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鈺擺弄著手中的紫音扇,緩緩走向釋庸,“我早已命韓濤以及十幾名高手埋隱匿在太白出山的必經之路上,暗器機關一路設伏,他廷華不領那幫老家伙出太白門便好,若是出來了……。”
唐鈺走到釋庸跟前,手中捏轉著一枚碎骨釘,“我本也不想殺他,畢竟曾同在燕王府上?!碧柒晫⒐轻敂S起,“可事到如今,我不能犯任何錯誤。”骨釘落下,唐鈺揮手一掌擊將碎骨釘打進釋庸右胸前,直穿破釋庸右胸,頓時口吐鮮血。其身體不由向后身翻身倒,可他硬生生地將斷劍插入地下,半跪著撐住身子。雙手像是不聽般不停地顫抖,臉上也是凄慘無比,卻就是不肯放下最后的尊嚴。
“你還真是讓人惱火得很???!”唐鈺沖上前去,一個膝頂,向著釋庸的下顎擊去,釋庸看得模糊,卻也側過身子想躲,可哪有用?一擊之下,釋庸翻身倒地,撲砸在地面上,癱在地上卻還想著爬起來??粗煲c在地上的釋庸,唐鈺又怒說到“當年在百羽營,你要是能像今天這樣硬氣,又怎么會害死那么多人?事到如今裝什么英雄氣概?!”
唐鈺揮手將紫音扇一展,一枚細針從扇骨中打在釋庸背脊上。釋庸頓時停了抽搐,渾身僵直,頭倒看著草地上唐鈺的腳,再難動上一下。
“這針你是知道的,十二根,夠讓你把東西都吐出來了?!碧柒曇娽層挂呀浗鉀Q好了,輕蔑地瞟了一旁昏死的洛捕頭。
“曾經的天字殺手,現在竟然如此不堪一擊?!碧柒暺鹗至冒纹疳層共逶诘孛嫔系臄鄤Γ鑵柕拈L劍衍散著寒光,唐鈺身上的殺氣愈來愈重。
提劍走向洛捕頭,忽然,唐鈺看見洛捕頭腰間佩系的令牌,雙眼的殺氣漸漸透露出一絲淡然,愣住了。
令牌雙側是細啄的羽毛狀,內側是水紋形。
“燕王百羽營啊,已經七年了,自己離開唐門也有七年了吧?!?p> 從唐門前去燕王府,進入燕王百羽營遇見了釋庸也遇見了他們,隨后金陵一別,步入暗閣,再到今日。自從那年金陵一別,釋庸將他還有陸寒等人一起,送進了暗閣以來,他所有的一切,就隨著紫音扇這個名字出現而被抹殺……
那年夕陽西下,金陵的太陽耀眼,這邊散射的光撫過天子居住的皇城,投向那一邊的里去金陵城門,一面是歸來,一面是離去。眾多路人熙攘在這片皇城之中,沒有誰會特意在乎別人的歸去,人們關心的是自己腳下的路途,是否還能走向往遠方罷了。
一隊馬車駕離皇城,那是今年即將上任的揚州知州釋庸的馬車,同行的車內,還有受太白掌門命暫歸太白的廷華。城內送行,是還隸屬于燕王百羽營的唐鈺、陸寒、韓濤等人,他們從燕王府出發(fā)剛到金陵,也將要從金陵出發(fā),到晉王府去。誰曾想過,那日暫且離去的,終是逃過一劫,而留下來的,即將被抹去其人生的姓名。
唐鈺看著離行的馬車,一臉的不是滋味。他們從燕王府一直留到了今日,就快要功成名就了,廷華卻一人離開這里。
“釋前輩雖然有點不近人情,但也不算壞人,以后也不曉得還有沒有機會再見?!笨粗層购屯⑷A離去的馬車,陸寒拍了拍唐鈺的肩膀,看著唐鈺迷茫的樣子,陸寒也有一股說不出的滋味。因為掌門師伯,所以廷華不得再和他們一起留在這里,他也很清楚,可就算曉得又有什么用,有些事,現在的他們哪有辦法去改變。
“以后的路還長著,慢慢來吧?!标懞参恐柒?,“明天要啟程去晉王府了,早些去驛站休息吧?!?p> 陸寒轉身走向城門旁,他們一行七人,現在走了一個,誰又是滋味?!按蟾?,你說廷華他會不會回太白直接被關個幾年禁閉???”韓濤看著他們尷尬得很,便先挑事說了起來,要是一直這樣默著,回去還不得悶死!
陸寒仰頭,看著他。韓濤極高極壯,快有兩個陸寒的身形,兩人對視,像是獅子與大貓一般。韓濤之所以稱陸寒為大哥,權因為陸寒是他們之中最先進燕王府的,一年來也極為照顧他們。
“韓濤啊,我?guī)湍阏f,何止是禁閉!就我對掌門師伯的了解,我看掌門得先把他打個半死,對,就是不全死的那種,半死!打斷腿了,再餓個幾天,還得關幾年禁閉!”一臉正經地說,一點也不像開玩笑的樣子。
“不會吧,有那么嚴重么?”機巧閣的柳云問到,裝著一臉相信的樣子看著陸寒。
“你懂什么。”陸寒裝著一臉被質疑,而有些憤怒的表情:“未經掌門允許,自個跑出太白,都到燕王府了,不打斷他的腿,我把我寒字反過來寫?!?p> “寒字反過來寫,不也差不多么?”徐亦風一臉嫌棄地說到“胡說八道倒是一流,可別吹著吹著把今天晚上答應秦顏的酒錢吹走了?!?p> 秦顏道:“都坑我多少回了,不差著一回哦?!?p> 冷寂被打破,眾人臉上終是露出了些許笑意,唯獨唐鈺還沉著臉。
陸寒見狀,便跑到唐鈺面前,一反前面嚴肅的表情,笑嘻嘻地將唐鈺的臉拉起來。
“你看小鈺鈺,別老是沉著臉,來笑一個嘛”
唐鈺拍開陸寒的手?!皠e鬧!”回了陸寒個生氣的表情。
“咦……”陸寒跳開,跑到韓濤身后,“才兇哦?!彪S之跳到韓濤結實的肩上,穩(wěn)穩(wěn)地坐在上面“可別亂說我,那咱們就先走著,等到了晉王府上交接了公文,今晚金陵這邊最好的酒館咱們不醉不歸?!?p> 他們這樣一起走向金陵的驛站,陸寒在韓濤的肩上雜七雜八地說東道西,四下的人跟著他也開始雜七雜八地說著,朝著想象的路走去,從燕王府到金陵,至少在那一天,他們還是如此,從未有過停歇。彼時,唐鈺記得他們都在歡笑,他也在后面默默地偷笑了,他們只以為一切都會和百羽營一樣,能沒有紛爭地彼此追逐著,這也是他們最后一次再像這樣笑。
除去廷華走了,那日他們共計有六人。而到了晉王府后,先是秦顏,隨后柳云與徐亦風分別慘死,剩下他,陸寒,還有韓濤,也是暗閣十大天字高手里,從未被其他人替換過的嵬蕓劍,紫音扇,和梼杌槍,再到今天,只有他和韓濤兩人。
今天看來,陸寒那天不帶他倆去皇城內,可能是已經猜到了結局。燕王百羽,至少得有人活著吧