,他現(xiàn)在就像是一位雙眼渾濁的老人,剩下的光陰只有風中殘燭罷了,再難提起什么朝氣,不過他也不必擔憂,他應(yīng)該會和這里一切同葬。
亢龍星使看出了鸕鶿的心事,他說道:“老朋友,放心吧,吾也和你一樣,到最后你不會寂寞?!?p> 鸕鶿難得流露出真情的說:“你會有重歸的那一日,我也一定會支撐到暗星軍團降臨的日子到來,到時候我一定親手將你釋放,因為我最近時常夢見,你的羽翼再度流火萬丈,遮天蔽日,你站在那兒,背后是無盡的星宇,任憑四方之風也無法將你的烈焰給撲滅,是何等的威風宏偉?!?p> 亢龍星使經(jīng)過這一次的遠視,也耗盡了他的神性,留下最后的微笑道:
“在最后聽到你的肺腑之語,也足夠了,希望我們下一次相見,還能如此的平和,我也祝福你們,一切的劫難都要過去,相信會有光明,會等到那一個......拉動奇跡的......人到來?!笨糊埿鞘箶嗬m(xù)說完后,就徹底輕緩的閉上了眼眸。
鸕鶿看著在石頭王座上睡過去的亢龍星使,依依不舍的收回了目光,渡步走了上去,敲響了大鐘。
一股從黑淵之下吹來的風,讓星陣的火焰熄滅,只剩下鐘聲回蕩,摻雜著鸕鶿的念念之語道:“一定會的,我的老朋友?!?p> “走吧,蘇醒后,也就不再是他了?!?p> 張止漫扭頭回去看了一眼,她說道:“是三刻鐘聲響起,現(xiàn)在外面是三更天了?”
鸕鶿說:“有時候,時間也會變得沒有了意義?!?p> 張止漫收回了視線,沉默了下來。
“走吧,他的黑暗即將到來,而且你也見過了,我也不想再聽一次另一個他的嘮叨?!?p> 張止漫跟著鸕鶿走出來時,她坐在高高的鐘樓之頂,吹著格外冷的海風,感嘆,今夜的天海,是這般的漆黑和寂靜。
漆黑的夜并不可怕,可怕的是永遠的漆黑,像死時埋入泥土中,再也等待不到光明。
她把腦袋埋在了膝蓋間,想著亢龍說的祝福。
但她實在想不出,那一個能夠帶來奇跡的人,究竟長著什么樣子,同樣需要什么樣子的人,才能夠才往后的局面里力挽狂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